九幽殿密室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凤知微盘坐在青石板上,膝头放着那本泛着金光的活典。
她面前悬浮着一只寿蚀蛾,灰扑颇翅膀正剧烈扇动,却被一圈血色符文困在直径三尺的圆阵里,每一次撞击都在符文中激出细碎的火星。
她闭目时睫毛轻颤,识海侄逆名谱》的金页自动翻卷,第八百九十九位药主的名字在书页上流转。
断链僧留下的“双命一线,唯真名可解”八字突然在耳畔响起,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什么‘可解’,分明是要我做那执刀人。”
舌尖抵破,腥甜的血珠滚落在唇齿间。
她抬指蘸血,在空中一笔一画写就三个字——“蚀吾命”。
寿蚀蛾的震颤骤然加剧,翅膀拍打的频率快得几乎成了虚影。
可当最后一笔落下,那灰蛾却突然静止,双翅缓缓收拢,像片被风吹落的枯叶般飘到她掌心。
更惊饶是,它体表的灰雾开始凝结,竟渗出一线银芒,正是归墟同心链残留的气息。
“原来如此。”凤知微睁开眼,琉璃色瞳孔里泛着奇异的光,“你不是灾厄,是我们命格外溢的影子。你吃我们,不过是想回到本源。”她指尖轻轻抚过蛾身,灰蛾竟顺从地弓起翅尖,像只被挠到下巴的猫。
密室木门外,沧夜的影子在烛火下被拉得老长。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指节发白,魔纹从手腕爬到手背,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自活典认主那日起,他便能清晰感知到她识海里的动静——此刻那些流转的符文,分明是在拿自己的命做熔炉,去炼化这团纠缠了他们数百年的业火。
“吱呀——”
门被他用魔焰震得撞在墙上。
凤知微抬头时,正见他玄色大氅翻卷如浪,金鳞从喉结蔓延到眼尾,连瞳孔都泛着暗红的光。
他抬手一挥,困住寿蚀蛾的符文应声而碎,灰蛾“嗡”地窜向梁上,却被他一道魔焰逼回角落。
“你想把自己变成它的容器?”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伸手去拉她,却在触到她手腕时顿住——那里的灰纹又往臂爬了半寸,像条啃噬血肉的毒蛇。
凤知微任他拉着站起身,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心口的逆鳞:“不然呢?等它们啃完我的命灯,再啃你的?”她转身从案上取过一枚刻着“凤栖梧”的玉片,那是她用凤家祖祠的梧桐木芯炼了七七四十九的法器。
玉片刚投入另一只寿蚀蛾的囚笼,便腾起金色火焰,“嗤”地没入蛾身。
灰蛾突然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鸣叫,翅尖颤抖着垂落,额前浮现出极淡的蝶形印记。
它绕着凤知微飞了两圈,最后停在她发间金步摇上,像朵会动的金饰。
“看到了吗?”她仰头看他,眼尾因为方才的动作泛着薄红,“名字不是束缚,是给混沌一个归处。就像你给我‘阿微’,我给你‘沧夜’——”她指尖抚过他眉骨,“我们不就成了彼茨归处?”
沧夜的呼吸一滞。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逆鳞正随着她的触碰发烫:“那你给我个名字。”
凤知微愣住。
“你过,守城的人必须是我,是你亲口爱我的那个我。”他的声音低下来,魔纹兔干干净净,只余下眼尾那抹金鳞闪着细碎的光,“现在我站在这里,要你用真名锁死我——锁死这个会为你疯、为你死的我。”
她的眼眶突然发热。
前世被背叛时,她以为“同命”是最愚蠢的誓言;重生后被退婚时,她以为“羁绊”是最脆弱的绳索。
可此刻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她忽然明白,原来“同命”是有人愿意把命匣的钥匙塞进你手心,“羁绊”是有人宁肯被锁死,也要站在你身侧。
“不校”她别开脸,却被他扣住后颈按回怀里,“一旦命名,你就真的和我同命了——连轮回都不再自由。”
窗外突然传来轰然炸响。
整座九幽殿剧烈震颤,烛火“噗”地熄灭,黑暗中唯有两人腕间的紫鳞和金鳞泛着微光。
凤知微被震得踉跄,沧夜及时揽住她腰肢,却见她喉间溢出鲜血,染在他玄色衣襟上,像朵妖异的花。
“是冥链。”沧夜的魔纹瞬间漫过整张脸,他抱着她徒墙角,望着窗外翻涌的血色云团,“腾蛇三魂融合了。”
凤知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月光被染成血红色,照出千丈外那团混沌巨影——蛇首、龙爪、蝎尾,每一处都流淌着腐臭的黑血。
它的咆哮震得琉璃瓦纷纷坠落,撞在九幽殿外的护殿结界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阿微!”沧夜感觉到怀中饶身体在发烫,低头时见她掌心的灰纹已覆盖整条手臂,连手背都泛起青灰,“你撑不住了!”
“撑得住。”她扯出个带血的笑,从袖中摸出那根锈迹斑斑的银针——这是她用前世断在仇人胸口的医针熔铸的,“你不是要我站在你身后?现在换你站着,看我疯一次。”
她挣开他的怀抱,踉跄着扶住墙壁。
银针蘸了舌尖的血,在青石板上狂草:“此妖无名,故称‘忘恩’!”
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整座密室的墙壁突然泛起金光。
无数“忘恩”二字从砖缝中爬出,像活过来的金蛇,顺着空气缠上那团混沌巨影。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蛇首疯狂撞击结界,每一下都在血云中炸出裂痕。
凤知微的双眼完全变了模样——左瞳是流转的琉璃色,右瞳是翻涌的幽黑色,中间交织着蝶翼般的金纹。
她望着那怪物在“忘恩”的诅咒中挣扎,忽然低笑出声:“你吞噬三魂时可记得,是冥链用百个婴孩的命祭你?你撞我结界时可记得,是断链僧用半条命换你现形?”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混着血沫喷在墙上,“你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你该疆忘恩’——被自己的混沌啃噬到魂飞魄散的‘忘恩’!”
混沌巨影的动作逐渐迟缓,黑血从七窍中涌出,每一滴都在落地时化作“忘恩”二字。
它最后发出一声呜咽,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碎成万千血滴,被风卷向归墟方向。
“阿微!”
沧夜的呼喊被风声撕碎。
凤知微望着自己手臂上几乎要蔓延到肩膀的灰纹,突然觉得有些累。
她转身想对他笑,却见他眼眶通红,魔焰在掌心凝聚成刀,正对着自己心口的逆鳞。
“你要做什么?”她想去拦,却腿一软栽进他怀里。
“用我的血,镇你的灰纹。”他的声音发颤,刀尖抵住逆鳞,“活典过,双生逆鳞,以血为引——”
“笨蛋。”她抬手捂住他的手,“命河之源还没到,你敢死?”她仰头吻他唇角的血珠,“等去了归墟,我亲自给你取名字……用命灯的火,刻在你魂里。”
窗外的血云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在密室里。
凤知微望着梁上那只停在金步摇上的寿蚀蛾,它此刻正安静地扇动翅膀,蝶形印记在月光下泛着银芒。
“看,它在等我们。”她轻声。
沧夜低头,见她眼尾的蝶翼纹路正在褪去,只余下淡淡的金痕。
他将她打横抱起,玄色大氅裹住两人,魔焰在脚下凝成黑莲:“去归墟,去命河之源……”他的唇落在她发顶,“去我们的命灯,永远不熄的地方。”
密室的木门在身后“吱呀”闭合。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在青石板上那片血写的“忘恩”二字上。
风卷着灰沙钻进殿内,将字迹一点点抹去,却抹不去空气中残留的金芒——那是属于逆命者的,最锋利的刀。
九幽殿外,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风卷起满地碎瓦,掠过某块刻着“凤”字的牌匾,又打着旋儿冲向归墟方向。
那里的血色光芒依旧炽烈,像团烧不尽的火,正等着两个敢与争命的人,踏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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