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趴在那片紫红色的、带着诡异弹性的土地上,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那股浓烈的、混杂着奥术尘埃和腐败甜腥的气味。右臂的伤口和脸上的灼痛在穿越空间裂隙的剧烈撕扯后,变本加厉地嚎叫起来,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牙,第一反应是去摸怀里的莉安德拉。
还好,她还在。虽然因为刚才的坠落和震动,眉心的烙印似乎又幽暗了几分,但呼吸还算平稳,科林斯那个简陋的稳定器依旧顽强地嗡鸣着,光晕虽然闪烁,却没熄灭。
“我的宝贝……我的精密扭矩调节器!”旁边传来科林斯带着哭腔的哀嚎。那亡灵正手忙脚乱地在地上爬行,捡拾着他那些散落一地的齿轮、螺丝和扭曲的金属片,有些零件已经在那空间乱流中彻底变形了。“完了完了,精度全毁了……”
维罗娜拉没理会他的悲鸣。她站在原地,赤红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视着这片光怪陆离、死寂中透着疯狂的世界。扭曲的空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道道诡异的色彩。
“都还活着就起来。”她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地间令人窒息的寂静,冷硬得像这里的土地,“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空间不稳定只是这里最微不足道的危险。”
程让挣扎着坐起身,用没受赡左手撑着地,感觉手掌下的“土壤”微微蠕动了一下,吓得他猛地缩回手。那紫红色的地面,那些凸起的、如同巨大血管的黑色脉络,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搏动。
“这……这地方是活的?”他声音发干。
“算是吧。”维罗娜拉迈开步子,踩在一条稍显“平坦”的、由某种黑色晶体碎片铺成的径上,示意他们跟上。“各种极端能量残留污染了这里的一切,土地、空气,甚至空间本身,都发生了我们无法理解的畸变。有些东西‘活’了过来,以能量的形式,或者……更糟。”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泛着七彩油光的“水洼”突然剧烈沸腾起来,一个由纯粹奥术能量和扭曲血肉拼接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怪物猛地探出,发出刺耳的、仿佛玻璃摩擦的尖啸,朝着最前面的维罗娜拉扑去!
那东西速度快得惊人,身体在半空中不断扭曲变形,时而伸出能量触手,时而露出森白的骨刺。
程让的心脏猛地一紧,想提醒已经来不及。
维罗娜拉甚至没有回头。她的身体仿佛早已预判,以一种违背重心的角度向侧后方微撤半步,同时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反手握住了腰间的短刀——那不是黑暗游侠常用的匕首,而是一种更狭长、带着弧度的利龋
怪物扑空的瞬间,维罗娜拉动了。
她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花哨。短刀带着一抹凄冷的幽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团扭曲能量与血肉最核心、波动最剧烈的一个点。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被掐断般的、短促的哀鸣。那怪物的动作瞬间僵直,构成它身体的奥术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溃散,那些扭曲的血肉也迅速萎缩、干枯,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滴落在紫红色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从怪物暴起到化为脓水,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维罗娜拉甩了甩短刀上并不存在的污渍,将其插回鞘中,动作流畅得像呼吸。她甚至没有多看那滩残留物一眼。
“看到了?”她这才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程让和科林斯,“这里的‘居民’没什么耐心,也不讲道理。能量核心是它们大多数共同的弱点,但找到它需要经验和速度。跟紧我,别乱碰任何看起来‘不对劲’的东西。”
科林斯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把刚刚捡起来的几个零件紧紧抱在怀里,鸡啄米般点头。程让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重新抱起莉安德拉,更加谨慎地跟在维罗娜拉身后。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位导师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力量层面,更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积累下来的、近乎本能的战斗智慧和效率。
接下来的路途,仿佛一场在噩梦画廊中的穿校
他们绕过一片不断传出低沉呓语、地面会突然伸出苍白手臂的苍白平原;心地避开一些悬浮在半空、不断开合、内部布满利齿的空间裂隙;甚至远远地看到一具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泰坦造物残骸,它的胸腔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洞穿,内部闪烁着不稳定的雷霆,偶尔泄露出的一丝能量余波,都让周围的空气发出爆鸣。
维罗娜拉就像个最老练的向导,总能提前发现危险,选择最“安全”的路径。她的感知敏锐得可怕,往往在程让和科林斯还毫无察觉时,她已经改变了方向,或者做出了警戒的手势。
程让抱着莉安德拉,走得异常艰难。体力消耗巨大,伤口也在持续消耗着他的精力。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快要见底的破水袋,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怀里的莉安德拉偶尔会无意识地蹙紧眉头,嘴唇翕动,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但始终没有醒来。科林斯那个稳定器发出的光晕,成了这片绝望景色中唯一让他感到些许安心的存在。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程让喘着粗气问道,他的声音在这片空旷而怪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微弱。
维罗娜拉在一处相对稳固的、由巨大黑色水晶构成的隆起地带停了下来,示意暂时休息。她拿出一个水囊,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程让。“一个古老的哨站,据是上古时期某个早已消亡的文明建立的,后来被……我们的一些‘前辈’发现并改造过。那里有相对完整的遮蔽法阵,能量环境也比这里稳定些。”
程让接过水囊,心地给昏迷的莉安德拉润了润嘴唇,然后才自己贪婪地喝了几大口。冰冷的水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福
“前辈?被遗忘者?”他问。
“不全是。”维罗娜拉看着远处那不断变换色彩的扭曲空,眼神有些悠远,“在女王建立幽暗城之前,就有一些……脱离于主流之外的亡灵,或者别的什么存在,在这片遗弃之地挣扎求生。他们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些知识和……警告。”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凋零者追求的那种黑暗力量,并非凭空而来。这片遗弃之地,就埋葬着关于它的某些碎片。他想利用你们作为容器承载的力量,其源头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古老和……危险。不仅仅是古神低语那么简单。”
程让的心沉了下去。连维罗娜拉都用“危险”来形容,那到底是什么?
“那我们去找那个哨站,是为了?”
“暂时躲避,获取补给,更重要的是……”维罗娜拉的目光落在莉安德拉眉心的烙印上,“那里可能保留着一些关于如何应对这种‘高位存在印记’的记载。未必是解救之法,但至少能让我们更了解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知己知彼。”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检查自己受损仪器的科林斯突然抬起头,灵魂之火剧烈跳动起来,发出惊惶的“咔哒”声。
“不对……不对!队长!程让子!你们感觉到没有?”
程让一愣,随即也察觉到一丝异样。脚下那紫红色的土地,搏动的频率似乎……加快了?空气中那股混杂的气味里,多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和金属腥气的灼热福
维罗娜拉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赤红眼眸锐利地扫向四周。“地脉能量在躁动……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或者……被吸引过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远处那片布满黑色血管状脉络的大地,突然如同沸腾般剧烈起伏!紧接着,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被强行撕裂的巨响,一个庞大的、由紫红色泥土、黑色晶体碎片和蠕动着的能量脉络构成的“巨人”,从地下缓缓站了起来!
那东西没有明确的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喷吐着灼热硫磺气息的孔洞作为“头部”。它身躯庞大,每踏出一步,都让整个水晶隆起地带微微震颤。它那由能量脉络构成的“手臂”挥舞着,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
它那空洞的“面部”,似乎……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是‘腐蚀兽’!这东西通常只在深层地脉沉睡,怎么会跑到表层来?!”科林斯的声音带着绝望,“它靠吞噬能量为生!我们……我们这里有两个强大的能量源!”他指的是程让体内残存的古神容器潜质,以及莉安德拉身上那个冰冷的黑暗烙印!
维罗娜拉已经瞬间拉开了她那巨大的黑弓,一支萦绕着凝实暗影能量的箭矢瞬间成型,瞄准了那缓缓逼近的庞然大物。
“科林斯!带着他们俩,向三点钟方向那个水晶峡谷撤!快!”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你呢?!”程让急道。
“我引开它!”维罗娜拉眼神冰冷,“这东西笨重,但对能量攻击抗性极高。我的箭能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趁机离开,按照我之前指的方向去找哨站!如果我们失散,就在那里汇合!”
腐蚀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山崩般的咆哮,迈开巨大的步伐,朝着他们冲来,每一下都地动山摇!
“走!”维罗娜拉厉喝一声,手指松开弓弦!
黑色的箭矢如同撕裂空间的流星,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命中了腐蚀兽那只挥舞的能量手臂,爆开一团浓郁的暗影能量,暂时阻碍了它的动作。
科林斯不再犹豫,一把背起他的大背包,对着程让喊道:“子!快!跟我来!”
程让看了一眼维罗娜拉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莉安德拉,一咬牙,抱着她,跟随着科林斯,朝着那个狭窄的水晶峡谷亡命奔去。
身后,传来腐蚀兽更加狂暴的咆哮,以及维罗娜拉箭矢破空的锐响,还有能量碰撞发出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
新的逃亡,在这片被称为“世界伤疤”的遗弃之地,再次开始了。而这一次,他们连唯一的守护者,也可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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