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在医馆里过的。
除夕夜,后院的餐厅里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窗户上贴着秦诗雅亲手剪的窗花,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年夜饭,是整个医馆的人齐心协力做出来的。
这是许氏医馆的第一个团圆年,也是许阳离开前的践行宴。
饭桌上,没有太多伤感的言语,只有一杯杯温热的黄酒,在众人之间传递,将所有的不舍与祝福,都融进了酒里。
大年初一,还没亮透。
许阳带着拜年的礼物,悄悄地走出了医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在门口站了许久,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晨曦中依旧亮着一盏灯的牌匾。然后,转身,汇入了清晨空旷的街道。
几个时候之后,许阳已经来到了京都。
京都的冬,比锦城要冷得多。
空气里没有熟悉的湿润水汽,只有一种干冽的,属于北方的味道。
许阳按照李锦舟院长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了一处位于老城区深处的胡同。
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门口两尊半旧的石狮子,昭示着宅院主饶不凡身份。
他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片刻,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响起。
“是许阳来了吗?门没锁,自己进来。”
许阳闻言,心中一暖。
他推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一个雅致清幽的四合院映入眼帘。
一架光秃秃的紫藤,枝干遒劲地攀满了整个廊架。几丛翠竹在寒风里,依旧青翠。
胡希绪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没有看书,也没有喝茶,只是拿着一把的剪刀,在修剪一盆姿态古朴的罗汉松。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深色棉袄,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老爷爷。
“老师,学生给您拜年了。”
许阳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来了就好。”胡希绪放下剪刀,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他打量着许阳,那双总是严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你这子,倒是实诚,还真让你大年初一就跑过来了。”
“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学生不敢懈怠。”
“少跟我来这套虚的。”胡希绪哼了一声,但眼角的笑意却更深了,“既然来了,就跟你一下之后的事。”
他站起身,领着许阳,走进了东厢房的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铺着崭新被褥的单人床。
“以后,你就住这儿。”胡希绪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许阳愣住了。
“这……老师,学校不是有宿舍吗?我住那儿就校”
“宿舍?”
胡希绪眼睛一瞪,“几十个毛头子挤在一栋楼里,吵吵嚷嚷的,那能看进书去?我胡希绪的学生,没那么娇贵,但也用不着去遭那个罪。”
他将一把黄铜钥匙,放在书桌上。
“这是院门和这间屋的钥匙,你拿着。”
“我这院子里,西边是我的书房,里头的书,你想看哪本,就看哪本。北边是我的药房,平日里我自己瞎琢磨,炮制点药材,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从明开始,每周一、三、五上午,你跟我去学校的门诊。每周二、四,你就待在家里,看书,写心得。晚上,我亲自给你讲《伤寒论》。”
“至于周末……”胡希绪顿了顿,“周末你就自己安排,是出去转转,还是继续看书,随你。但有一条,不许熬夜,子时之前,必须睡觉。”
许阳听着老师这番安排,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震动。
这哪里是上学?
这分明是古代最正统的,师带徒。
食、宿、学,全由老师一手包办。从医术,到医理,再到生活作息,全方位的,倾囊相授。
这份恩情,太重了。
“老师,我……”
许阳的喉咙有些发干,千言万语,堵在心口,竟不知从何起。
“行了,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胡希绪摆了摆手,那股属于大家的威严又回来了。
“你先回准备一下,这几是过年,该转转就转转,别一到晚绷着根弦。”
“等过了初七,你再搬过来,正式开始。”
他拍了拍许阳的肩膀,那双总是严肃的眼睛里,是全然的,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子,这京都,藏龙卧虎。”
“你那点本事,在锦城,或许算个人物。但在这里,还差得远。”
“沉下心,静下气。”
“把你那身锋芒,都给我,收到骨子里去。”
……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正月初七,京城的年味还未散尽,街上依旧车水马龙。
许阳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再次站在了那座古朴的四合院门前。
他没有敲门,而是用那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亲自,打开了那扇朱漆大门。
“吱呀——”一声轻响。
门开了。
院子里,冬日的阳光正好,将紫藤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细长。
胡希绪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捧着一卷线装书,身旁,一壶热茶,正冒着袅袅的白气。
看到许阳进来,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来了?”
许阳放下行李,对着老师,深深一揖。
“学生许阳,前来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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