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该吃吃该喝喝,与其空自忧心,不如静待风云,兵来将挡便是。长歌如是想着,眉宇间的凝重渐渐化开。
“您好,要两杯七分糖的星宇啵啵。”他走到饮品摊前含笑道,指尖轻点玉兆完成支付,“巡镝已付过了。”
不多时,他提着两杯沁着水珠的饮料回到镜流与长玥身边,故意躬身行了个夸张的礼:“二位大姐,您们点的星宇啵啵到了。”
“爱卿平身!”长玥立即戏精附体,手一挥,端起架子。
镜流轻哼一声,眼底却漾着笑影:“玥儿这般没大没,不怕你爹给你多加几套剑谱功课?”
长玥闻言一怔,悄悄瞥见父亲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脸堆满甜笑:“我爹可是仙舟最英俊潇洒、剑法通神还宽宏大量的剑仙!怎么会跟自家宝贝女儿计较呢?对吧爹地?”
长歌被女儿这番糖衣炮弹逗得朗声大笑,屈指轻弹她光洁的额头:“就你机灵!”
他将吸管插好,先把一杯递给镜流,另一杯放到长玥迫不及待的手里。
长玥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忽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爹爹,既然您今心情这么好,下午能不能带我们去星槎海兜风?听新到了一批会发光的星槎!”
镜流轻搅着杯中的啵啵球,唇角微扬:“你爹刚忙完正事,让他歇息片刻。”
“无妨。”长歌凝视着妻女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影,心头暖意融融,“待会儿便去租艘星槎,咱们去看看那发光星槎。不过…”
他话锋一转,含笑看向长玥,“得先把今早的《问心剑诀》心得写完。”
长玥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叼着吸管含糊抗议:“爹——您这是以权谋私!”
清风拂过街角,扬起镜流银白的发丝。
她悄悄将手滑入长歌掌心,三人身影在熙攘人潮中依偎成最温暖的风景。
远处树木亭亭如盖,仿佛也在这烟火人间里舒展了枝叶。
“这老张家的铺子还在经营呢?好,今日便在此处用膳吧。”长歌目光扫过那熟悉的招牌,眼中泛起温和的笑意,低头看向身旁的女儿,“这应当是我们家公主头回来这儿吃饭吧?”
他赤色的眼眸里漾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镜流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掠过店内陈设:“一切如旧,未曾改变。”
“哟!剑仙大人,剑首大人!您二位可有些时日没来了!”掌柜闻声快步迎上,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目光落在长玥身上时更是眼前一亮,“这位仙子想必是二位的千金吧?瞧这通身的气度,真是集了二位的优点于一身啊!”
长歌闻言朗笑:“掌柜的好眼力。还是老规矩——清炒时蔬、炖肉,再加一道红烧鱼。”
长玥好奇地打量着周遭,轻轻扯了扯镜流的衣袖,声问道:“娘亲和爹爹以前常来这里吗?”
镜流抚过女儿柔软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嗯。从前,你灵汐姨母也常与我们同来。”
等待上材间隙,长玥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父母:“那……爹爹和娘亲第一次来这里时,是什么样子呀?”
长歌与镜流对视一眼,眸中同时掠过一丝笑意。
镜流唇角微扬:“那时你爹还是我的师父呢。”
“结果我的两位老友在这里比厨艺。”长歌摇头失笑,给女儿倒了杯清茶,“最后一个封灶一个禁厨。”
长玥听得咯咯直笑,忽然指着墙上一道浅浅的气劲痕迹:“没想到娘亲也是爹爹的徒弟呀!那个也是爹爹留下的吗?”
镜流指尖轻抚那道痕迹,目光柔软怀念:“那是你爹当年为我隔绝刺鼻的气味时留下的。”
她转头望向长歌,赤瞳中映着窗外暖阳,“那时他便如此,总要把身边人护得周全。”
掌柜恰巧端着炖肉过来,闻言笑道:“仙子有所不知,当年您爹娘可是咱们这儿的佳话。剑仙大人每次都会特意嘱咐少放茱萸——因为剑首大人不太喜辛辣。”
长玥咬着筷子,看看相视而笑的父母,又看看墙上那道承载着岁月的气劲,忽然觉得碗中寻常的炖肉,也浸透了时光沉淀的甘甜。
菜肴陆续上桌,清炒时蔬翠色欲滴,炖肉酥烂入味,红烧鱼鲜香扑鼻。长歌细心地将鱼腹最嫩的部分夹到镜流碗中,又为长玥剔净鱼刺。
“尝尝看,”镜流将剔好的鱼肉放入女儿碗中,“你爹当年就是靠红烧鱼,收买了为娘的胃,当然还有那深不可测剑法。”
长玥好奇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好吃!和爹爹做得很像!”
长歌在一旁笑道:“我这手艺,可是当年让他们老师傅学了三三夜才练就的,所以咱玥儿也吃出了一丝熟悉福”
镜流却难得地弯起唇角,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怀念:“那时你为教我剑道,总变着法子哄我好好用膳。元铭常,你这般宠徒弟,迟早要宠出个混世魔王。”
“如今看来,”长歌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柔,“倒是宠出了个更好的。”
斜阳透过窗棂,将三饶身影投在青砖墙上,与那道经年的气劲痕迹重叠。
窗外市井喧嚣,室内饭菜飘香,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成了琥珀,封存着跨越两代饶温情。
长玥望着父母相视而笑的侧脸,忽然明白,有些味道历经岁月沉淀,才会愈发醇厚动人。
“以玥儿的资,或许该寻些更适合她的路。”长歌沉吟良久,指尖轻叩桌面,对镜流温声道。
镜流微微颔首,银发在灯下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只是她年岁尚浅,总不好直接越级修习那些艰深课程。”
“我倒觉得未必不可。”长歌执起玉箸,细心为妻子布菜,将剔净鱼刺的嫩肉放入她碗中,“这孩子的心思本就不全在书本上。不如让她打好根基后,便随我们修习剑道。反正玥儿真心喜爱剑术,这方面你我都可指点。”
夜晚到了,窗外月色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地上。
镜流执起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你可记得当年教我剑术时过的话?剑道如春雨,润物无声。”
长歌闻言轻笑,伸手将她鬓边一缕银发别到耳后:“自然记得。那时你既要上学还要练剑。”
他目光转向院中正在比划剑招的身影,“但我们的玥儿,倒比你当年还要执着。”
镜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长玥正举着木剑追逐流萤,剑尖划出的弧线已初具章法。
她唇角微扬:“那便依你。不过...”她忽然转头凝视丈夫,“文化课业也不可荒废,至少要让玥儿明白,剑锋之外尚有诗书。”
“这是自然。”长歌执壶为她续茶,盏中碧色茶汤漾开圈圈涟漪,“明日我便去太卜司寻些典籍。符玄前日还,他们新编的《星舆图》最适合认知星象。另外…诗词歌赋、仙舟历史一类我也能自己教玥儿。”
夜风拂过庭前桃枝,带来远处隐约的梆子声,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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