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圆桌上,比起午间又添了许多硬菜。
除了那尾象征“年年有余”的清蒸星纹鳞鲤、赤酱浓油的“福寿全”八宝葫芦鸭、暖意腾腾的“团圆”什锦暖锅之外,又新上了好几道大菜。
一只烤得焦香酥脆、油光锃亮的“鸿员头”炙烤兽腿,显然是应星贡献的工造司特制烤炉的杰作,被放置在特制的巨大银盘里,由侍从现场片开,露出内里粉嫩多汁的肉质,香气霸道无比。
一瓮精心炖煮的“金玉满堂”佛跳墙,用的是深海灵贝、珍稀菌菇、蹄筋、鸽蛋等数十种珍贵食材,以文火慢炖了整整一日,汤汁金黄醇厚,揭开盅盖时,浓郁的鲜香瞬间压过了其他所有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还有景元带来的、据是星际和平公司某位执行官特意赠予的“星海巡礼”拼盘,里面是来自不同星系的特色珍馐,有些食材甚至连见多识广的白珩都叫不上名字,色彩缤纷,造型别致,充满了异域风情。
各色炒、时蔬、点心、果碟更是将桌面堆叠得满满当当,几乎看不见桌布本身的颜色。
温好的“寒潭香”酒香四溢,不善饮的则以灵汐特调的、用各种灵植花果煮成的热饮代替。
金龙早已急不可耐地在自己专用的高脚凳上扭来扭去,面前摆着一个巧的金碗,里面堆满了灵汐为它精心准备的、撕成细丝的烤兽肉和剔净的鱼肉,它吃得头也不抬,尾巴尖快活地摇成了虚影。
众人再次落座,气氛比午间更加放松热络。
“来来来,都满上!”白珩最是活跃,抢过酒壶就给众人斟酒,轮到丹枫时,她顿了顿,还是给他换上了热茶,“喏,知道你不喝这个。”
丹枫微微颔首,算是谢过。
景元笑着举杯:“今日佳肴美馔,皆赖诸位之功。尤其是灵汐姐,辛苦了。”
他目光扫过满桌菜肴,其中大半出自灵汐之手或由她统筹安排。
灵汐温婉一笑:“长歌弟弟刚好回来,另外大家吃得开心便好。”
她抬手替身边的金龙擦掉嘴角的油渍。
“岂止是开心!”应星已经夹起一大片烤兽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尾巴在身后惬意地幅度摆动,
“这火候,绝了!比我那烤炉预设的最佳曲线还精准三分!”
长歌笑着给镜流舀了一碗佛跳墙,汤色金黄,内容丰盛:“这汤最是温补,你多用些。”
他又自然地将她不太喜食的瑶柱夹到了自己碗里。
镜流安静接过,口尝了,眼眸微亮,显然对这极致鲜美的味道颇为受用。
她虽未话,却也将长歌夹给她的菜都用了,并且也给长歌时不时的夹菜。
席间笑语不断。白珩绘声绘色地讲着她最近一次航行中遇到的趣事,某个星球的原住民竟把星槎当成了降临的神迹,对着又跪又拜,弄得她哭笑不得。
景元则分享了一些与公司谈判时的趣闻,言语风趣,引得众人发笑。
连应星也难得地了几句他回朱明时,怀炎将军对他新设计的能量回路赞不绝口却又挑了一堆毛病的糗事。
丹枫虽依旧沉默,但也会在旁人到有趣处时,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一下,偶尔还会就某样异星食材的特性,淡淡补充一两句旁人不知的冷知识。
长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片温暖的湖漾着轻柔的波纹。
他听着,笑着,不时为镜流布菜,也与景元应星对饮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窗外的罗浮夜空,又有一轮新的烟花盛放开来,绚烂的光芒透过窗棂,将厅内众饶笑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却更添温馨。
长歌感到桌下镜流的手又悄然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这次,她的指尖不再是微凉,而是带着被他掌心熨帖出的暖意。
他反手握住,十指紧扣。
所有的喧嚣与热闹,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清晰的锚点。
他举杯,环视众人,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珍重:“敬旧岁,敬新年,敬罗浮——”
他顿了顿,目光与身旁的镜流微微一碰,笑意更深。
“敬团圆。”
“敬团圆!”
杯盏再次轻碰,笑声与祝福声融汇在一起,伴随着窗外的烟花声,食物的香气,还有彼此掌心传递的温度,共同铸成了这漫长岁月中,最坚实、最温暖的年节夜晚。
未来或许有风浪,但至少此刻,团圆美满,灯火可亲。
晚膳的暖热与满足感尚未散去,众人移步至更为宽敞惬意的暖厅。
簇与用膳的正厅相比,陈设更为随性自在。
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雪域灵兽皮毛地毯,赤足踩上去,暖意直透脚心。
角落里的暖玉生烟珠持续散发着令人慵懒的热量,与墙角博山炉里袅袅升起的淡雅沉香交织,氤氲出宁静安适的氛围。
巨大的落地窗外,罗浮的夜色静谧,唯有檐下灯笼的光晕在积雪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与远处星槎海永不熄灭的璀璨光华遥相呼应。
灵汐已指挥众人撤去残席,换上了清口的雪顶含翠香茗,并几碟精巧的、不含油腻的果脯蜜饯。
白珩第一个欢呼着占据了窗边最柔软的那个巨大蒲团,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满足地喟叹一声,狐狸耳朵惬意地抖了抖:“啊~吃饱喝足,就该这样躺着!”
景元没像她那般随意,搬了张舒适的矮凳坐在长歌附近的位置,手里还捏着一份薄薄的玉简——似乎是方才用膳时,下属悄然送来的简报。
他眉宇间还残留着酒后的松快,但目光扫过玉简时,仍不自觉地微蹙起来,显是还在挂心公务。
长歌接过灵汐递来的热茶,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瞥了景元一眼,温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将军亦需休憩,弦绷得太紧,易折。有我在,塌不下来。”
景元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将玉简收起,置于一旁:“师伯教训的是,是景元心不静了。”
他放松下来,也学着白珩的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捧起一杯香茗。
应星则对暖厅角落一架新摆置的、造型极为奇特流畅的星槎模型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是工造司下属送来讨他欢心的新年礼,据融合了最新研发的、尚在试验阶段的推进符文技术。
他围着模型打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那条尾巴在他身后幅度地、有规律地左右摆动,显示出主人正处于高度专注的思考状态,似乎在琢磨这技术能不能立刻改良应用到他的个人星槎上,或者……干脆再造一艘更快的。
丹枫选择了一个离众人稍远、靠近书架与窗台的安静位置。
他并未取书阅读,只是安静地坐在阴影里,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温润的青色龙鳞,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目光落在窗外无尽的夜色与远方的星光上,龙瞳深邃,仿佛沉浸在某种遥远的、无人能知的思绪里,却又并未完全隔绝厅内流淌的暖意与低语。
镜流坐在长歌身侧的软垫上,姿态依旧如松柏般挺拔。
她没有参与任何交谈,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目光偶尔掠过身侧的长歌,或看向窗外。
长歌很自然地将手边一碟她喜欢的、用梅花和蜂蜜特制的软糕推到她面前,她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去拿,但周身清冷的气息明显更加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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