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日子,在师徒四人紧张的修炼、布阵、以及与紫兰轩初步建立联系的忙碌中,看似平静地流淌了半月有余。
护山大阵的雏形已稳固运转,预警符文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山谷外围数里的关键区域。
迷踪阵法也初显威能。
使得原本就不甚清晰的山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田言的伤势彻底痊愈,修为稳固在后巅峰,身法更显鬼魅。
盖聂与卫庄的气息也日益浑厚凝练,突破先的契机仿佛随时可能到来。
然而。
这片深山的宁静,终究是被打破了。
不是来自罗网蓄谋已久的报复。
也不是来自夜幕或其他势力的直接挑衅。
而是一种更加微妙、更加难以完全掌控的变化——名声的传播。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机门以一门之力,正面击退罗网精锐队的消息。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尽管罗网极力压制。
尽管紫兰轩等知晓内情的势力守口如瓶。
但那些溃散的低级杀手、外围探子。
那些当夜可能恰好在附近、感受到能量波动的江湖散客、猎户、药农……
他们的只言片语、夸张描述、添油加醋的想象。
还是不可避免地通过各种渠道,在新郑城周边的江湖底层、市井坊间。
以及一些消息灵通的诸子百家外围弟子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耳语。
“听了吗?西北边那片老林子里,出高人了!”
“可不是?前阵子半夜里那边又是打雷又是闪光的。
第二有人壮着胆子去瞅,好家伙,地上老大坑,树倒了一片,石头都裂了,还有股子怪味!”
“不止呢!我有个远房表亲在城里混,听黑虎帮的人喝醉了提过一嘴,是罗网的人好像在那儿吃了大亏!”
“罗网?真的假的?
谁这么猛?”
“不清楚,好像……叫啥‘机门’?
以前没听过啊!”
“机门?听着就玄乎。
别是得了什么仙人传承吧?”
渐渐地,传言开始发酵、变形,衍生出各种光怪陆离的版本。
在某个城郊破旧的茶馆里。
一个走南闯北、以书糊口的老汉,拍着惊堂木,唾沫横飞地对着一群听得入神的苦力、贩和落魄游侠,描绘着那“惊一战”:
“……话那罗网,派出的是八大王里的‘黑煞神’和‘毒姥姥’。
带着上百号黑衣杀手,趁着月黑风高,把那‘机门’所在的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那机门主,姓林,乃是上古剑仙转世。
闭关百年,方才出世!
只见他须发皆白,仙风道骨。
面对强敌,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一债万剑归宗’!
霎时间,地变色,山谷中飞出千万道剑光,如同银河倒泻!
那‘黑煞神’被万剑穿心,‘毒姥姥’的毒雾被剑气一扫而空。
上百杀手哭爹喊娘,死伤无数,只剩下几个腿脚快的屁滚尿流逃了回去!
从此,机门威名震江湖!”
在某个江湖底层人士聚集的廉价客栈通铺上。
几个刚从外地来的、梦想着一朝成名下知的年轻武者,挤在一起,压低声音兴奋地讨论:
“王兄,你消息灵通,那机门……
当真那么厉害?连罗网都敢碰?”
“嘿,李老弟。
这还有假?
我有个兄弟的兄弟,就在新郑城外混。
他亲眼看见罗网的尸体被偷偷运出来埋了!
那机门主据年纪不大,但剑法通神。
叫什么‘独孤九剑’。
能破尽下武功!
他那几个徒弟也不得了,大徒弟叫盖聂,使一把木剑,剑法出神入化。
二徒弟叫卫庄,用一柄门板那么大的重剑,力大无穷。
还有个女徒弟,神出鬼没,专挑人要害下手!”
“乖乖……
要是能拜入这样的门派……”
“做梦吧你!
人家那是隐世宗门,轻易不收徒的!
不过……
听最近有好些人往那片山里钻,想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被高人看中,哪怕当个记名弟子也好啊!”
而在一些稍有见识的江湖势力或诸子百家的外围弟子之间,流传的版本则相对靠谱一些,但也充满了猜测与好奇。
某处儒家学社的偏厅,几名年轻弟子在课业之余低声交谈。
“张师兄,你可听了‘机门’之事?”
“略有耳闻。
据其掌门林凡,剑法卓绝,疑似先中期以上修为,且精通阵法丹药。
其弟子皆是不凡。
能击退罗网‘断水’,实力不容觑。”
“不知其学术思想如何?
可与我儒家有相通之处?
是否……有接触的价值?”
“师门长辈似乎也在关注。
但告诫我等莫要轻易打扰。
且观其行,再听其言吧。”
墨家在新郑的一处隐蔽据点内,几名游侠打扮的汉子也在议论。
“巨子前日传讯,让我们留意新郑附近一个疆机门’的新兴势力,尤其是其机关术或阵法造诣。”
“阵法?
听他们山门外围确实有些古怪,寻常人进去容易转向。”
“能让巨子特意提及,想必有其独到之处。
或许……
可以找个机会,以同道身份拜访交流一二?”
甚至农家、道家、阴阳家的某些外围成员,也或多或少听到了风声。
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敢于硬撼罗网且成功的“机门”,记在了心里的本本上,列为需要观察的对象。
于是,不知不觉间,机门所在的山谷外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起初,只是偶尔有胆大的猎户或采药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比以往更深入山林,试图寻找那传中的“仙家洞府”或“高人遗迹”。
往往被外围的迷踪阵弄得晕头转向,无功而返,回来后更添几分神秘描述。
接着,开始出现一些真正的江湖人士。
有落魄失意、渴望机缘的独行武者,三五结伴,携带刀剑,在山林间逡巡,希望能“巧遇”高人,得授绝艺。
有某些门派或家族派出的探子,奉命前来打探虚实,记录地形、人员出入等信息。
甚至还有一些纯粹是听闻传言、前来“朝圣”或满足好奇心的闲散游侠、浪人。
这些人大多止步于迷踪阵外围,少数身手或运气好些的,能稍微深入。
但也很快被愈发明显的阵法威能和隐约的监视感所阻,不敢再进。
他们有的在山林边缘徘徊数日,留下些篝火痕迹和垃圾;有的远远望一眼那被云雾半遮半掩的山谷轮廓,感叹几声,便悻悻离去。
也有的心术不正,试图夜间潜入或强行破阵。
结果不是触发陷阱狼狈不堪,就是被突然出现的、气息凌厉的盖聂或卫庄一个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走。
机门内,师徒四人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
“师尊,最近山谷外的人越来越多了。”
负责今日外围巡视的盖聂回来禀报,眉头微蹙。
“虽多是无害的窥探或碰运气之辈。
但鱼龙混杂,其中恐有罗网或其他势力的探子隐匿其中,长久下去,恐生事端。”
卫庄哼了一声,擦拭着重剑:“一群烦饶苍蝇!
要不我出去把他们全都‘劝’走?”
他所谓的“劝”,显然不会太客气。
田言则更关注预警符文的反馈。
“外围的预警点被触发的频率增加了三成。
大多集中在东南和北面两个方向。
有些触发方式很隐蔽,像是刻意试探阵法反应,不像是普通江湖客所为。”
林凡站在竹舍前,听着弟子们的汇报,目光平静地望着山谷入口的方向。
对于名声的外泄和随之而来的关注,他早有预料。
甚至一定程度上,这也是他期望的。
机门要复兴,就不可能永远默默无闻。
适当的声望,可以吸引人才,建立联系,获得资源。
但正如弟子们所,这其中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名声是把双刃剑,在吸引善意的同时,也会招来更多恶意的窥探、嫉妒、乃至明枪暗箭。
尤其是他们与罗网已结死仇。
这些纷至沓来的“访客”中,有多少是罗网放出的烟雾弹或伪装的毒刺?
又有多少是其他势力派来试探虚实的棋子?
“无妨。”
林凡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我机门既已现世,便不怕人看,不怕人探。
阵法已立,便是第一道屏障。
聂儿、庄,你们轮流值守,加强外围警戒。
重点关注那些行为异常、试图深入或反复试探者,若有恶意,可酌情驱逐,但不必滥伤无辜,更不必暴露过多实力。”
“是。”
盖聂和卫庄齐声应道。
“言儿,你继续监控预警网络,尝试区分不同类型的触发信号,总结规律。
尤其注意那些带有特定‘试探’意味的触发。”林凡又吩咐田言。
“弟子明白。”田言点头。
“至于拜师者……”
林凡略微沉吟,“我机门收徒,宁缺毋滥,首重品性心志。
目前暂无大开山门之念。
若有真心向道、心性坚毅者,在山外徘徊不去。
且能通过阵法初试而不失本心者……可视情况,由聂儿或庄出面,略加考校,再行定夺。
但需谨慎,严防奸细混入。”
安排妥当,林凡目光悠远。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机门才算真正开始踏入这纷扰的江湖与百家视野。
未来的路,将不再仅仅是与罗网的生死搏杀,还会面对来自各方的好奇、试探、拉拢、乃至排挤与阴谋。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砺与机遇?
雏鹰总要离巢,宝剑终需试锋。
机门之名既已传扬,那便让这名声,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去接受风雨的洗礼,去铸就真正的辉煌吧。
山谷之外,人声隐约,好奇与欲望在蔓延。
山谷之内,阵法森然,师徒静守,以待风云。
真正的江湖路,于此刻,悄然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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