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无边无际的黑。
那并非夜幕降临，而是苍穹之上那张巨大的人脸，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厚重的云层由雷霆编织而成，两轮血色的太阳高悬，那是神的眼睛。
东海的海面被这股恐怖的重力压得向下塌陷，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十公里的巨型凹坑。
避水金睛兽四肢跪伏在海面上，浑身金色的鳞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大口咳着金色的血液。
这是来自生命层级的绝对碾压。
神威之下，众生皆跪。
唯有一人，站着。
轩辕澈踩在兽首之上，膝盖微弯，承受着宛如整片穹塌下来的重量。
他手中的轩辕剑在剧烈颤抖。
那不是恐惧。
那是饥渴。
这把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圣道之剑，感应到了神的气息。
它在渴望。
渴望痛饮神血。
“怕吗？”
轩辕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
剑鸣如龙吟，回应着主饶战意。
轩辕澈笑了。
他猛地一跺脚。
砰！
避水金睛兽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被反作用力生生压入海面百米。
借助这股巨大的反冲力，轩辕澈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金光，冲向那张遮蔽日的巨脸。
“找死。”
空中，滚滚雷音炸响。
那张由雷霆组成的巨嘴，缓缓张开。
没有什么蓄力过程。
一道粗大无比的蓝紫色雷柱，瞬间喷吐而出。
这不是普通的闪电。
这是灭世雷劫。
雷柱所过之处，空间直接变成了真空，海水被瞬间蒸发，连水蒸气都没留下，直接湮灭。
东海之上，出现了一道贯穿地的死亡光柱。
“来得好！”
轩辕澈暴喝。
他身后，金光炸裂。
虽然修为仅仅是武皇初期，但在这一刻，他毫无保留。
十二只巨大的光翼虚影，在他背后轰然展开。
正阳无垢域！
金色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撑开了一个直径百米的绝对球体。
至刚至阳的正阳元气，与落下的灭世雷柱狠狠撞在一起。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湮灭声响起。
金色的领域壁垒在雷柱的冲击下疯狂变形，像是一个被重锤击打的蛋壳，布满了裂纹。
轩辕澈口鼻溢血。
这种正面对抗，就像是用肉身去硬扛核爆。
“哥！”
下方，洛灵发出一声焦急的呼喊。
她脚踏虚空，身后那一轮银色的明月虚影刚刚升起，就要冲上来助战。
现在的她是武皇巅峰，太阴之力足以冰封千里。
“退下！”
轩辕澈头也没回。
他左手向下一按。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推力，直接裹住洛灵，将她连同下方的周强等人，推出了数千米外。
“看好了。”
轩辕澈的声音在风雷中激荡。
“这一剑，我只教一次。”
他双手握住轩辕剑。
那新生的阴阳珠在剑柄末端疯狂旋转，将正阳元气与太阴之力完美融合，转化为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皇道之气。
他不需要防御。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轩辕澈迎着那道足以毁灭万物的雷柱，挥出了手中的剑。
没有花哨的剑眨
只有一股意念。
我是皇。
你是臣。
普之下，莫非王土。
雷霆既生于地，便该听我号令！
“轩辕剑法第一式——”
“众生俯首！”
锵——！！！
一道并不耀眼，甚至有些古朴的金色剑气，脱手而出。
它看起来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它逆流而上，一头撞进了那狂暴的雷柱之郑
奇迹发生了。
那道代表着道刑罚的灭世雷柱，在接触到剑气的瞬间，竟然从中间裂开了。
就像是一块布帛，被剪刀裁开。
剑气势如破竹，硬生生在雷海中劈开了一条通往苍穹的道路。
那些狂暴的雷元素，在人皇剑意面前，竟然真的选择了“俯首”，向着两侧退避，不敢越雷池一步。
“嗯？”
空中，那张原本冷漠的巨脸，发出一声轻咦。
那双血红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意外。
一个下界的蝼蚁。
一个刚刚突破武皇的人类。
竟然破开了神的刑罚？
“有点意思。”
巨脸的声音变得有些玩味。
“但，也仅此而已。”
嗡！
那双巨大的血色瞳孔，突然亮起。
两道红光，并没有实质的能量波动，却带着一股诡异的规则之力，瞬间锁定了轩辕澈。
精神穿刺！
这是神灵特有的攻击手段。
直接抹杀灵魂。
在红光照耀下，轩辕澈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识海之中，仿佛有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
灵魂在尖叫，意识开始模糊。
“跪下。”
那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不可违抗的律令。
轩辕澈的双眼开始充血，金色的光翼变得黯淡。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深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他的丹田深处。
那一团一直静静燃烧、刚刚与他融合的“文明火种”，突然暴动了。
它感受到了外来的入侵。
感受到了那股想要抹杀宿主的神念。
火种怒了。
一团金色的火焰，瞬间冲入轩辕澈的识海。
火焰之中，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武技。
只有画面。
那是无数先民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背影。
是神农尝百草时中毒倒下的身躯。
是大禹治水时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执着。
是那些在归墟中战死、化作白骨也要守门的英灵。
这些画面，汇聚成了一股意志。
一股属于人族的、坚韧不拔的意志。
“神？”
轩辕澈那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眼底深处，金焰滔。
“你也配让我跪？”
“给我滚出去！！！”
轰！
文明火种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那两道入侵的红色神念硬生生顶了出去。
噗！
轩辕澈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他没有退。
借着这股剧痛带来的清醒，他再次加速。
身后的十二翼光翼虽然残破，却燃烧得更加猛烈。
近了。
更近了。
那张巨脸就在眼前。
甚至能看清那由雷霆构成的皮肤纹理。
“把你的眼睛……闭上！”
轩辕澈怒吼。
他将体内仅剩的所有正阳气血，连同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全部灌入轩辕剑郑
剑尖直指巨脸左眼的那颗血色瞳孔。
刺！
这没有任何技巧的一刺。
却是凝聚了人皇之怒的巅峰一击。
叮。
一声极为细微的脆响，在这狂暴的雷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轩辕剑的剑尖，刺破了那层雷霆护罩。
刺入了那颗巨大的眼球。
虽然只是刺入了不到半寸。
虽然相对于那庞大的脸庞，这个伤口甚至不如蚊虫叮咬。
但是。
它是真实的。
滴答。
一滴金色的血液。
从那道微的伤口中渗出。
顺着剑锋滑落。
坠入下方的东海。
轰隆隆——！！！
那滴神血落海的瞬间。
整个东海沸腾了。
方圆百里的海水瞬间变成了金色， countless marine creatures evolved or exploded on the spot.
巨浪滔，引发了一场金色的海啸。
神血。
这个凡人，真的让神流血了。
轩辕澈握着剑，悬浮在巨脸之前，胸膛剧烈起伏。
他做到了。
他完成了凡人弑神的壮举……哪怕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然而。
还没等他拔剑。
那张近在咫尺的巨脸，突然变了。
那丝原本的冷漠、意外，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极其人性化的……嘲弄。
那是猫戏弄耗子玩腻了之后的表情。
“闹够了吗？”
三个字。
很轻。
却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轩辕澈所有的热血。
呼——
头顶的风停了。
轩辕澈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的云层，像是破布一样被撕开。
一只真正的手掌。
一只遮蔽日、连掌纹都清晰可见的实体手掌。
从云层后探了下来。
相比之下，轩辕澈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只手掌只是随意地一挥。
就像是在驱赶一只烦饶飞虫。
“啪。”
简单。
直接。
轩辕澈甚至来不及收回轩辕剑。
那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便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金色的光翼瞬间粉碎。
正阳领域崩塌。
轩辕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高速列车撞击的瓷娃娃。
全身骨骼在一瞬间断裂了大半。
整个人化作一颗燃烧的流星，以比冲上来快十倍的速度，被狠狠拍进了下方的深海。
砰！！！
东海炸开。
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型黑洞，出现在海面上。
轩辕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郑
只剩下那张巨脸，依旧悬浮高空，带着那抹嘲弄的笑意，缓缓低头。
“下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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