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握着阵钥残片，指节微微发白。地上的符文还在闪，一阵强一阵弱，像是喘不过气的病人。他和宋初涵刚稳住灵力输出，还没来得及话，夏思柠忽然从石碑旁撑起身子。
她脸色比刚才更差，嘴唇几乎没了血色，但动作很坚决。袖子里滑出一个青玉瓶，瓶口朝下轻轻一抖，淡金色的粉末飘了出来。
“这是凝枢散。”她，“能压住阵眼乱流。”
药粉落向地面主节点，像细沙一样铺开。符文的光稍微亮了一瞬，众人以为要稳住了。
可下一秒，几根暗青色的藤蔓从裂缝里钻出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它们不是冲人，而是卷住那些药粉，直接吸进了藤身。
叶辰立刻后退半步，法杖横在胸前。宋初涵也抬手准备结印。
但藤蔓没有攻击。它们只是停在那里，表皮缓缓蠕动，接着浮现出一道道裂纹。那纹路走向，和叶辰手中的法杖一模一样。
宋初涵猛地睁大眼睛。
“这……这不是普通的藤。”她的声音有点抖，“这是你法杖的原始形态！”
叶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法杖，又看向那几根藤。他记得这裂纹，每一处都熟悉，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当初在边镇捡到它时，它已经断裂，通体焦黑，像被雷劈过。
现在这些藤，颜色是深青带灰，表面有石质感，像是活的石头。
他慢慢蹲下来，把手掌贴在一根藤上。
冰凉。
还有脉动。
他闭眼，灵力顺着掌心送进去。一开始没反应，就像往井里倒水。可三息之后，那股灵力突然被吸住，反向拉进藤身深处。
脑海里炸开一段画面——
荒原，枯藤盘地，风沙漫。一男一女站在藤前。男人穿着残破道袍，右手割开手腕，血滴落在藤根。女人剪断一缕长发，缠上去，嘴里着什么。
听不清。
但他们的眼神很平静，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后他们一起：“以我精魄，养你千年灵根，护此阵心不灭。”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
叶辰猛地抽回手，呼吸重了几分。冷汗从额角滑下来。
宋初涵扶住他肩膀：“你看到什么了？”
“三百年前的事。”他盯着那根藤，“那对道侣……用血和头发喂它，才让它活下来。后来它变成了锁链，封在地底。”
夏思柠靠在石碑上喘气：“你们现在拿的，不只是武器，是一段被遗忘的誓约。”
这句话落下，周围安静了。
阵法的光不再乱闪，反而变得柔和。那些藤蔓吸收完药粉后，开始缓缓缩回地下，动作不急不躁，像完成了某种交接。
叶辰站起身，看着掌心残留的一丝青痕。那是藤留下的印记，还没消。
“所以我的法杖，是从它身上断下来的？”他问。
宋初涵点头：“不止是断下来的。它是被人强行取走的，带着一部分记忆和力量。不然不会一直裂着，也不会只认你一个人。”
夏思柠咳嗽两声，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叶辰：“这是我三年前在巡境队遗址找到的。当时看不懂，现在想，可能是线索。”
叶辰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双修契引，命途共常断杖归源，阵眼方宁。”
他念出来，声音不大，但在场三人都听见了。
宋初涵忽然伸手按住地面符文。她的眉心凤凰印记微微发烫，指尖传来震动。
“阵眼没完全关闭。”她，“但它现在不是乱，是在等什么。”
“等我们做选择。”叶辰看着地上的裂缝，“要么继续往前，要么回头。”
“你觉得呢？”她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我们已经看到未来了。雪山之巅，白发并肩。你过，只要不放手，就能走到最后。”
她也笑了，握住他的手。
夏思柠看着他们，忽然：“有些人拼死留下这条路，不是为了让你们退回去的。”
话音刚落，地底又有动静。
不是震动，是搏动。
像心跳。
那几根藤虽然缩回去了，但地下的连接还在。符文中心的位置，泥土微微拱起，一道青光渗出来。
叶辰把法杖插在地上，双手按上那处隆起。
“既然你是从这里出来的。”他，“那就让我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灵力再次注入。
这次画面来得更快——
还是那对道侣。男人把一块玉佩塞进藤心，女人将一滴心头血滴入根部。藤蔓缠绕成柱，缓缓升起，变成一根巨大的杖形石柱。然后空裂开，一道金光落下，把它劈成两截。
一半飞走，不知所踪。
另一半沉入地底，被封印。
而飞走的那一半……
化作了叶辰手中的法杖。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叶辰睁开眼，手还在地上。他的虎口裂开一道口，血滴在泥土里，瞬间被吸收。
那青光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宋初涵蹲下来看他：“你还好吗？”
“没事。”他摇头，“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它。”
“谁？”
“这根藤。”他，“它本来可以好好活着，结果被人拆开，一半当武器，一半当封印。三百年前守阵，三百年后还得继续撑着。”
夏思柠轻声：“有些东西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它不怨。”
三人沉默。
阵法彻底稳定下来，符文发出稳定的微光。不像之前那样闪烁不定，也不再需要灵力维持。
仿佛它自己有了生命。
叶辰拔起法杖，发现裂纹的颜色变零，从焦黑转成了暗红，像是有了血色。
“接下来怎么走？”夏思柠问。
“往前。”叶辰，“花海应该就在前面。”
“你确定？”宋初涵看着他。
“不确定。”他咧嘴一笑，“但我敢赌。”
她也笑：“那我就陪你赌。”
两人站起身，准备出发。夏思柠想跟着，刚撑起身子就晃了一下。
“你别动了。”叶辰拦住她，“在这里调息就校”
“可是……”
“你已经帮我们太多了。”宋初涵，“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夏思柠没再坚持，靠着石碑坐下。她看着两人背影，低声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叶辰走在前，宋初涵跟在右边。地上的符文延伸出去，指向一条新开的缝隙。那里面透出淡淡的光，不刺眼，像是清晨的日色。
他们走到裂缝边缘。
叶辰停下。
“怎么了？”她问。
“你有没有觉得……”他盯着那道光，“这光，有点像静心莲的颜色？”
她眯眼看了会儿：“有点像。但更暖一点。”
“走吧。”他迈步。
脚刚踩进缝隙，地面突然一震。
不是来自脚下。
是来自法杖。
整根杖剧烈颤动，裂纹发烫。叶辰差点握不住。
他低头一看，发现杖头正对着裂缝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裂缝里的光，也开始波动。
一明，一暗。
像在回应。
他抬头看宋初涵，还没来得及话。
她的凤凰印记突然亮起，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前方，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金线。
那金线落进光里，瞬间被吞没。
下一秒，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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