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冲的那一刻，兽王的头颅缓缓转向岩洞方向。它的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沙暴漩涡的中心开始下陷，像一张巨口要将整片大地吞进去。
叶辰还靠着石壁坐着，手里的玉简还在发烫。他刚想话，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外面传来，碎石被卷起，砸在金钟一样的屏障上。
那不是金钟，是声音凝成的墙。
叶子楣站在沙堆上，半边身子埋在黄沙里，怀里抱着一把断了两根弦的古琴。她的手指按在剩下的弦上，指尖全是血。她没看叶辰，也没看宋初涵，只盯着兽王的方向。
“别浪费时间。”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风里，“它要封死了，再不动手，谁都走不了。”
叶辰猛地站起身，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咬住牙关，把法杖插进沙地撑住身体。宋初涵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得几乎感觉不到。
“你还不能倒。”她。
叶子楣拨动琴弦。
第一声响起时，空气震了一下。第二声落下，金钟彻底成型，把三人罩在里面。外面翻滚的沙暴撞上来，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像是寺庙里最老的铜钟被人狠狠敲了一记。
兽王迈步向前，四爪踏地，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它抬起前肢，拍向金钟。
撞击传来，叶子楣的身体晃了晃。她没动，手指继续扫过琴弦。音波一圈圈扩散，和之前的频率不同了。这是第二段镇魂调，比刚才更急，更狠。
“咳——”她突然弯腰，一口血喷在琴面上。
叶辰眼睛红了。“你撑得住吗！”
“少废话。”她抬头瞪他一眼，“你想活就赶紧准备。”
兽王又撞了一次。金钟表面出现一道裂纹。叶子楣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弦上。这一次，琴音带上了火气，钟身嗡鸣，反震之力直接把兽王逼退三步。
它停了下来，盯着叶子楣，眼里第一次露出忌惮。
“东荒的琴……西漠的沙……”她一边咳血一边笑，“都得听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拨出最强的一记音爆。整座金钟亮到刺眼，音浪呈环形炸开，正中兽王胸口。
它仰头怒吼，身形硬生生被定在原地半息。
就是现在！
叶辰抓起法杖，全身灵力往手臂涌。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经脉像干涸的河床，但他必须动。他冲到金钟边缘，把法杖高举过头，雷息从掌心窜出，在杖尖凝聚成一点蓝光。
宋初涵闭上眼，双手交叠放在心口。她体内的双修气息还在，虽然微弱，但能共鸣。她把最后一丝灵力推出去，顺着叶辰的经脉传过去。
雷光暴涨。
叶辰怒吼一声，挥杖劈下。雷息化作长龙，直贯兽王左翼。那一片黑色甲壳瞬间炸裂，血肉翻卷，焦黑一片。
兽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四肢抽搐，脚下沙地塌陷。它没再攻击，而是迅速后退，转身沉入沙海。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道黑影划过，转眼就消失不见。
金钟开始碎裂。
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来，最后“哗啦”一声散成无数光点，随风飘散。
叶子楣的手从琴弦上滑下来，整个人往后倒去。她没挣扎，也没试图撑住自己，只是静静躺在沙地上，看着空。
叶辰踉跄着跑过去，跪在她身边。她的呼吸很浅，嘴唇发白。他伸手探她鼻息，还好，还有气。
“坚持住。”他，“等这阵沙暴过去，我们马上走。”
叶子楣没睁眼，嘴角动了一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宋初涵也爬了过来，靠在叶辰肩上，伸手握住叶子楣的手腕。她的脉搏跳得很慢，但稳定。
“你刚才太拼命了。”宋初涵。
“不拼命怎么校”叶子楣轻声，“你们要是死了，谁给我收尸？”
叶辰笑了下，眼眶却发热。“别这种话。”
“我真的。”她睁开眼，看了叶辰一眼，“你欠我一顿饭，记得还。”
“不止一顿。”叶辰点头，“以后顿顿我请。”
“那你得有钱。”她又闭上眼，“别到时候让我请你。”
“不会的。”叶辰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渡进去一丝灵力，“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沙暴还在继续。风沙打得人脸疼，远处的地平线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们所在的这块岩缝正在一点点被淹没，只剩下角落还没被覆盖。
叶辰把叶子楣抱起来，放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他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又用灵力在周围设了个型护罩。虽然挡不住太久，但至少能撑一会儿。
他回头看向宋初涵。她坐在那里，脸色还是苍白，但眼神清醒。她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它还会回来。”她。
“我知道。”
“你还能打吗？”
“打不了也得打。”叶辰握紧法杖，“我不可能站着等死。”
宋初涵伸手拉住他衣角。“那你别死。”
“我也想活着。”他低头看她，“我们都想活着。”
风更大了。沙粒像刀子一样刮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远处的沙地下传来震动，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叶辰站起身，走到洞口。他把法杖横在胸前，盯着那片翻腾的黄沙。
“来吧。”他低声，“看看是谁先倒下。”
宋初涵慢慢挪到他身边，靠着他站立。她没有武器，也没有灵力，但她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叶子楣在后面轻咳了一声，声音很，但清晰。
“喂。”她忽然，“如果我真的死了……别给我立碑。”
叶辰回头看她。
“写个牌子就校”她笑了笑，“上面写：这儿躺着一个爱管闲事的女人。”
“不准死。”叶辰皱眉，“你不准死。”
“我只是如果。”她声音越来越弱，“毕竟……我也想有人记得我。”
叶辰没再话。他转回头，望着风暴深处。
沙地裂开了。
一只黑色的爪子从下面伸出来，接着是第二只。庞大的身影缓缓升起，带着血腥与焦臭的气息。
兽王回来了。
它左翼还在冒烟，伤口深可见骨。但它站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叶辰。
叶辰握紧法杖，脚下一蹬，就要冲出去。
宋初涵突然抓住他手腕。
“等等。”她，“你看它背后。”
叶辰定睛一看。
在兽王身后，沙暴的最深处，有一点绿光忽明忽暗。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光，更像是某种东西在召唤。
“那是……”他喃喃。
“静心莲？”宋初涵摇头，“不像。颜色不对。”
叶子楣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刻闭眼。
“别看。”她声音急促，“那是假的……是陷阱。”
兽王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出来的，更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响。
叶辰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变了节奏。沙粒开始逆流，围绕着他们旋转。
“它在引我们进去。”宋初涵抓紧叶辰，“那个绿光，是另一个阵法。”
“我知道。”叶辰咬牙，“但我们没得选。”
他回头看了一眼叶子楣。她躺在那里，手指还蜷着，像还在弹琴。
“你要是敢闭眼。”他低声，“我以后再也不请你吃饭了。”
叶子楣没回应。
风更大了。
兽王迈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更深。它的影子投过来，盖住了三人所在的位置。
叶辰举起法杖，雷光再次在顶端凝聚。
宋初涵站直身体，尽管她在发抖，但她没有退后。
沙暴中央，绿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兽王突然加速，朝着他们扑来。
叶辰挥杖迎击，雷光划破风沙。
就在这时，叶子楣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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