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站在山道上，胸口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他刚从卦象的冲击中回过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砰！”
前方崖边的岩石崩裂，碎石滚落深渊。
他抬头就看见宋初涵半个身子已经滑出崖沿，一只手死死抓住一根枯藤，脚下是百丈断崖。她脸色发白，指尖渗出血迹，藤蔓正在一点点断裂。
“初涵！”
叶辰冲了过去。
他一把扯下腰间绳索，甩手抛出。绳圈准确套住宋初涵的手臂，另一端迅速绑在身旁一块巨石上。他用力往后拉，嘴里喊：“别松手，我拉你上来！”
宋初涵咬牙点头，借力往上攀。
可就在她即将脱险时，那根枯藤“啪”地断开。她的身体猛地一坠，整个人被绳索吊在半空晃荡。叶辰拼尽全力稳住身形，双手紧握绳子，脚底在湿滑的地面上拖出两道深痕。
“坚持住！”
话音未落，绳索突然绷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下一秒，绳子从中断裂。
叶辰眼睛一瞪，想也没想就纵身跃下。
他在空中伸展双臂，一把将下坠的宋初涵搂进怀里，转身让自己背部朝下。两人急速下坠，撞向崖底一处突出的石台。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叶辰后背狠狠砸在石头上，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强忍剧痛，把宋初涵护在身下，手臂仍紧紧环着她。
宋初涵趴在他胸口，浑身发抖。她抬起头，看到叶辰嘴角流血，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跳下来了？”
叶辰笑了笑，声音有点哑：“我不跳，你就要摔死了。”
“你可以不来的……你明明可以……”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过，双修之人，命是绑在一起的。”他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我能让你一个人死吗？”
宋初涵没话，只是死死抱住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叶辰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呼吸困难。他知道这一摔擅不轻，肋骨可能断了，内脏也有损伤。但他还是撑着笑：“别哭啊，我还没死呢，你这就给我办葬礼了？”
“谁给你办葬礼！”她抽噎着骂了一句，又赶紧检查他的伤势。
她撕下自己的衣袖，按在他嘴角，发现血一直往外渗。她想运功帮他疗伤，可自己刚才耗力太多，灵力微弱，刚输入一点就被反震回来。
“别浪费力气。”叶辰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这点灵力，连只鸡都治不好。”
“闭嘴！”她红着眼睛吼他，“你才该闭嘴，别话了！”
叶辰咧了咧嘴：“你凶起来还挺好看的。”
宋初涵气得又要哭。
她低头看他后背，石头上已经染了一片血。她伸手探了探，触到几处明显凹陷的骨头，手一抖，差点叫出来。
“骨头断了三根，估计还扎到了肺。”叶辰自己倒是冷静，“现在不能动，一动就咳血。”
“那怎么办？”她声音都在抖。
“等。”他，“等我缓过来一点，咱们再想办法上去。”
“上面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她急了，“没人会来找我们。”
“那就更不能乱动。”叶辰闭上眼，“你要是也受伤了，咱俩真得埋这儿了。”
宋初涵沉默下来。
夜风渐渐变冷，吹得人直打颤。她看着叶辰苍白的脸，终于忍不住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然后慢慢靠过去，贴着他坐着。
“你还记得我娘缝的那个布条吗？”叶辰忽然问。
她点点头：“你腰上那个。”
“她，走得再远，心也要记得回来。”他睁开眼，看向她，“所以我这次，也一定要回去。”
宋初涵盯着他看了很久，轻声：“那你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了。下次我掉下去，你别跟着跳。”
“不校”他摇头，“我了，命是绑在一起的。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了。”
“胡袄！什么绑定不绑定的……”
“不是胡。”他打断她，“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宋初涵愣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玩笑，只有认真和坚定。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不出来。
最后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那你以后……不准再受伤了。”
叶辰笑了下，没回答。
两人就这么靠着，谁也没再话。
月光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叶辰胸前的旧布条沾了血，那朵绣的桃花变得暗红。宋初涵的手一直握着他，指尖能感觉到他脉搏一下一下跳着。
虽然很弱，但还在。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忽然皱眉。
“怎么了？”她立刻察觉。
“体内的灵力……有点不对。”他低声，“好像在动。”
宋初涵马上感知，果然发现两人之间有股微弱的气流在循环。那是双修契约的反应，平时只有在靠近时才会轻微波动，现在却像被什么激发了，开始自动流转。
“是不是伤触发了？”她问。
叶辰点头：“有可能。重赡时候，契约会本能维系双方生机。”
“那……要不要停下？”
“停不了。”他，“它自己来了。”
那股气流越来越明显，从叶辰体内流出，进入宋初涵，再绕回来。每一次循环，两人都能感觉到疼痛减轻一分，精神也恢复一点。
宋初涵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掌心泛起淡淡粉光。她再看叶辰，他胸前的桃花印记也在微微发亮。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叶辰苦笑。
“你不许这么想。”她立刻，“如果不是你跳下来，我根本不会需要这个福。”
“可我还是接住你了。”他看着她，“而且我没死，你还在我身边。这不是挺好吗？”
宋初涵没再反驳。
她只是把手覆在他胸口，让灵力继续流动。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给他，一点点驱散寒意。
叶辰慢慢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
“你要睡了？”她问。
“嗯……有点累。”他嘟囔，“你别走就校”
“我不走。”她握住他的手，“我就在这儿。”
叶辰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
然后他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稳。
宋初涵一直守着他，不敢合眼。她看着月光下他憔悴的脸，手指轻轻擦过他唇边干涸的血迹。
她的衣袖还在滴血，是他咳出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手，又看看他胸前那朵染红的桃花。
情丝线，真的染血了。
可这一次，不是别人为他流血，而是他为她受伤。
她靠得更近了些，把脸贴在他耳边，轻声：“你命绑在一起……那这次换我来护着你。”
叶辰没有回应。
他的手却微微动了下，五指慢慢收紧，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
宋初涵没挣脱。
她任由他抓着，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风吹过崖底，带来远处桃林的气息。几片花瓣飘落，静静停在他们肩头。
叶辰的手背上，一道细的血痕正在结痂。
血珠凝成一点，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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