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药材公司的加急电报是跟着县供销社的通讯员一起到药材厂的,油墨字在糙纸上洇开些许,却把“紧急征调一级梅花鹿茸五十斤,三日内交割,溢价三成”的字样衬得格外醒目。
老李捏着电报的手指微微发紧,烟袋锅子在桌沿磕了三下,火星溅在满地的甘草碎屑上。他刚把养殖场今年第一批割下的鲜鹿茸送到药材厂过秤,雪点和憨娃的鹿茸质地饱满、绒毛鲜亮,正被药材厂的王经理夸是“近三年来最好的货”,没想到省公司的急调令就来了。
“李叔,这可是大的好事啊!”王经理凑过来,指着电报上“溢价三成”的字眼,“您那俩宝贝的鹿茸,加上县里其他养殖场的存货,凑够五十斤不难,这一笔能顶平时大半年的收入!”
老李却皱着眉没应声。雪点和憨娃才刚满一岁,今年春第一次割茸,每只只取了不到二斤的二杠茸,正是长身体、养茸质的时候。要是为了凑数,提前割下一批还没完全成熟的鹿茸,不仅卖不上一级品的价钱,还可能伤了俩家伙的元气。他想起雪点第一次割茸时,明明疼得浑身发颤,还不忘用脑袋蹭他的手心;憨娃则蔫蔫地躲在雪点身后,连最爱吃的豆饼都没碰,那模样让他心疼了好几。
“王经理,县里其他养殖场的一级茸能凑多少?”老李吸了口旱烟,声音沉了沉。
“我刚打电话问了,拢共也就三十八斤,还差十二斤。”王经理叹了口气,“您这俩宝贝的鹿茸是一级尖货,要是能再割一次,刚好能补上缺口。省公司了,这次是给外贸订单备货,耽误不得,逾期要赔违约金的。”
老李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药材厂的院子外,黑土地的风正卷着青草香,恍惚间像是看到雪点和憨娃在养殖场的草地上撒欢,一灵一憨的身影黏在一起。他心里清楚,溢价三成的收入能让养殖场翻新棚舍,还能给俩家伙添上更好的草料,但提前割茸的风险他赌不起。
“王经理,你给省公司回个话。”老李把烟袋锅子揣进兜里,语气斩钉截铁,“雪点和憨娃的鹿茸,我不能提前割。但我能去邻县的东风鹿场跑一趟,他们场里有几头成年鹿,去年的鹿茸品质不错,我去,肯定能把剩下的十二斤凑齐。”
“邻县来回要两,时间赶得及吗?”王经理有些担忧。
“赶得及。”老李拍了拍胸脯,“我现在就动身,连夜过去,明一早带着鹿茸回来。雪点和憨娃的茸还得再养些日子,好茸得等火候到,不能为了急钱坏了规矩。”
他转身往药材厂外走,脚步匆匆却坚定。路过骡马市时,他买了两斤最好的豆饼碎,心里盘算着:等把这事办完,就回养殖场给雪点和憨娃加餐,那俩家伙,肯定正围着石槽盼着他回去呢。黑土地的风裹着药材的香气,吹得他衣角翻飞,也吹亮了他眼里的光——好茸要等,好日子也一样,得凭着良心慢慢熬。
需要我继续往下写老李去邻县鹿场征调鹿茸时遇到的波折,或是雪点和憨娃在养殖场里的趣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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