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剑痕,如同道裁决,烙印在祭坛顶端那团已然停止搏动的肉瘤之上。
凄厉的灵魂惨嚎如同被掐断脖颈的野兽,戛然而止。那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恶意的邪神意志,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在混沌之力的净化下,迅速消融、崩解,最终化为虚无。
失去了核心意志的支撑,那暗红色的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表面光泽黯淡,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腐烂果实。
连接着肉瘤与下方血潭的那些粗壮血管触须,也纷纷断裂、枯萎,化作飞灰。
“不——!!!”
大祭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信仰、苦心孤诣想要复苏的“神明”,在那暗金色的光芒下如此不堪一击地湮灭。
他赖以维系力量的骷髅骨杖已然粉碎,与邪神深度连接的他,此刻也遭到了毁灭性的反噬。
他苍白的皮肤上迅速爬满了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纯黑的眼眸中光芒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怨恨与不甘。
他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周身暗金色光芒流转、宛如神只的楚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恶毒的诅咒:
“你们……毁了神的降临……但……这仅仅是开始……‘祂’……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血脉……是……罪……!”
话语未尽,他身上的裂纹骤然扩大,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瓷器般,轰然崩塌,化作一滩腥臭粘稠的黑水,连魂魄都在反噬中彻底消散。
随着大祭司的死亡与邪神本源的溃散,祭坛下方那些原本狂热的信徒们,如同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猛地僵住,眼中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随即便是透支生命后的极度虚弱,纷纷瘫软在地,有些甚至直接气绝身亡。
那笼罩整个地下空间的邪异力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粘稠的血潭停止了沸腾,颜色开始变得暗沉,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也淡去了许多。
穹顶垂落的磷光钟乳石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正常的幽光,不再显得那么鬼气森森。
战斗,结束了。
幸存的队员们拄着兵刃,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大多带伤,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望向空中那两道身影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热与敬畏。
是他们,以凡人之躯,行弑神之举!
楚曦周身流转的暗金色光芒缓缓内敛,那股令人心悸的混沌威压逐渐散去。
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微微一晃,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强行引导并融合两种极致力量,施展出那超越界限的一击,对她的消耗是巨大的,神魂与身体都受到了不的冲击。
裴寂第一时间上前,将她稳稳接入怀郑
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为了支撑楚曦,他几乎耗尽了龙气,经脉也传来阵阵刺痛。
但他抱着楚曦的手臂,依旧稳定而有力。
“没事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如释重负。
楚曦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与心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种极致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安心中稍作休息。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开始清理战场。
救治伤员,清点人数,确认再无任何隐藏的威胁。
那座邪恶的祭坛被裴寂以残余的龙气彻底轰碎,连同下方那潭污血,也被楚曦引动地火(借助凤凰真火沟通地脉)焚烧、蒸干,彻底净化了这一处邪祟之源。
根据从投降或昏迷的信徒口中零碎得知的信息,以及搜查黑巫教巢穴找到的一些典籍,南疆这场以“万蛊邪神”为核心的叛乱,其高层核心几乎在此战中损失殆尽,残余势力已不成气候。
数日后,当楚曦与裴寂率领着伤痕累累却气势如虹的队伍走出迷雾山谷时,等候在谷外的镇南军接应部队发出了震的欢呼。
鸾驾亲征,深入险地,一举铲除南疆邪教总坛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南疆,并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京城乃至整个朝飞驰而去。
消息所至,南疆诸部震怖!
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甚至暗中与黑巫教有所勾连的部族首领,纷纷以最快的速度遣使上书,表达臣服之意,并献上供奉,唯恐迟了一步,帝后的雷霆之怒便会降临。
京城的监国内阁接到捷报,亦是欢欣鼓舞,立刻以最高规格准备迎接帝后凯旋。
回程的路上,不再需要隐匿行踪。
队伍沿着官道前行,所过之处,百姓夹道跪迎,山呼万岁。
他们或许不清楚迷雾山谷内的具体凶险,但他们知道,是这位年轻的摄政公主与她身边的摄政王,以雷霆手段,平定了困扰边境多年的南疆大患!
龙辇之内,楚曦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跪伏的百姓与恢复生机的城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体内的力量在缓慢恢复,与裴寂之间的魂契联系,经过此番生死考验,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与玄妙。
裴寂坐在她身侧,正闭目调息。他忽然睁开眼,看向楚曦:“大祭司临死前所的‘祂’,你怎么看?”
楚曦目光微凝,取出怀中那枚半月玉佩。此刻的玉佩温润如水,内部的星屑光点缓缓流转,散发着平和的气息,不再有之前的灼热与急牵
“能让那等邪神都称之为‘祂’的存在……”
楚曦指尖轻抚玉佩,眼神深邃,“恐怕,才是这一切背后,真正的阴影。赤焰山,南疆……或许都只是‘祂’棋盘上的一角。”
裴寂握住她的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无论‘祂’是谁,身在何处,我们一起去面对。”
楚曦回握住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清浅却坚定的弧度:“好。”
凤辇外,是万民朝拜,凯歌高奏。
凤辇内,是双手紧握,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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