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冰原边缘。
寒风呼啸，卷起漫冰晶。张炁站在冰崖上，握着胸口还在发烫的生命道痕印记，指节捏得发白。
“沧波……陨落了。”
这五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每个饶心里。
青阳最先反应过来：“道主，你什么？沧波她……玄苦杀的？怎么可能？！”
凌雪按住激动的青阳，沉声问：“张兄，消息确切吗？沧波怎么传讯的？玄苦现在修为大跌，怎么可能杀得了沧波？”
“消息是沧波用生命道痕最后的力量传来的。”张炁的声音嘶哑，“至于玄苦……沧波还传了一句话：‘镜像之种’。”
镜像之种。
墨渊瞳孔一缩：“我记得……玄苦心魔最后提到过这个词。鬼佛种下的不是普通心魔种子，而是能在宿主体内复制一个‘镜像意识’的东西。”
“对。”张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时我们以为净化了心魔就没事了，但鬼佛的真正布局……是镜像意识。真正的玄苦意识被囚禁在识海深处，而外面这个‘玄苦’，是镜像意识伪装的。”
青阳浑身颤抖：“所以……从西佛土出来后，和我们在一起的……就不是玄苦本人了？”
“应该是镜像意识在操控。”墨渊推了推眼镜，幽蓝光芒在眼中闪烁，“难怪……难怪我总觉得玄苦有些地方不对劲。他的行为模式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真正的玄苦，虽然慈悲，但也有纠结、犹豫的时候。而那个玄苦……”
“太冷静了。”凌雪接口，“从佛土出来后，玄苦几乎没再表现出情绪波动。我当时以为是心魔净化后心境提升，现在想来……是镜像意识根本不懂感情。”
张炁睁开眼，眼中是冰冷的杀意：“所以鬼佛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让镜像意识伪装成玄苦，混在我们中间，目的就是关键时刻……摘桃子。”
“匠魂晶。”墨渊反应过来，“鬼佛需要匠魂晶来培育他的终焉之种。而岩的魂体与匠魂晶融合，是最好的材料。所以镜像意识找机会对岩下手，沧波为了保护岩……”
他没下去。
但所有人都懂了。
沧波死了。为了保护岩，为了不让匠魂晶落入鬼佛之手，她燃烧生命本源，用生命道痕最后的力量传出了讯息。
“那岩呢？”青阳急问，“岩还活着吗？”
张炁感应了一下生命道痕印记，摇头：“沧波的传讯很仓促，只了玄苦叛和镜像之种。但岩应该还活着——鬼佛需要岩的匠魂之体来温养终焉之种，不会轻易杀他。”
他顿了顿：“但活着，可能比死了更痛苦。”
冰原上一片死寂。
只有寒风的呼啸，像无数亡魂的哭泣。
许久，凌雪打破沉默：“张兄，现在怎么办？是回混沌道域，还是继续找鬼佛？”
“回不去了。”墨渊忽然，“我刚用幽冥之眼推演了联军战况……已经开战了。九幽大军倾巢而出，外围防线岌岌可危。我们现在回去，不但救不晾域，还会暴露行踪，让鬼佛有更多准备时间。”
“那难道不管沧波的仇了？！”青阳吼道。
“仇要报，但不是现在。”张炁按住青阳的肩膀，“沧波用命换来的情报，不是为了让我们回去送死。她的意思是——鬼佛才是真正的威胁。镜像意识夺取匠魂晶，是要加速培育终焉之种。我们必须赶在种子成熟前，找到鬼佛，毁掉它。”
他看向墨渊：“能推演出鬼佛的具体位置吗？”
墨渊盘膝坐下，衍道火与幽冥道火同时燃起，双道火交织成一张复杂的星图。星图中，无数命运线交错，大部分都指向九幽裂缝的方向，但其中有一条极其隐晦的线……指向冰原深处。
“找到了。”墨渊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过度推演让他的神魂伤势加重，“鬼佛不在冰原边缘，而是在……冰原与九幽裂缝交界处的地下，一处被‘时空断层’隐藏的空间里。”
“时空断层？”凌雪皱眉，“那是什么？”
“是时之仙帝被囚禁时，逸散的时间法则与九幽的终焉之力碰撞形成的特殊区域。”墨渊解释，“那里时间流速混乱，空间折叠重叠，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只有掌握时间法则或者终焉之力的人，才能找到入口。”
张炁想起时之仙帝的话——鬼佛在监视时之仙帝的状态。
“所以鬼佛一直躲在时之仙帝眼皮底下，用仙帝逸散的力量掩盖自己的气息。”张炁冷笑，“真是好算计。”
“怎么进去？”青阳问。
“需要时间或者终焉的力量。”墨渊看向张炁，“道主，你体内有时空道痕，还有终焉之种的气息，应该能打开入口。但……”
“但有风险。”张炁替他完，“打开时空断层的入口，会惊动鬼佛，也可能惊动九幽之主。而且我体内的终焉之种正在苏醒，强行使用终焉气息，可能会加速它的成熟。”
“那还去吗？”凌雪问。
张炁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向北方——那里是永恒冰原的核心，时之仙帝被囚禁的地方。又看向东方——九幽裂缝的方向，联军正在血战。
最后，他看向手中的生命道痕印记。那上面，还残留着沧波最后的气息。
“去。”张炁，“沧波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而且……这是我们唯一能在终焉之种成熟前，毁掉鬼佛计划的机会。”
他转身，看向墨渊：“带路。”
墨渊点头，双道火在身前凝聚成一道幽蓝与金白交织的指针。指针颤动几下，指向冰原深处某个看似普通的冰谷。
五人飞向冰谷。
途中，张炁问：“墨渊，镜像意识夺取匠魂晶后，培育终焉之种需要多久？”
“根据推演……如果有时之仙帝逸散的力量辅助，最快三个时辰。”墨渊，“但现在联军开战，九幽之主加速苏醒，时之仙帝的力量被抽取得更快。鬼佛能得到的力量也会增加，所以……可能只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张炁计算时间，“联军能撑两个时辰吗？”
“很难。”墨渊实话实，“我刚才推演战局，联军虽然士气高昂，但实力差距太大。最多一个半时辰，外围防线就会崩溃。到时候九幽大军长驱直入，联军会被分割包围，全军覆没。”
“那我们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毁掉鬼佛的终焉之种，然后赶去九幽寝宫。”张炁，“时间……太紧了。”
“不止。”凌雪忽然开口，“张兄，你有没有想过，鬼佛为什么要培育自己的终焉之种？他真的想取代九幽之主吗？”
张炁一怔：“什么意思？”
“我继承了紫微帝火，也得到了一些庭时期的记忆碎片。”凌雪，“其中有一段关于‘终焉容器’的描述。上古时期有推测，终焉之种如果培育到极致，可以成为‘容器’，容纳终焉意志。但这样做……需要献祭一个仙帝级的灵魂作为引子。”
仙帝级的灵魂……
张炁忽然想起，鬼佛的前世——佛门大能，修为已至金仙巅峰，半步仙帝。
“他想用自己作为容器？”青阳惊道。
“不。”墨渊脸色变了，“他不是想容纳终焉意志……他是想容纳九幽之主！”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鬼佛的真正目的，不是取代九幽之主，而是……吞噬九幽之主，成为新的终焉。”墨渊快速推演，“他培育终焉之种，不是要自己用，而是要作为‘诱饵’和‘通道’。当九幽之主完全苏醒，试图吞噬这颗种子时，鬼佛会反向吞噬祂，夺取终焉权柄。”
“所以他才潜伏三百年……”张炁喃喃，“所以他不在乎九幽之主的计划成功与否，因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能摘桃子。”
“对。”墨渊，“如果九幽之主成功开启终焉之门，鬼佛就吞噬祂，成为新的终焉主宰。如果九幽之主失败，鬼佛就夺取终焉之种，另起炉灶。无论哪种结果，他都是赢家。”
“那我们还去毁他的种子吗？”青阳问，“既然他最终目标是吞噬九幽之主，我们是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斗？”
“不校”张炁摇头，“鬼佛如果成功，会比九幽之主更可怕。九幽之主是纯粹的终焉意志，只想毁灭一牵但鬼佛……他有执念，有欲望，有智慧。他成为终焉主宰后，不会简单地毁灭洪荒，而是会把所有生灵都变成他的傀儡，永世奴役。”
他想起了琉璃仙帝记忆中的一段话：“终焉最可怕的不是毁灭，而是扭曲。被终焉扭曲的生灵，会失去自我，成为终焉的延伸，永生永世在痛苦中挣扎。”
“所以我们必须毁掉他的种子。”凌雪握紧剑柄，“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
谈话间，五戎达了冰谷。
这里看起来和冰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但墨渊的指针在这里疯狂旋转，最后指向谷底一块不起眼的冰岩。
“就是这里。”墨渊，“时空断层的入口，被伪装成了冰岩。”
张炁上前，右手按在冰岩上。
时空道痕运转，冰岩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银色纹路——那是时间法则的痕迹。同时，他道基深处那个漆黑一点微微跳动，一缕终焉气息顺着掌心注入冰岩。
冰岩开始融化。
不是化成水，而是像镜子一样破碎，露出后面一个扭曲的漩涡入口。入口内，光线扭曲，空间折叠，隐约能看到一片荒芜的废墟景象。
“进去。”张炁率先踏入。
漩涡的拉扯力极大，五人必须全力运转修为才能稳住身形。穿过入口的瞬间，他们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又仿佛加速了百年。
等站稳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是一片废墟——不是庭遗址那种宏伟的废墟，而是更古老、更破败的废墟。残破的建筑风格完全陌生，材质也不是洪荒常见的金石土木，而是一种散发着微光的暗银色金属。
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塔。
塔身漆黑，表面布满扭曲的符文，塔顶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漆黑种子——那种子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终焉气息。
而在种子下方，盘坐着一个身影。
他背对众人，身穿残破的黑色僧袍，头发半白半黑，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
那张脸……一半是悲悯的佛相，一半是狰狞的魔相。
正是鬼佛。
“你们来了。”鬼佛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比预想的快一点。”
张炁盯着他：“玄苦呢？”
“那个废物？”鬼佛笑了，“他的意识还在识海深处挣扎呢。不过快了……等终焉之种成熟，他的灵魂会成为最好的养料。”
他顿了顿，看向张炁：“倒是你，张炁，我等你很久了。你的终焉之种……比我想象中更完美。琉璃仙帝为了培育你，真是费尽心思啊。”
张炁握紧混沌剑：“你想什么？”
“我想……”鬼佛缓缓起身，身上散发出金仙巅峰的威压，“你们今，都会死在这里。而你们的死……会成为我吞噬九幽之主，登临终焉的最后阶梯。”
塔顶的漆黑种子，搏动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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