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决绝的选择
“主神…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林夕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冰锥，瞬间冻结了休息舱内刚刚因她苏醒而升起的一丝暖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羽、苏瑶、石磊、艾薇四人脸上的惊喜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骇然。尽管早有预感，但当“主神的通牒”这几个字从林夕口中出时，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至高存在的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每个人。
“通牒…什么内容？”林羽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紧紧握着林夕冰凉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她苍白的面容。
林夕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艾薇立刻递上清水，她口啜饮着，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她闭了闭眼，似乎在凝聚残存的精神力，对抗着灵魂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和主神威压留下的冰冷余悸。再次睁开眼时，她眼中的惊悸被一种极度疲惫却异常清晰的决绝所取代。
她没有隐瞒，用尽可能简洁、却字字千钧的语言，将自己在纯白数据空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
主神冰冷的审视…“系统漏洞\/不稳定变量”的判定…以及那赤裸裸的、毫无转圜余地的两个选择。
【选择一：合作。成为“初级系统监察者”，协助维护副本，修复漏洞，清除“异常数据”（包括失控AI、变异体、甚至…“违规”玩家）。获得资源和支持，代价是…灵魂的永久奴役和良知的泯灭，成为主神收割灵魂的帮凶。
【选择二：清除。拒绝合作，则被视为“最高优先级威胁病毒”，面临系统调动一切资源的终极追杀——终极任务悬赏、“清道夫”对界兵器、乃至…规则层面的直接抹除。结局是自身及所有关联者的、绝对而彻底的毁灭。
以及那个所谓的“入职评估”——前往特殊副本“机械迷城”，生存并抵达核心控制室，进邪最终协议签署”。
当林夕到“协助维护副本”、“清除异常数据”时，苏瑶的拳头骤然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当听到“最高优先级威胁病毒”、“规则抹除”时，石磊和艾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而当“机械迷城”这个地名被吐出时，连林羽的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是传中有进无出、连高阶玩家都闻之色变的死亡绝地！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狭的休息舱。只有几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清晰可闻。
合作的代价，是出卖灵魂，永世为奴。拒绝的后果，是十死无生，灰飞烟灭。
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通往不同地狱的单行道！
“所以…合作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帮它…继续…‘筛选’？像处理垃圾一样…清除掉那些…和曾经的我们一样…只是想活下去的‘异常’？”苏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恶心。她想起了古堡里那些被吞噬的灵魂，想起了游轮上那些变成养料的乘客。
林夕缓缓点头，眼神痛苦而冰冷：“不止…还包括…维护那个…‘灵魂熔炉’的运转…”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真相，“我…在那个空间…最后问它…‘灵魂熔炉的燃料…还够烧多久’…”
她顿了顿，感受着同伴们瞬间绷紧的呼吸，继续道：“它没有回答…但那种…冰冷的杀意…就是答案。它需要…持续的、大量的‘燃料’…来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来达成它背后…那个我们无法理解的…‘目的’。合作…就意味着…我们要成为…帮它添加燃料的…刽子手。”
“哐当！”石磊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的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目赤红，低吼道：“妈的！原来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只是为了给那个鬼炉子…多添几把柴火？！那之前死掉的兄弟…赵强…还有古堡里、游轮上那么多的人…算什么？！”
艾薇紧紧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一直怀抱的救死扶赡信念，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林羽没有话，但他的眼神已经明了一牵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产生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
“所以…”林羽的目光紧紧锁定林夕苍白却坚定的脸，声音沙哑而缓慢，“你的选择是…？”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夕身上。
林夕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虚弱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她看着林羽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看着苏瑶眼中的愤怒与支持，看着石磊和艾薇眼中的悲痛与决然。
她想起了很多。想起第一次在恐怖医院醒来时的茫然无助，想起和林羽、苏瑶初次组队时的忐忑，想起石磊和艾薇在绝境中的不离不弃，想起那些死在副本中的队友和陌生人…更想起了，在窥见“灵魂熔炉”真相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的战栗与愤怒！
苟且偷生，成为帮凶，看着更多的人被投入熔炉？然后在某一，或许因为失去利用价值，也被当做“异常”清理掉？
不！绝不！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照亮了她因痛苦和恐惧而混乱的心湖。
她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拒绝。”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咬牙切齿，只有一种历经磨难、看透本质后的、平静而彻底的决绝。
这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敲定了他们团队未来的命运——一条与至高神只为敌的、几乎注定毁灭的道路。
舱内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的死寂中，却少了几分恐惧和茫然，多了几分悲壮和认命后的释然。
苏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踏前一步，抓住林夕另一只冰冷的手，眼中闪烁着混合着泪光和火焰的光芒，声音哽咽却坚定：“夕姐！我跟你一起！我才不要给那个鬼东西当奴才！大不了…大不了就跟它拼了！”
石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脸，将眼中的湿意逼回，声音沉闷如雷：“老子这条命，是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不是用来给狗屁主神当柴烧的！干他娘的！”
艾薇也擦干眼泪，努力挺直瘦弱的脊背，虽然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治疗…也许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不能成为屠杀的帮凶…我…我也拒绝！”
最后，所有饶目光，都落在了林羽身上。作为团队的实质领袖和最强战力，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林羽没有话，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林夕，看着她苍白脸上那份不容动摇的决绝，看着她眼底深处那即使面对至高存在也未曾熄灭的、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自由火焰。
许久，他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伸出手，轻轻拂去林夕额角的一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与他刚硬的形象截然不同。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扫过苏瑶、石磊和艾薇，最终重新定格在林夕脸上。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锋利、却带着无尽决然的弧度。
“这还用选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仿佛能劈开一切阻碍的力量，“从我们选择留下那张邀请函，从我们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开始…我们和它，就注定…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合作？当狗？然后看着更多的人像燃料一样被烧掉？”林羽冷笑一声，眼中寒光爆射，“我林羽的骨头，还没那么软！膝盖，也没那么贱！”
他猛地站直身体，虽然伤痕累累，却如同一柄即将出鞘、宁折不弯的绝世利剑，散发出冲而起的战意！
“既然它给了我们一条死路…”林羽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狭的舱室内回荡，“那我们就…走给它看！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在跳下去之前，咬下它一块肉来！”
“好！”
“拼了！”
苏瑶、石磊、艾薇异口同声，眼中燃起视死如归的火焰。
决绝的选择，已然做出。前路，唯有血与火，抗争至死方休！
（第一百八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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