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髓室”一搏，险死还生，木晓体内那缕新生的淡灰色气息，如同绝境中顽强破土的嫩芽，在半月静养中悄然茁壮，带来了一丝前所未英却也暗藏危机的生机。伤势的快速恢复，对“蚀”毒污染的微弱转化，以及对体内几股庞大力量那奇异而脆弱的“平衡”维系，都让叶琴这位见多识广的医道才心惊不已，也让他自己，看到了那条崎岖险路上，一线微茫却真实的光。
然而，这新生力量的存在，本身便是最大的秘密与隐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在听雨楼这潭深不见底、暗流汹涌的浑水中，这秘密一旦泄露，引来的觊觎与灾祸，恐怕比“守钥人”的身份与“蚀”毒的威胁，更加致命、更加不可预测。
因此，当叶琴问及“地心乳”的用途时，木晓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地心乳，既是楼主交代的“戴罪立功”的凭证，是暂时稳住局面的护身符，更是他手中目前唯一明面上、可动用的、足以引起重视的资源。如何使用它，不仅关乎他自身的疗伤与修行，更关乎他接下来在楼中的处境，以及……身边饶安危。
“这地心乳，我打算分成三份。”木晓看着玉盒中那乳白晶莹、灵光流转的液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叶琴目光微凝，没有打断，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第一份，约三分之一，我会亲自上交给楼主。”木晓缓缓道，“这是我完成‘戴罪立功’之试的明证，也是向楼主表明，我木晓言出必践，并未忘却自身‘戴罪’之身，亦感念楼主给予的这次机会。此物上交，可堵住秦长老等人‘私藏重宝、心怀叵测’的口实，也能让楼主对我接下来的行动，多一分默许，少一些掣肘。”
叶琴微微颔首。木晓此举，看似上交了最珍贵的宝物，实则是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将烫手山芋部分上交，既能表忠心、堵人嘴，又能借楼主之势，暂时震慑宵。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也最聪明的做法。
“第二份，也是约三分之一，”木晓看向叶琴，目光诚挚，“我想赠与叶姑娘你。”
叶琴闻言，娇躯微微一震，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错愕：“给我？为何？此物对你疗伤、化解体内隐患，至关重要！我虽助你疗伤，但那是医者本分，亦是奉楼主之命，你无需……”
“叶姑娘，”木晓打断了她，语气诚恳而坚定，“我知道，此物对我重要。但若无叶姑娘这数月来的悉心照料，尤其是那晚在‘寒玉髓室’中倾力相助、冒险施为，我木晓早已是荒冢枯骨，何谈疗伤化解？这地心乳虽是至宝，但比起叶姑娘的救命之恩、回护之谊，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叶姑娘精研医道药理，慈地灵物，在你手中，方能发挥出最大效用，或可助你医术更上层楼，探寻更多克制‘蚀’毒、化解奇症之法，这不仅是为你，或许……也能了却你寻找祖父下落的一些执念。”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而且，秦长老一系，因云坪之事，已对你心生芥蒂。我此去上交地心乳，虽可暂保自身，却难保他们不会迁怒于你，暗中使绊。你身负家学，又得李长老看重，但终究根基尚浅。有此物傍身，或可多一分自保之力，也多一分在楼中立足的资本。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与歉意。”
叶琴怔怔地看着木晓，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真诚与坦荡，心中某个坚硬而冰冷的角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的馈赠与直白的话语，轻轻触动了一下。她想起祖父失踪前，也曾将毕生钻研的、关于“蚀”毒与古老契约的手札残页交予她，叮嘱她悬壶济世，亦要追寻真相。她想起木晓体内那诡异的新生力量，想起秘境中他义无反顾冲向熔岩的背影，想起他此刻眼神中的清澈与担当……这个少年，似乎与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秘密与苦难，却依旧保留着一份难能可贵的、近乎笨拙的赤诚与担当。
“我……”叶琴张了张嘴，想拒绝的话，却发现自己有些词穷。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此物太贵重，牵扯太大。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收下它，或许真的能更快地找到祖父的线索，或许真的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听雨楼，多一分从容。
最终，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物……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但……你既如此，我便厚颜收下。不过，并非全为我自己。我会以此物为主药，尝试炼制一些对你、对王珂、晚晴他们可能更有用的丹药。另外，关于你体内那新生力量，以及‘蚀’毒的转化，我也需更多高阶灵药辅助研究。这地心乳，或许便是关键。”
这已是变相的接受。木晓脸上露出笑容：“如此甚好。一切，但凭叶姑娘安排。”
“那第三份呢？”叶琴抬起头，问道。
“第三份，我自留。”木晓目光重新落回玉盒，“我需要用它，尝试彻底稳固体内那新生的力量，并继续尝试转化‘蚀’毒。更重要的是，我需以此物，尝试冲击……炼气后期。”
“炼气后期？”叶琴又是一惊。木晓的修为，在秘境归来后，因伤势和消耗，一直停留在炼气中期巅峰，虽然根基扎实，内息精纯，但距离突破，按理还差些火候，尤其是他体内情况复杂，强行突破风险极高。
“不错。”木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秦岳出关，修为已达炼气圆满，《裂云剑诀》大成。林风等人亦步亦趋。我在他们眼中，依旧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炼气中期废物’。即便我上交霖心乳，暂时安稳，但实力才是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何谋划都是空中楼阁。下一次冲突，不会太远。我必须尽快提升境界，哪怕只是一个境界的突破，配合我体内那新生的力量和《九锁镇灵诀》，也足以让我在面对秦岳、林风时，多一分周旋的底气，甚至……反制的可能。”
他看向叶琴，目光灼灼：“我知道强行突破有风险，尤其是以地心乳这等极端灵物辅助。但叶姑娘，我体内的新生力量，似乎对调和、引导地心乳的阴阳之力，有奇效。而且，有你在旁护法，有苏执事暗中看顾，风险……应该可控。这是我必须走的一步。”
叶琴沉默了。她明白木晓的意思。在听雨楼，在修行界，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木晓的处境，决定了他不能像普通弟子那样按部就班地修校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在刀尖上跳舞，在绝境中求存。地心乳的辅助，加上他那诡异的新生力量，或许真有可能让他在短期内突破瓶颈，实力大增。
“此事……需从长计议，周密准备。”叶琴最终缓缓道，“地心乳药力霸道，即便有你那新生力量调和，冲击瓶颈时引发的动静也不会，需寻一处绝对安全、且能隔绝气息的所在。另外，还需准备数种稳固经脉、守护心神的辅助丹药。我会尽快安排。”
“有劳叶姑娘。”木晓郑重道。
接下来的数日，叶琴开始秘密准备。她以研究新丹药、需静心闭关为由，向李长老申请了“百草阁”最深处、一间带有型地火丹室和严密隔绝阵法的独立静室的使用权。李长老对这位赋异禀的弟子颇为信任，未多问便批准了。叶琴又以苏文若的名义，从“百草阁”库房支取了几种珍贵的辅助灵药，并亲自调配、炼制了数炉药性温和、却效力极强的“护脉丹”、“定神散”。
苏文若在得知木晓的计划后，亦是沉默良久，最终只叮嘱了一句“量力而行，事不可为，即刻中止”，并暗中加强了对“百草阁”那处独立静室周边的警戒。
而木晓，则在叶琴的静室内，做最后的调整。他每日以那新生淡灰气息温养经脉，巩固“锁灵印”，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同时，他也在反复揣摩、推演着冲击瓶颈时，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尤其是体内那三股庞大力量，以及那新生力量，在受到地心乳强烈刺激时，可能产生的变化与冲突。
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夜，月黑风高，万俱寂。
“百草阁”深处，那间带有地火丹室的独立静室内，灯火通明。静室中央，并非丹炉，而是盘膝而坐的木晓。他身前，摆放着一个打开的玉盒，盒中，是那最后三分之一、大约两汤匙左右的乳白色“地心乳”，灵光氤氲，散发着诱人而又危险的气息。
叶琴站在静室一角，身前的几上，摆放着数瓶刚刚炼制好的丹药，以及一套闪烁着寒光的金针。她神色肃穆，全神贯注。苏文若则守在外面，亲自开启了静室最外层的隔绝大阵，并隐去了自身气息，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可以开始了。”叶琴对木晓点零头。
木晓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落在面前的“地心乳”上。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成，则实力大增，在这听雨楼的漩涡中，多一分挣扎求存的资本；败，则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引发体内力量彻底失控，当场陨落。
但，他没有犹豫。
他伸出手指，蘸取了那玉盒中大约三分之一滴——仅仅是一丝——的“地心乳”，送入口郑
灵液入口，并未立刻化开，反而如同有生命的寒玉，顺着喉咙滑下，落入丹田。刹那间，一股精纯、清凉、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与一丝隐晦灼热的奇异灵力，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轰然在他丹田气海中炸开！比他上次在“膻中穴”承受那一滴时，更加集症更加狂暴！
“唔！”木晓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皮肤表面，一半凝结出细密的冰晶，一半泛起不正常的赤红！丹田之中，那淡金色的、本就稀薄的内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冰火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心脉、丹田、识海处的三道“锁灵印”同时疯狂震颤，光芒大放，死死锁住那试图向全身经脉肆虐的狂暴灵力！
然而，就在这冰火灵力即将失控、再次上演上次那惊心动魄的冲突时——
木晓心念一动，体内那经过半月温养、已壮大如溪流的淡灰色新生气息，如同蛰伏已久的灵蛇，骤然自“锁灵印”中涌出，主动迎向了那狂暴的冰火灵力！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淡灰气息接触到冰火灵力的刹那，并未被其吞噬或击溃，反而如同最灵巧的“粘合剂”与“调和剂”，迅速渗透、包裹、浸润着那冰与火的两极力量。在淡灰气息的影响下，那极寒与极热之间的尖锐对立，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缓缓“揉搓”、“中和”，冲突之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平复！虽然冰与火的本质未变，能量依旧庞大狂暴，但其“暴戾”、“冲突”的属性，却被极大地削弱、调和了！
“就是现在！”木晓心中低吼，不再压制，反而引导着那被淡灰气息初步“调和”后的、冰火交织却相对“温和”了许多的磅礴灵力，朝着炼气中期通往后期的经脉壁垒，狠狠冲去！同时，《九锁镇灵诀》全力运转，三道“锁灵印”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循环，为他冲击壁垒提供着最坚实的后盾与引导！
“轰——！”
仿佛有闷雷在体内炸响！木晓浑身剧震，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能感觉到，那层坚固的修为壁垒，在这股被“调和”后的、精纯而庞大的灵力冲击下，开始剧烈震动，出现道道裂痕！
不够！还需要更多！
他毫不犹豫，再次蘸取了一丝“地心乳”，送入口中！更庞大的冰火灵力涌入，被淡灰气息迅速调和，汇入冲击的洪流！
“轰！轰！轰！”
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丹田气海如同被狂暴的能量反复冲刷、扩张！但木晓咬紧牙关，心神稳如磐石，死死引导着灵力，冲击着那层越来越薄、裂纹越来越多的壁垒！
叶琴在一旁，紧张地关注着木晓的每一点变化，手中已扣住了数枚金针，随时准备刺下，稳住他可能暴走的气机。她能感觉到，木晓体内那新生淡灰气息，在这场冲击中，似乎也在被那冰火灵力反复“淬炼”、“同化”，变得更加凝练、精纯，与木晓自身的联系也越发紧密、自然。
不知冲击了多少次。
就在木晓感觉自己的经脉和“锁灵印”都快要达到承受极限，那新生淡灰气息的调和速度也开始有些跟不上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那层坚固的修为壁垒，终于，轰然破碎！
澎湃的精纯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破了所有阻碍，涌入了一片更加广阔、坚韧的经脉网络与丹田空间！木晓浑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周身毛孔中排出大量灰黑色的、带着腥臭的杂质污血，那是修为突破、伐毛洗髓的自然现象！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沉静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升腾而起！虽因刚刚突破而稍显虚浮，但其中蕴含的灵力精纯程度，以及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感，却远非炼气中期时可比！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新生的淡灰气息，在经历了这场“调和”与“淬炼”后，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颜色更加内敛，流转更加自如，对体内那几股庞大力量的“平衡”与“沟通”作用，似乎也增强了一分。
炼气后期，成了！
木晓缓缓睁开眼，眼中金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更加深邃、沉静，仿佛经历了风雨洗礼后的寒潭，波澜不惊，却深不见底。
他成功了。在付出了巨大的风险与努力后，他终于踏入了炼气后期。实力大增，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也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那新生淡灰气息与“地心乳”配合，用于突破修行的可行性。这为他未来的修炼之路，又打开了一扇窗，虽然窗外依旧是迷雾与险峰。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松，准备收功调息，巩固境界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体内，而是……来自外界！来自这静室之下，那用来辅助炼丹、此刻却沉寂着的地火脉！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大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整个“百草阁”，不，整个听雨楼主峰，都仿佛随之轻轻一晃！静室地面，那沉寂的地火口，竟骤然喷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凝练到不可思议、颜色暗沉如墨、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毁灭与新生的……奇异火焰！那火焰一闪即逝，仿佛只是地火脉一次极其偶然的异常波动。
但就在那暗沉火焰喷发的刹那，木晓怀中，那枚一直贴身收藏、自黑色玉简破碎后便再无动静、几乎被他遗忘的、布满裂纹的黑色玉简残片，竟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烫！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冰冷死寂到极点的意念波动，如同垂死之饶最后悸动，顺着那地火异常波动的“轨迹”，猛地刺入了木晓刚刚突破、心神最为松懈、也与地灵气交感最为敏锐的识海！
一幅极其模糊、破碎、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怖与熟悉的画面碎片，如同闪电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无尽黑暗的虚空……崩裂流淌着暗金与暗红的巨大门户碎片……碎片拖着黯淡轨迹，坠向死寂大地……与地脉融合……烙印……
紧接着，是一个更加清晰、却让他毛骨悚然的“感知”——他“感觉”到，在这听雨楼的下方，在这片云梦大泽的地底极深处，似乎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疯狂挣扎意念的……“空洞”？或者，是一个被无数重强大封印与契约锁链死死封锁、镇压着的……“门户”的……“伤痕”或“碎片”？
而那刚刚一闪即逝的暗沉地火，与这“空洞”或“碎片”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极其隐晦、却又确实存在的……共鸣？！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体内那新生的淡灰气息，以及那枚黑色玉简残片，竟也在这“共鸣”出现的瞬间，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容错辨的……悸动与“呼应”！
仿佛……钥匙，感应到了锁孔。碎片，感应到了本体。
“噗——！”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到极点的信息冲击与感知，让刚刚突破、心神未稳的木晓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刚刚突破的气息都为之剧烈动荡！
“木晓！”叶琴脸色大变，瞬间掠至他身边，数枚金针已刺入他数处大穴，强行稳住他暴乱的气机，同时一股精纯柔和的灵力渡入他体内，助他平复翻腾的气血与震荡的魂魄，“怎么回事？可是突破出了岔子？还是地心乳反噬？”
苏文若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静室门口，目光锐利如电，扫过木晓，又猛地望向地面那已恢复平静的地火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方才那地火的异常波动，虽然极其短暂微弱，但以他的修为，岂能察觉不到？
木晓剧烈地喘息着，在叶琴的帮助下，勉强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惊骇与恐惧，强行将脑海中那恐怖的画面碎片与感知压制下去。他抬起头，看向叶琴和苏文若，嘴角还挂着血迹，眼神却已迅速恢复了清明与……一丝深藏的、冰冷的寒意。
“没……没事。”他声音嘶哑，艰难地开口，“许是……刚刚突破，心神激荡，又引动了旧伤。休息片刻便好。”
他不能实话。至少现在不能。那地火异常，那黑色玉简残片的悸动，那恐怖的“空洞”感知，以及自身力量与那“空洞”之间那诡异的“呼应”……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牵扯太大！在没有弄清真相、没有足够自保之力前，绝不能泄露分毫！否则，恐怕立刻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叶琴和苏文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虑。木晓的表现，绝不仅仅是“旧伤复发”那么简单。方才那一瞬间，他们都能感觉到木晓魂魄传来的剧烈震荡与恐惧，那是直面某种大恐怖时才有的反应。还有那地火异常……
但木晓既然不愿，他们也不好强行逼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木晓这等身世复杂、体内情况诡异之人。
“你先调息稳固境界，莫要再胡思乱想。”叶琴压下心中的疑虑，柔声道（这在她已是极难得的语气），继续以金针和灵力为他疏导。
苏文若也点零头，沉声道：“方才地火似有异动，我已传讯阵法堂执事前来查看。你且安心休养，外间之事，有我。”
木晓感激地点零头，重新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调息之郑但内心深处，那刚刚窥见的、关于听雨楼地底那恐怖“空洞”的惊骇疑云，以及自身与那“空洞”之间那诡异的联系，却如同跗骨之蛆，再也无法驱散。
听雨楼……云梦大泽……镇压的“平衡”……破碎的“门扉”……“守钥人”的宿命……“蚀”毒的源头……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脚下这片大地深处，那个被重重封印的、冰冷的、充满怨恨的“空洞”。
而他，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这漩涡的最中心，手中的“钥匙”与“碎片”，正隐隐指向那扇被尘封的、通往未知与毁灭的……“门”。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凶险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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