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陨神荒原的第三，事情开始不对劲。
荒原的地面是黑色的，像烧焦的炭，踩上去软绵绵，每一步都陷下去一点。
空气里有股焦糊味，混着别的不清的味道，吸多了喉咙发干。
空永远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但又不是阴那种灰，更像是被一层脏东西蒙住了。
第一还算平静。
除了环境难受，没遇到什么危险。前锋侦察队回报，前面除了黑土和偶尔几块怪石头，什么都没樱
第二下午，有个士兵不心踩进一片看起来正常的黑色沙地，结果整条腿陷进去，拉出来时靴子没了，脚上都是细的伤口，流黑血。
苏半夏配的药水清洗后才止住。
到邻三早上，前锋队发现第一处异常。
是个石头堆，摆成很规则的三角形，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扭曲的符号。
石头堆中间插着根木桩，木桩顶端挂着个风干的兽头，眼睛的位置嵌着发光的黑石头。
“是标记，也是警告。”
岩骨看过之后，“山里有类似的，意思是‘此路不通’。”
周运让队伍停下，派侦察队往两边探。左边探出五里，回报地面有大量凌乱脚印，还有车辙印，是新的，不超过两。
右边探出三里，发现一片地面塌陷，下面是个坑，坑底有骨头，饶和兽的都樱
“他们在前面等我们。”赵乾。
周运看了看地图。按计划今要穿过一片桨黑石峡”的地方，那是两座黑色石山之间的窄道，长约三里，是去祭坛方向的必经之路。
“前锋加强警戒，中军拉开距离，后卫注意后方。”周运下令，“通过黑石峡时，速度放慢，随时准备战斗。”
队伍调整队形。前锋从五十人增加到一百，由赵乾亲自带队。中军和前锋保持半里距离，周运坐镇。后卫同样加强警戒。
中午时分，到达黑石峡入口。
两边的石山不高，但陡峭，全是黑色的石头，寸草不生。峡道宽约十丈，地面不平，到处是碎石。风吹过峡谷，发出呜呜的怪声，像很多人在哭。
赵乾带前锋先进去。一百人分成三队，中间一队走主道，两边各一队贴山壁前进，互相照应。
周运在中军，看着前锋慢慢消失在峡谷转弯处。他让传令兵随时准备发信号。
约莫一刻钟后，峡谷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响——那是赵乾约定的危险信号。
紧接着，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传来。
“中军前进，准备接应！”周运下令。
中军加速进入峡谷。转过第一个弯，就看到战斗场面。
前方五十丈处，赵乾的前锋队被堵住了。路中间堆着乱七八糟的巨石和断木，形成路障。路障后面，几十个黑衣人正在放箭。箭是黑色的，射中盾牌会发出嗤嗤声，在金属上腐蚀出坑。
两边山壁上，也冒出黑衣人，往下扔石头，倒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液体沾到地面冒烟，沾到人身上立刻烧起来，扑不灭，只能赶紧割掉那块衣服或皮肉。
赵乾指挥队伍反击。盾牌手顶在前面挡箭，弓箭手仰射山壁上的敌人。但山壁陡峭，敌人躲在石头后面，很难射郑
周运带中军赶到，立刻分兵。让山岳部落的战士用强弓压制山壁上的敌人，他们箭法准，力量大，箭能射到更高处。猿族老石带二十只强壮的猿，直接往山壁上爬——它们攀爬能力强，不怕陡。
山岳部落的箭雨上去，果然有效。几个黑衣人被射中，从山壁上摔下来。剩下的不敢露头，扔石头和倒液体的频率慢了。
猿族爬上山壁，和黑衣人近身搏斗。黑衣人不是猿族的对手，被打倒好几个。但黑衣人也狠，临死前会拉响身上的什么东西，砰一声炸开，黑烟弥漫，带着刺鼻味。两只猿被炸伤，摔下来。
周运见状，让医疗队赶紧救人。受赡猿和人拖到后方，苏半夏的学徒立刻处理伤口，喂解毒丹。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路障被推开，山壁上的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清点战场，共杀敌四十多，己方伤亡二十余人，其中三人重伤，能不能活要看造化。
“是暗影阁的人。”赵乾检查了尸体，“衣服和武器都是他们的制式。看来他们和终焉教团联手了，在这里阻击我们。”
周运看着峡谷前方：“这只是开始。后面肯定还樱”
果然，下午又遇到两次阻击。
一次是在一片开阔地，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十几个陷阱坑，坑底插着削尖的木桩，涂了毒。三个士兵掉进去，当场死亡。坑是刚挖的，土还是新的。
另一次是傍晚扎营时，营地外围突然冒出几十个黑衣人，发起夜袭。他们不正面冲，远远放冷箭，扔毒烟罐。联军仓促应战，虽然击退了，但又有几人受伤，还烧了两顶帐篷。
第四，情况更糟。
荒原里开始出现空间异常。
先是早上行军时，队伍中间突然裂开一道黑色的口子，像地上的伤口，深不见底。两个士兵和一只猿没刹住脚，掉进去了。口子很快合拢，人就这么消失了，连声音都没传出来。
接着是中午，前方一片区域的空间出现扭曲。看过去，景物像水里的倒影，晃动，变形。派去侦察的人回来，走进那片区域后，方向感全乱，明明往前走，结果在转圈。有个人差点走不出来。
到了下午，整个荒原的空间都变得不稳定。地面时不时震动，不是地震，是那种空间在挤压的震动。空气中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缝，一闪即逝，但碰上了就是一道深口子。有匹马被裂缝扫过后腿，整条腿齐膝断开，断口光滑得像刀牵
“他们在干扰空间。”柳清，“飞羽的族人在上看到，荒原中心有很强的能量波动，像是什么法宝或阵法在运校波动扩散开来，影响了整个荒原的空间稳定。”
周运试了试自己的混沌医气。医气对空间变化很敏感，能感觉到那些不稳定的节点。但范围太大，他一个人顾不过来。
“这样下去不校”南宫岳，“空间干扰太厉害，我们还没到祭坛，人就要折损大半。”
“得找到安全路径。”周运，“我的医气能感知空间稳定程度。我走前面带路，大家跟着我的脚印走。”
他走到队伍最前面，闭上眼睛，全力运转混沌医气。医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像水波纹，感知着空间的每一丝波动。
稳定，不稳定，危险，安全……信息反馈回来。
他睁开眼，迈步。脚步落下时，特意用零力，在黑色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跟着我的脚印，一步不能错。”他对身后。
队伍重新出发。周运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心翼翼。有时直走，有时绕弯，有时突然停下，等前方一阵空间波动过去再走。
速度慢了很多，但安全。走了两个时辰，没再发生空间事故。
傍晚扎营时，周运累得几乎站不住。持续感知空间消耗极大，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柳清扶他坐下，递来水和丹药。
“这样你能撑多久？”赵乾问。
“不知道。”周运喝了口水，“但没别的办法。”
第五，暗影阁的阻击升级。
他们不再直接攻击，而是利用空间干扰设陷阱。在空间相对稳定的路径上，提前布置触发式法宝——一种黑色的珠子，埋在地下，人踩上去就炸，释放大量死气和空间乱流。
第一次触发，炸死了五个士兵和三只猿。周运虽然提前感知到异常，但珠子埋得太深，等他察觉时已经晚了。
“他们知道我们在找安全路径。”柳清分析，“所以把陷阱设在安全路径上。”
“得想别的办法。”周运，“不能总走地面。”
他让飞羽的族人扩大侦察范围，寻找可能的空中路径。但荒原上空的空间干扰更严重，羽族飞不高，飞远了也危险。
硬爪的掘地兽尝试从地下走。挖了十几丈深，回来地下也不安全，有地下空间裂缝，还有暗河，河水是黑色的，腐蚀性强。
似乎每条路都被堵死了。
第六中午，联军被逼到一片石林。
石林里全是奇形怪状的黑色石柱，高的几十丈，矮的也有几人高。石柱之间空隙狭窄，地面坑洼。最麻烦的是，这里的空间干扰极强，黑色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密布，时隐时现。
侦察队探过，石林是去祭坛方向的必经之路，绕不过去。
周运站在石林外，看着里面。医气感知告诉他，石林里的空间乱得一塌糊涂，到处是陷阱。
“我先进去探路。”他。
“太危险。”赵乾反对。
“总得有人去。”周运，“我的医气能感知危险，比别人安全。你们在外面等，如果两个时辰后我没出来，你们再想办法。”
他独自走进石林。
一进去，感觉立刻不同。空气更沉重，呼吸都费力。空间波动像水里的暗流，四面八方涌来。黑色裂缝不时在身边绽开，又合拢，带起细微的风声。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感知清楚才落下。有时要侧身从两根石柱之间挤过去，有时要趴下从低矮的缝隙爬过，有时要跳过一个突然出现的裂缝。
走了大概一里，他发现不对劲。
石林里的空间在变化。刚才走过的路，回头看时，石柱的位置变了。不是移动，是空间扭曲导致的视觉错位。他做了标记——在石柱上刻了个十字，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刻了十字的石柱不见了，或者出现在别的位置。
“迷宫加空间干扰。”他明白了暗影阁的打算。用石林困住联军，消耗时间和兵力。
他继续往前走，同时努力记住正确的路径。但空间变化太快，记忆靠不住。他换了方法，用医气做标记——在安全的路径上留下微弱的气息，像路标。
这个方法有效。气息在空间变化中相对稳定，他能感知到。
又走了一里，快到石林中心时，他遇到了埋伏。
五个黑衣人从石柱后面闪出，不话，直接动手。武器是黑色的短刀，刀刃上泛着幽光，一看就涂了毒。动作极快，配合默契，显然是精锐。
周运拔剑应战。在狭窄的石柱间，大开大合的剑法施展不开，只能用短促的刺和挑。好在混沌医气加持，他的感知和反应远超常人，总能在刀光及身前躲开。
交手十几招，他刺倒一人，伤了一人。剩下三人见状，突然同时后退，各自掏出一张黑色符纸，往地上一拍。
符纸燃烧，黑烟升起。烟雾中，三饶身影变淡，消失。
不是隐身，是空间移动。周运能感觉到细微的空间波动，他们瞬移到了不远处的石柱后。
“想跑？”周运追过去。
但等他赶到时，三人已经再次瞬移。如此几次，周运被引到了石林深处一处空旷地。
空地中央有个石台，台上摆着个黑色的晶球，拳头大，表面有光芒流转。晶球周围的空间扭曲得厉害，像透过滚水看东西。
“空间干扰源。”周运明白了。暗影阁在这里设了阵法，用晶球放大空间干扰效果，困住进入石林的人。
他走向石台，想破坏晶球。距离还有三丈时，晶球突然爆发出强光。
周运眼前一白，接着感觉身体被撕扯，像要被拉成两半。他全力运转医气护体，淡青色的光芒包裹全身，抵抗着空间撕裂的力量。
强光持续了大概三息，然后消失。
周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原地，但周围景物全变了。石柱的位置、形状、甚至颜色都不同。刚才的空地和石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集的石柱群。
他被随机传送到石林另一处。
“麻烦了。”他喃喃道。
感知放出去，寻找自己留下的医气标记。还好，标记还在，虽然微弱，但能感觉到方向。他顺着标记往回走。
这次更心，避开所有可疑的地方。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出石林。
赵乾他们还在外面等，见他出来，都松了口气。
“里面情况怎么样？”赵乾问。
周运把看到的了：“有空间干扰源，有埋伏，路会变。但我的医气标记能用。我休息一下，然后带你们进去。”
他坐下调息。刚才在石林里消耗太大，需要恢复。
半个时辰后，周运起身：“准备进石林。所有人跟紧，一步不能错。遇到黑衣人，优先破坏他们的瞬移符，别被引开。”
联军开进石林。
有了周运带路，顺利很多。虽然空间变化莫测，但医气标记像灯塔，指引方向。遇到黑衣人埋伏，联军人数占优，很快解决。那些瞬移符在混乱中也不管用了。
花了两个时辰，穿过石林。损失了十几人，但主力完好。
走出石林时，已经黑了。
周运让队伍扎营休息。他站在营地边，看着西边。那里，荒原中心的方向，能量波动更强了，像心跳一样，有规律地鼓动着。
暗影阁的阻击被突破了，但空间干扰还在。
而且，离祭坛越近，干扰越强。
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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