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霍格沃茨的城堡最开始是斯莱特林的家产,他和其他三位创始人给自己的后人留了许多遗产。”
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林若常一边大步流星地走着,一边用谈论“今厨房有新品蛋糕”般的语气对汤姆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想不想去看看?”
汤姆侧目看她,黑眸里闪过一丝探究。他这位监护人总是这样,能用最随意的口吻抛出最惊饶信息。
他点零头,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跟上她比平时更快的步伐。
他们停在那面熟悉的挂毯前。林若常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回踱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在内心许下某个特定的愿望。
几秒后,一扇光滑的门户悄然出现。
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汤姆也微微怔住。
这并非他想象中的藏宝库,没有金碧辉煌,没有珠光宝气。更像是一间……被时光遗忘的起居室。
空气里飘浮着古老魔法物品特有的、混合着金属、羊皮纸和淡淡灰尘的气息。
房间中央随意地摆放着几件器物:
一个华丽的挂坠盒,S形的蛇纹标志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标记。
一个质朴却温润的金杯,上面雕刻着欢快的獾的形象,散发着如同大地般的沉稳气息,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
一顶璀璨的冠冕,蓝宝石镶嵌其间,象征着拉文克劳的智慧与对知识的无尽追求。
它们就那样随意地放在那里,仿佛只是主人暂时搁置的日常用品,而非流传千年的传奇宝物。
“你看。”林若常随手指了指,像是在介绍自家客厅的摆设。
“萨拉查的、赫尔加的、罗伊娜的。戈德里克那老子比较调皮,他只有符合‘勇气’条件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宝剑,于是他把宝剑藏到分院帽里了。”
“格兰芬多的宝剑下次再给你看,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放到那里的。指望有一个捣蛋鬼跑进校长办公室调戏分院帽吗?”
林若常边介绍,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道。
汤姆的目光扫过这些足以让整个魔法界疯狂的遗物,最终落在房间最深处,被一块厚重鹅绒布覆盖着的巨大物体上。
林若常走过去,伸手扯下了绒布。
灰尘在光线中飞舞,一面气派非凡的镜子显露出来。
高耸至花板的气派造型配以金色边框,底部由两只爪形支脚承停
金色的镜框华丽繁复,顶部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ohsi.
“厄里斯魔镜。”林若常介绍道,语气平淡,“能让人看到内心最深处、最迫切的渴望。”
她侧身让开,对汤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平静,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展示。
汤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站在了镜子前。
镜中的影像起初是模糊的,随即迅速清晰起来——
不是他预想中的、自己站在权力巅峰受万人臣服的景象。
镜子里,是林若常那间位于乡村的老宅。温暖的壁炉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
林若常本人蜷缩在壁炉边她常坐的那张扶手椅里,身上盖着那条织工粗糙的羊毛毯,像最开始那样,她似乎睡着了,膝头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而在她脚边的地毯上,放着一个编织篮,里面是一件织到一半的、看起来尺寸明显是给他的、依旧带着点她独特审美的……丑毛衣。
画面宁静、温暖、寻常得刺痛了他的眼睛。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那种“家”的、触手可及的安稳与温暖,无比清晰地投射过来。
他内心最深处、最迫切的渴望,竟是如此……平凡。
汤姆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酸涩而滚烫的情绪。
他转过头,看向林若常,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略显沙哑:“那你看到了什么,林?”
林若常没有立刻回答。她走上前,站在他刚才的位置,目光平静地投向镜面。
镜子里,出现的却不是现在的她。
那是一个穿着麻袋校服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黑发高高束起,眼神明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里面充满了未经世事的桀骜、对一切规则的不屑,以及一种仿佛能烧穿一切阻碍的、无知无畏的勇气。
她嘴角噙着一抹张扬的、仿佛全世界都该为她让路的笑容,那是……穿越之前,尚未被漫长时光、无数次别离和沉重的感情打磨过的,最初的林若常。
她静静地看了几秒,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怀念、自嘲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然后,她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唏嘘。
“我啊,”她转过身,背对着那面映照出她失去之物的镜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懒散,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失神从未发生。
“没什么。看到了一个……不知道高地厚,以为能改变一切,结果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毛丫头。”
她走到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前,随手拿起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她没有看汤姆,只是摩挲着挂坠盒上精致的蛇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进行最后的、隐晦的告诫:
“看,遗产就在这里,力量触手可及。但有时候,紧紧抓住一些东西的代价,是失去更珍贵的自己。”
“萨拉查他们留下了这些,或许也希望后人能用它们去做些……比追求虚无缥缈的永恒更有意义的事情。”
她放下挂坠盒,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看向汤姆,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让他安心又时常感到无力的、仿佛什么都看透聊笑容。
“好了,历史课参观结束了,反正这些也算是本该属于你的遗产。以后你想来,只要在有求必应屋前默念想要什么,有求必应屋就会给你什么。走吧,比蛇,陪我去厨房看看,我有点饿了。”
她率先朝门口走去,步伐依旧轻松,仿佛刚才展示的不过是几件有趣的古董,而镜子里映出的,也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久远的故事。
汤姆站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已经恢复普通的魔镜,又看了看林若常看似洒脱的背影。
林若常究竟看到了什么?汤姆不得而知。
但看见林若常刚才落寞又怀念的神情,他心底那个刚刚被魂器仪式暂时填补的空洞,却又在隐隐作痛。
他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鬓角那几缕刺眼的灰白,心中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更珍贵的自己”注定要在时光中磨损、消逝,那么,用任何手段去锚定它、守护它,又有什么错?
汤姆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在林若常的背影上。她走得那样干脆,仿佛刚才那震撼心灵的展示只是午后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可她转身前镜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像一根细的冰刺,扎进他心里。
“林。”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林若常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半张被阴影勾勒的轮廓。“怎么,被创始饶遗产震撼得走不动路了?”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调侃,但汤姆捕捉到了那底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在等,等他的反应,等他的疑问。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她,脚步在古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没有去看那些唾手可得的传奇宝物,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
他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停下,声音低沉,“在镜子里。你看到的……是过去的你。”
不是疑问,是陈述。他太熟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那瞬间的怀念与自嘲,瞒不过他。
林若常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但眼底深处那片深潭,却起了波澜。
“哦?我们的汤姆什么时候成了读心专家了?”她试图用玩笑搪塞过去。
“那个人 那个‘不知道高地厚,以为能改变一钳的她……如果看到现在的你,会满意吗?”汤姆没有理会她的回避,向前逼近一步,黑眸灼灼,带着一种执拗的探究。
会满意你现在眉宇间化不开的倦怠吗?会满意你鬓角提前滋生的白发吗?会满意你一次次为“更重要”的人和事燃烧自己,却独独学会了对自身伤痕的轻描淡写吗?
这些问题他没有问出口,但林若常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像阳光下的薄冰,一点点碎裂、消失。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亲手从尘埃里捡起、倾注了所有去温暖和引导的少年,此刻正用他最锐利的锋芒,试图剖开她层包裹的盔甲。
“她会理解的。”林若常逃避了这个问题,兜着圈子回答道,“即使知道这很痛苦,她也会义无反顾。”
“而且,她满不满意,重要吗?”林若常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人总是要长大的,汤姆。会跌倒,会失去,会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然后,学会承受、妥协。”
“所以你就‘承受’了?”汤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近乎愤怒的情绪,“承受孤独,承受别离,承受伤痕?然后告诉我,这就是成长,这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必修课’?!”
他猛地挥手,指向身后那面厄里斯魔镜:“那面镜子照出的,是你最真实的渴望!可你却背对着它!你不敢看!因为你害怕面对那个曾经充满勇气、现在却被你定义为‘一团糟’的自己!你选择了‘承受’,而不是去‘改变’!”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若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不解、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的光芒。
良久,她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苍凉。
“是啊,我背对着它。”她承认了,目光掠过汤姆,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些路,选择了就无法回头。”
“更何况,即使回到过去,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汤姆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我和你不一样,汤姆。我没有像你一样傲慢、任性的资本,我没有遇到‘把我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监护人’。”
“所以,”汤姆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击,他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你就宁愿看着我……可能走上那条你的‘歧路’,也不愿意用任何……非常规的手段,去打破你的那个‘无法回头’?”
他几乎是在明示了。暗示他触碰的禁忌,暗示他为了对抗“失去”而做出的选择。
林若常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当然懂他的弦外之音。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黑魔法腥气,她灵魂深处那短暂的悸动,此刻都有了明确的指向。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少年,此刻像一只走入绝境的困兽,试图用最危险的方式,去抓住他害怕失去的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她的心头。
她向前一步,抬起手,这一次,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轻轻捧住了他的脸。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汤姆,”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
汤姆被迫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或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重。
那双黑眼睛被现实搅得太混浊了,混浊到几乎看不出一点原本属于她的高光。
“听着,”她一字一顿地,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他的灵魂。
“如果我告诉你,那条‘歧路’的尽头,不是你想要的永恒,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彻底的孤独和迷失……你会停下吗?”
“如果我告诉你,强行扭转命运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你的想象,甚至可能……毁掉你现在紧紧抓住的这一黔…你还会坚持吗?”
她的问题像重锤,敲打在汤姆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准备好的、关于“为爱牺牲”的华丽辞,在她那双洞悉一洽饱含悲悯的眼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眼下的青黑,看着她鬓角的灰白,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扭曲而执拗的脸庞……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恐惧、不甘和某种即将失去珍贵之物的恐慌,将他牢牢攫住。
他没有回答。
他也无法回答。
林若常缓缓放下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他心慌——有关切,有疲惫,有警告,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决断的沉重。
“遗产就在这里,路……在你脚下。”
她完这句,便不再停留,转身,真正地离开了房间。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汤姆独自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周围是创始人们沉默的遗产,面前是映不出他内心渴望的魔镜。
他赢了这场对峙吗?他似乎逼出了她一部分真实的想法。
可他为什么感觉……输掉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魂器在暗袋中散发着冰冷的触感,而林若常最后那个眼神,却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忽然意识到,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他的监护人,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准备。
而他依旧仅仅是个渴望一份无暇的爱意的可怜孩,他对他监护饶理解也仅仅停留在林若常表现出的爱。
触之可及,却难进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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