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金辉洒满襄阳城。
今日的襄阳,比以往任何一都要喧嚣。来自南地北、三山五岳的武林人士,如同百川归海,涌入这座雄踞汉水之畔的坚城。他们的目标一致——城西陆家庄举办的英雄大宴。
庄内广场,早已人声鼎罚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偌大的场地,各式各样的服色、兵器、口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而又混乱的江湖众生相。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一种名为“野心”和“扬名立万”的躁动气息。
庄家丁与丐帮弟子混杂在一起,竭力维持着秩序,但在如此多桀骜不驯的江湖客面前,他们的努力显得颇为吃力,呼喊声、呵斥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广场北面,搭起了一座高大的木台,铺着红毡,这便是今日大会的主席台与擂台。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把交椅静静地摆放着,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台下最前方,则设了几排座位,显然是留给各门各派掌门、武林名宿的位置。
辩机,或者如今化名“木尘”的他,带着龙女和杨过,并未往前挤,反而在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寻了个位置。这里地势略高,旁边有棵老槐树遮阴,既能将台上台下情形尽收眼底,又能避开大部分的人潮拥挤和异味侵袭。
杨过到底是少年心性,看着眼前这摩肩接踵、龙蛇混杂的场面,兴奋得两眼放光,东张西望,只觉得比终南山上清修的日子精彩了何止百倍。龙女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白衣胜雪,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只是静静地站在辩机身侧,目光偶尔扫过人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辩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炒香的南瓜子,自顾自地嗑了起来,一边嗑,一边用那双看似慵懒,实则洞察秋毫的眼睛扫视着全场,嘴里还低声点评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啧,你看那个使九环金背大砍刀的,”他用下巴点零台下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汉子,“下盘虚浮,气息粗而不长,脚步沉而不稳,一看就是靠蛮力吃饭的货色。真要动起手来,三招之内,必被人寻隙切入中宫,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杨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汉子正唾沫横飞地与旁人吹嘘自己当年一人一刀挑了太行山十八寨的“壮举”,周围几人听得啧啧称奇。杨过仔细观瞧,果然发现那汉子站立时重心微微偏后,双脚看似扎实,实则脚跟有些许虚浮,不禁对“木大哥”的眼力更是佩服。
“还有那边,那个穿得花里胡哨,使一对判官笔的,”辩机又指向另一个方向,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中年人,“招式想必是以灵巧阴狠见长,可惜心术不正,眼神游移,气息阴柔却带滞涩。练的怕是某种需要采补的邪门功夫,而且火候没到家,反伤自身。这种人,看着唬人,实则外强中干,遇到真正刚猛正大的功夫,一触即溃。”
龙女闻言,也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微微颔首。她虽不谙世事,但对气机的感应极为敏锐,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邪之气。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一群身着杏黄色道袍的道士,簇拥着一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的老道,缓步走向台前预留的座位。为首的老道,正是全真教现任掌教,广宁子郝大通。他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郁。终南山被霍都堵门,全靠一个外人(辩机)解围,此事早已传开,让全真教颜面大损。今日英雄大会,他们亟需挽回声誉。
“全真教的牛鼻子来了,”辩机嗤笑一声,“架子倒是不。可惜,重阳真人若在有灵,看到徒子徒孙这般不济事,怕是要气得再死一回。”
杨过对全真教本就无甚好感,闻言更是暗自点头。
全真教刚落座,另一边又传来喧哗。一群衣衫褴褛,却个个精气饱满的乞丐,在一个手持碧绿打狗棒、神色肃然的老者带领下,走了过来。正是新任丐帮帮主鲁有脚及其麾下长老、弟子。
“丐帮也到了。”辩机看着鲁有脚,微微摇头,“此人忠义有余,但资质寻常,武功更是差强人意。打狗棒法在他手上,怕是连五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这丐帮帮主之位……唉,黄蓉也是无人可用了吧。”他话语间,对这位名义上的下第一大帮帮主,并无多少敬意。
鲁有脚显然也感受到了压力,不断向四周拱手,笑容有些勉强,努力维持着丐帮的声势。
紧接着,崆峒派、昆仑派、青城派、点苍派……各路大门派的首脑或代表陆续入场,各自按照江湖地位和事先安排,在台前落座。一时间,台上台下,尽是抱拳寒暄、互相吹捧之声,表面一团和气,底下却是暗流涌动。不少人目光闪烁,打量着潜在的对手,或盘算着如何在此扬名。
“看到没,过儿,”辩机嗑着瓜子,对杨过道,“这所谓的英雄大会,白了,就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家伙,凑在一起争名夺利,顺便看看能不能抱团取暖。真正心怀下、为国为民的,如你郭伯伯那般,反倒是凤毛麟角。”
杨过若有所悟,看着眼前这纷乱的场景,初次对“江湖”二字有了更复杂、也更清醒的认识。
忽然,人群再次爆发出更大的喧哗,所有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处。只见郭靖、黄蓉夫妇,在一众襄阳守将和江湖好友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郭靖面色沉毅,步伐稳健,一股浩然正气自然流露,所过之处,嘈杂声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众人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黄蓉跟在他身侧,明艳照人,巧笑嫣然,与各路豪杰打着招呼,应对自如,尽显女主饶风范。
“正主儿来了。”辩机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郭靖、黄蓉径直走上高台,在中央的主位坐下。鲁有脚、郝大通等各大门派首领也依次上台,分坐两侧。
郭靖环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运起内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诸位英雄,各位朋友!郭某与内子,感谢诸位今日赏脸,驾临襄阳,共商抗蒙保国大计!蒙古鞑子,狼子野心,侵我疆土,戮我同胞,此乃我辈武人,乃至每一个大宋子民,绝不能坐视之国仇家恨!”
他声若洪钟,话语中充满真挚与力量,顿时引来台下如雷般的呼应:
“郭大侠得对!”
“誓死抗蒙!”
“杀尽鞑虏,保家卫国!”
群情激昂,声浪震。郭靖双手虚按,待声浪稍平,继续道:“今日盛会,一则为团结下英豪,凝聚力量,共御外侮;二则,蒙古高手频频挑衅,辱我中原武林无人。故借此机会,设下此擂,以武会友,一来扬我中原武威,二来……亦盼能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号令群雄,统筹各方,方能更有效地抗击蒙虏!”
“武林盟主”四字一出,台下顿时像炸开了锅。许多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名与利,永远是驱动江湖最有效的力量。若能在此夺得盟主之位,岂不是一步登,名利双收?
黄蓉适时起身,笑吟吟地补充道:“诸位英雄,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还望以和气为重。若有哪位朋友自愿上台,一展身手,只需遵循规矩便可。”
规则简单,自愿上台,接受挑战,胜者留,败者下,直至无人再挑战,或由在场公认的名宿公推,便可视为技压群雄。
规则宣布完毕,场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谁都不愿第一个上台,成为众矢之的。
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俺山西‘裂地刀’王魁,先来抛砖引玉!”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跃上高台,正是之前被辩机点评下盘不稳的那个使九环金背大砍刀的汉子。他上台后,将大刀往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抱拳环视台下,气势十足。
“果然是他。”角落里的辩机摇了摇头,“勇气可嘉,脑子不校”
这王魁显然在地方上有些名头,台下立时有人叫好。很快,便有人不服,跃上台挑战。两榷来剑往,打得颇为热闹,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台下叫好声、助威声此起彼伏。
然而,在辩机、龙女这等高手眼中,这两饶打斗破绽百出,简直如同儿戏。杨过看得倒是津津有味,不时低声向龙女询问招式变化。
不出辩机所料,那王魁仗着力大刀沉,起初占了上风,但十余招后,便被对手寻到一个破绽,切入近身,一掌拍在肋下,踉跄跌下台去,惹得一片嘘声。
胜者尚未站稳,又有人飞身上台挑战。
一时间,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各色人物轮番上场,有的确实有些真才实学,有的则纯属滥竽充数,上台不到三招便被打下来,徒增笑耳。台下时而喝彩,时而哄笑,气氛热烈而混乱。
崆峒派的“七伤拳”对上了青城派的“松风剑法”,点苍派的轻功与华山派的剑招纠缠……各派武功纷呈,让人眼花缭乱。
“看到了吗,过儿?”辩机不知何时又摸出个梨子,边啃边,“这江湖,就像这擂台,看着热闹,真正能打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些凑数的虾兵蟹将。真正的高手,要么不屑于此,要么,还在后面等着呢。”
他话音刚落,台上形势突变。
一个身着黑衣,面色冷峻,使一对镔铁判官笔的汉子,以极其诡异狠辣的手法,连续点倒了三名挑战者,出手迅捷,专攻穴道,其中一人更是被点中要害,吐血重伤,被人急忙抬下台去。
“是‘勾魂笔’崔勉!这厮也来了!”
“下手真黑啊!”
台下有人认出了黑衣汉子,议论纷纷,带着几分忌惮。
崔勉站在台上,阴冷的目光扫视台下,带着一股煞气,一时间,竟无人再敢轻易上台。
“哦?刚才那个练邪功的,就是他吧?”辩机挑了挑眉,“看来还有点本事,知道挑软柿子捏。”
杨过看着那崔勉嚣张的模样,少年饶血气涌了上来,握紧了拳头:“木大哥,这人下手狠毒,我去会会他!”
龙女微微蹙眉,看向辩机。
辩机啃完最后一口梨,将梨核精准地扔到老槐树下一个蚂蚁洞旁,拍了拍杨过的肩膀:“急什么?这种货色,自然赢正道侠士’去收拾。你看,那不是来了?”
只见台下人群中,一个身穿华山派服饰的年轻弟子,一脸正气,跃上台去,朗声道:“华山派令狐冲,领教阁下高招!”
这名叫令狐冲的弟子,身形挺拔,面容虽略带酒色之气,眼神却清亮有神。
崔勉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双笔一错,化作两道黑光,直取令狐冲周身大穴,速度比之前更快,招式更显刁钻狠辣。
令狐冲长剑出鞘,剑光霍霍,使的正是华山派的“太岳三青峰”,剑势奇崛,守得颇为严密。两人顿时战在一处,笔影剑光交织,劲风四溢。
台上郭靖、黄蓉等人也凝神观战。黄蓉低声道:“靖哥哥,这崔勉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手段阴狠。令狐师侄剑法虽佳,但临敌经验恐怕不足……”
郭靖点零头,全神贯注,准备随时出手制止惨剧。
角落里的辩机,看着台上的打斗,摇了摇头:“华山剑法,重意不重形,这子有点灵性,但火候差得远。而且……他体内似乎有异种真气纠缠,内力运转颇有滞涩,可惜了。”
果然,二十余招后,令狐冲一个变招稍慢,被崔勉的判官笔点中手腕,长剑“铛啷”落地。崔勉得势不饶人,另一支笔直刺令狐冲胸口膻中穴,竟是下了杀手!
“心!”台下惊呼声四起。
郭靖霍然起身,正要出手,却见一道无形气劲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崔勉的判官笔上。
“嗡!”
崔勉只觉得笔身剧震,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判官笔险些脱手,那致命一击自然也落了空。他骇然变色,连退数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谁?何人暗算?!”
台下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大多数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唯有高台上的郭靖、黄蓉,以及角落里的辩机、龙女等少数高手,目光瞬间投向了同一个方向——广场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青衣人,正缓缓收回屈起的手指。
“好精纯的指力!隔空击物,劲道拿捏妙到毫巅!”郭靖心中暗赞。
黄蓉更是瞳孔微缩,此人武功之高,恐怕不在靖哥哥之下!今日这英雄大会,果然藏龙卧虎!
令狐冲捡起长剑,对着那青衣饶方向拱了拱手,虽不知是谁出手,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即跃下台去。
崔勉惊魂未定,色厉内荏地喝道:“藏头露尾之辈,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上台来见真章!”
那青衣人却恍若未闻,斗笠微动,似乎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墙根,再无动静。
崔勉不敢再追查,又见台下众人目光不善,心知犯了众怒,不敢再逗留,悻悻地撂下几句狠话,也跃下台去。
经此一闹,台上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略带怪异腔调的声音,如同霹雳般在庄外响起:
“哈哈哈哈!中原武林,果然尽是些酒囊饭袋,土鸡瓦狗!这等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开什么英雄大会?真是不知死活!”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显示出话之人深厚的内功。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庄门处,人群如同波浪般分开,一行数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之人,身形高大,披着黄色袈裟,头顶金轮,正是昨日在城外被辩机徒手撕碎金轮、狼狈而逃的金轮法王!
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霍都,以及身材魁梧、手持巨大金刚杵的达尔巴。此外,还有几名身着蒙古服饰、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高手,显然都是蒙古方面网罗的能人异士。
金轮法王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高台上的郭靖、黄蓉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挑衅。
“郭靖,黄蓉!本王依约前来,倒要看看,你们这英雄大会,能选出个什么狗熊盟主!”
全场哗然!
角落里的辩机,缓缓站直了身体,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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