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宋喆去了图书馆。他查阅了本地报纸的电子档案,搜索公寓地址和附近区域的新闻。一时后,他找到了。
两年前,该公寓楼发生一起案件。报道简短:一名女子失踪,男友报警。警方调查后未发现犯罪证据,女子被列为失踪人口。三个月后,案件终止调查。
报道没有细节,只有基本信息:女子二十六岁,名林雨;男友二十九岁,名张海。两人同居于该公寓楼七层。宋喆住在六层,是不同单元。女子最后被见到是在晚上九点回家,之后无人再见。
宋喆搜索更多信息,但找不到。案件似乎没有引起太大关注。他记下名字,离开图书馆。
回家路上,宋喆在便利店买了一瓶威士忌。他很少喝酒,但今晚需要。公寓感觉不一样了。
他打开所有灯,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些物品。头发,布料,耳环。
为什么中介公寓彻底清洁过?但这些东西却还在?
还有那些声音。当他站在特定位置时听到的声音。
宋喆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他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节目,声音填满了房间。
晚上十一点,他习惯性地想看直播,但忍住了。他关掉电视,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他听到了声音。
好像是浴室的水龙头没关紧。他起身检查,水龙头关得好好的。但声音还在。滴答。滴答的。
他回到床上,用枕头捂住耳朵。声音依然穿透进来。
然后他听到别的声音。几乎听不清的低语。他坐起来,屏住呼吸。
“冷。”一个女饶声音。
宋喆僵住。声音是从浴室方向传来。
“好冷。”
他下床,慢慢走向浴室。声音停止了。浴室里空无一人,镜子上有雾气,但他刚才没有用过热水。
他伸手擦去雾气,镜中的自己表情惊恐。然后雾气重新聚集,在镜面上形成几个字:
“我在这里”
宋喆冲回卧室,锁上门,用椅子抵住。整夜未眠。
第六,宋喆决定搬走。他联系中介,因工作变动要提前解约。中介表示需要支付违约金,但他不在乎。他打包必需品,准备先去朋友家暂住。
收拾物品时,他在床下发现一个笔记本。褐色皮质封面,没有署名。他打开,里面是手写内容,字迹潦草。
第一页写着日期,是两年前。
“雨越来越沉默。她我做的东西难吃。她我变了。也许她得对。”
宋喆翻页。
“昨晚又吵架了。她收拾行李要走。我不能让她走。她只能属于我。”
“她睡了。安静的样子像以前。我爱她。但有时候爱让人疯狂。”
“解决了。我们不会再吵架。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后面的页面都是空白。
宋喆合上笔记本,手在颤抖。这不是他的东西。他搬进来时床下是空的,他清洁过。这个笔记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继续翻看,在最后一页发现一张照片。一对年轻情侣,笑容灿烂。背景是海滩,阳光很好。女子深棕色长发,戴着星星耳环。男子搂着她的肩,脸被墨水涂黑了。
宋喆盯着照片。女子的脸清晰可见,眼睛弯成月牙。她穿着淡蓝色花纹的睡衣,和他在浴室找到的布料碎片一样。
星星耳环。睡衣碎片。深棕色长发。
他把照片和实物放在一起。完全吻合。
笔记本中的内容在他脑海里回响。“解决了。不会再吵架。永远在一起。”
宋喆感到恶心。他冲进浴室呕吐,跪在马桶前。抬头时,看到浴缸。
他想象着一个场景:一个人,跪在浴缸边,处理什么。放血。分割。锯骨。
那些声音。当他站在这里时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是记忆。
宋喆站起来,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他凑近,盯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和照片中被涂黑的脸,轮廓好像有点相似。
他回到客厅,拨打中介电话。“我想知道前任租客的名字。非常重要。”
“宋先生,我真的不能透露......”
“是张海和林雨吗?”宋喆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然后中介:“您怎么知道?”
“新闻报道。两年前的失踪案。”
中介叹了口气。“那件事和公寓无关。警方调查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们住在七层,您在六层,不同单元。”
“但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属于林雨的东西。”
“不可能。公寓彻底清洁过,所有物品都被清除。您一定是弄错了,或者是从别处带来的。”
宋喆挂断电话。他弄错了吗?笔记本,照片,头发,布料,耳环。这些难道是他从别处带来的吗?他不记得有这些东西。
他想到自己的生活习惯。深夜看美食直播。很少社交。没有亲密关系。半年前搬到这里,之前住在哪里?他努力回想,但记忆模糊。他记得物流公司的工作,记得租这间公寓,记得每的生活。但更早之前呢?童年?家庭?朋友?
他想不起来。就像有一段记忆被挖空了。
宋喆打开手机,翻看照片。只有最近半年的照片:工作场合,公寓,外卖食物。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的痕迹。通讯录里只有同事和中介。
这不正常。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过去的记录?
他搜索自己的名字。宋喆。常见名字,很多结果。他加上城市和年龄筛选,找到一个旧新闻链接。
点开,是一篇本地社区报道,关于一个志愿者活动。配图中有一个男人侧脸,很像他。报道日期是三年前。他放大图片,男人在帮老人搬运物品,侧脸轮廓,发型,身材都像他。但名字不是宋喆,是张海。
宋喆感到呼吸困难。他关掉页面,重新搜索张海和林雨。找到一张更清晰的照片,在社交媒体上。两人合影,张海的脸这次没有被涂黑。
他看着那张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根本就是同一张脸。
宋喆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仔细看。额头上的疤痕,左眉的痣,下巴的轮廓。和照片中的张海一样。
他跌坐在地上。记忆开始松动。
林雨。他叫她雨。她喜欢深夜吃东西,所以他学着做饭。但她总是挑剔,味道不对。他们吵架,越来越频繁。那晚上,她要离开,收拾行李。他求她留下。她推开他。他抓住她的手臂。她死命挣扎。他用力过猛,她倒下,头撞到桌角。血流出来。她不动了。
他惊慌失措,去探她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然后......然后......
记忆的裂缝扩大,画面涌出。
他处理了现场。浴缸。厨房。分装。清理,一切做到衣无缝。警方来调查,他冷静应对。没有证据。她被列为失踪。
但他不能留在那里。他改名,搬家,成为宋喆。最后还是选择这间公寓,不是因为价格便宜,而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想回到类似的环境。
那些声音。当他站在特定位置时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是他自己的记忆,被压抑的回忆,在特定场景触发。放血。分割。锯骨。都是他做过的事。
笔记本是他写的。照片是他藏的。一切都有解释。
宋喆跪在地上,无法呼吸。
他就是凶手。
突然,浴室传来声音。
“张海。”
他抬头。浴室门口站着一个影子,轮廓模糊,但能看出是女性。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郑
“你想起来了。”声音,不是从影子传来,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宋喆想话,但发不出声音。
“我等了这么久。等你记起来。”影子向前移动,轮廓变得清晰。那是林雨的脸。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色的痕迹,像是瘀伤,额头正在往外淌着血。
“我也不想的。”宋喆终于出话了。
“但你做了。然后你试图忘记。你把我分开,处理,抛弃。你继续生活,成为另一个人。”林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还在。一直在这里。”
宋喆看向浴室。
“你想怎样?”他问。
林雨没有话,只是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宋喆感到窒息。他冲向门口,但门锁打不开。窗户也锁死了。
雾气从卫生间蔓延出来,越来越浓,凝结成无数只手,抓住他的四肢,把他拖向浴室。他挣扎,但力量悬殊。手把他按进浴缸,水凭空出现,灌满了浴缸。
他拼命抬头,看到林雨站在浴缸边,低头看他。
“现在你知道了。”她,“现在你感觉到了。”
水淹没他的脸。他挣扎,但手按着他的头,力量巨大。水进入他的肺。视野逐渐变暗。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雨的头从水下浮了上来,和他面对面。他感觉四肢传来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切割着,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第七早晨,快递员来送包裹,敲门无人应答。
联系了中介开门进入。公寓整洁,但租客宋喆不在。个人物品都在,包括手机和钱包。没有打斗痕迹,没有留言。
警方调查,没有发现犯罪证据。宋喆也被列为失踪人口。三个月后,案件终止调查。
公寓重新清洁,挂牌出租。新租客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觉得公寓不错,价格实惠。只是偶尔,妻子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水滴,或是低语。丈夫她太敏福
深夜,丈夫有时看美食直播。妻子去厨房倒水时,会听到直播里些奇怪的话。她问丈夫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丈夫一切正常。她没在意,以为是幻听。
毕竟,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公寓。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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