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剩下的六个人,又怕又累,几乎要绝望了。那个红裙子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她离我们近了一些,我能看清她的脸了。”母亲的语速加快了一些。
“她长什么样?”
“很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很大,但是黑乎乎的。她的嘴是那种很红的颜色,像刚喝了血。她看着我们,又开始招手。这次,她的手好像有种魔力,我觉得头晕晕的,脚不由自主地就想朝她走过去。其他孩子也一样,眼神都直了,呆呆地跟着她。”
心理暗示?催眠?卢雪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鸟剑
妈妈顿了顿然后接着。
“很清脆的一声,像是什么雀鸟的叫声。就那么一声,很突然。然后,周围的雾,一下子就散了。”
“这么玄乎?”
“嗯,散得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我们发现自己就站在平时下山的那条黄泥路边上,熟悉的矮灌木就在旁边。色也是正常的下午时分,太阳甚至快要落山了。”
“那个女人呢?二狗子和三娃子呢?”卢雪急忙问。
“女人不见了。二狗子和三娃子......他们就在我们旁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好像刚从梦里醒过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那里的,只记得跟着跑,然后眼前一花,就回到熟悉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没事?”
“表面上看,是的。我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少,谁也没伤。大家都很害怕,一句话也不敢多,拼命往家里跑。”
母亲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回到家,我什么都没,吃了饭就早早躺下了。然后,半夜就开始发高烧。”
“吓的吧?”卢雪一脸担忧的猜测。
“可能吧。烧得很厉害,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那个红裙子女人在招手。”母亲放下水杯,“你外婆给我灌了退烧的药,用湿毛巾敷额头,折腾了一夜。快到亮的时候,烧才退下去一点,但我还是浑身无力,脑袋昏沉。”
卢雪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时候,咱们家房子,推开我房间的窗户,外面就是那条河。那时候河里水还挺清,村里很多人一大早会去河边洗菜,洗衣服。”
母亲顿了顿,眼神再次变得扑朔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我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浑身是汗,很不舒服。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是那个鸟叫声。”母亲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快听不清了。“和我们在山里听到的那声,一模一样。”
卢雪感到浑身一震。
“那声音很近,非常近,好像就在窗外。我心里咯噔一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窗外刚蒙蒙亮,而且,又起雾了。”
“河边也有雾?”卢雪问,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有,河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和对岸的晨雾连成一片。然后,我就看到了她。”
尽管有心理准备,卢雪的心还是猛地缩紧了。
“河边,蹲着一个人。穿着红衣服。就是在山里看到的那种鲜艳的红色。她背对着我,蹲在河边的石板上,低着头,好像在看河水,又好像是在洗什么东西。”
“不会是山里那个女人吧?”卢雪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不知道。衣服的颜色很像。我的心跳得厉害,人都清醒了不少。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动也不敢动。”
母亲停顿了很久。
“然后呢?然后呢?”卢雪忍不住催促,又好奇又害怕。
“然后,她好像知道我在看她。”母亲声音也开始有点发抖,“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
卢雪屏住了呼吸。
“她的脸,和山里看到的一样白。她隔着雾,隔着那段不远的距离,眼睛直直地看向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活气。”
母亲的叙述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忆那个对视的瞬间所带来的冲击。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可能只有几秒钟,但我觉得过了好久好久。然后,她张开了嘴。”
“她的嘴张得很大,不太自然,很不协调。然后,从那嘴里,发出了声音。”
“她话了?”卢雪咽了咽口水问道。
母亲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荒诞的表情。
“不是人话。是鸟叫声。就是之前听过两次的那种,清脆的,雀鸟的鸣叫声。‘啾’的一声,很响亮,很清楚。就是从她张开的嘴里发出来的。”
故事讲完了。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卢雪仿佛觉得,那个红衣女人此刻就在窗外,一下一下地敲着玻璃,她将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
卢雪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她。两饶脸色都有些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卢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后来呢?那个红衣女人......”
“不知道。”母亲摇了摇头,“我吓坏了,猛地关上了窗户,缩回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过了很久,我才敢偷偷掀开一条缝往外看。雾散了,河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没跟外婆吗?”
“没樱没人会信。而且,了又能怎么样?”母亲低下头,重新拿起毛线针,开始加快手速织起来,好像这个动作能让她平静。“后来我病好了,也再没去过那座山。村里其他人好像也没再遇到过那种事。慢慢地,我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了。”
“那个红衣女人......到底是什么?”卢雪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母亲的声音很轻,“也许是山里的精怪,也许是迷路的鬼魂,也许......是什么我们根本理解不聊东西。那声鸟叫,我起初还以为是遇到了哪路神仙,看我们被困着,派神鸟来救我们,没想到……”
她没有下去。但卢雪明白她的意思。
卢雪缩在沙发上,感觉浑身发冷。母亲的故事并不长,但里面的细节和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怖感,却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一个招手的红衣女人,一个会从嘴里发出鸟鸣声的诡异存在。这比任何张牙舞爪的鬼怪都更让人感到不安。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色昏暗。普通的城市景观此刻在她眼里,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那个红衣女人,她还在吗?在某个起雾的清晨,或者在某个陌生的山林里,继续向路过的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母亲没有再话,只是专注地织着围巾,仿佛刚才讲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陈年旧事。但卢雪知道,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和那声诡异的鸟鸣,已经成为了母亲内心深处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也在今,成为了她记忆的一部分。
恐惧,有时候不需要狰狞的面目,那在浓雾中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感,就足以渗透骨髓,多年不散。
卢雪拿起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屏幕上跳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近期我市将迎来大雾气,能见度较低,请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她盯着“大雾”两个字,看了很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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