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范和梅宝并排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两侧的店铺几乎都打烊了，剩下还亮着灯的都在打扫卫生。
“我要饿死了，一没吃东西。”池范，声音有气无力。
“我也是，”梅宝揉着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下去。”
“要是有自助餐就好了。”池范突然。
“对，自助餐。”梅宝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加班到这个点，普通的餐馆早就打烊了。
“做梦吧，这个点哪还有自助餐开门。”池范叹了口气。
“前面拐个弯吧，那边从来没走过，看看能不能找到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买个饭团也校”梅宝提议。
她们拐进了一条陌生的街道。这条街看起来比主路老旧许多，两旁的店铺都黑着灯。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路灯，在一明一灭地闪烁。
就在那盏坏掉的路灯后面，一个灯箱招牌亮着。
“自助烧烤，每位68元”。
招牌下面是两扇玻璃门，里面透出明亮的白光。
“看！”梅宝抓住池范的胳膊，声音带着惊喜，“自助餐！还开着！”
池范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奇怪，这个时间竟然还有自助餐。”
“管他呢！我快饿晕了！”梅宝拉着她就往门口走，“你看，灯还亮着，肯定在营业。”
玻璃门很干净。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摆放整齐。
梅宝推开门，门上自动响起了‘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她们走了进去。店里非常安静。
一个穿着干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从收银台后面站了起来。是个年轻男人。
“两位？”他问，声音平直，没有什么起伏。
“对，两位。”梅宝赶紧点头。
“68一位，先付钱。”服务员指了指收银台上的二维码。
池范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她注意到收银台后面挂着一个电子钟，显示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三十七分。
付完钱，服务员递过来两张票据。“用餐时间两时。调料区在那边，食材自取，饮料自取，不要浪费。请。”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就坐回收银台后面，低头看着什么，不再看她们。
“谢谢。”梅宝拉着池范，“快，拿吃的去！”
整个宽敞的用餐区，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调料区靠墙摆放。几十个不锈钢容器排成一列，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粉末和酱料。
梅宝拿起一个勺子，舀了一点红色的辣椒粉。“闻着还校”她着，又去看旁边的棕色酱料。
池范也拿起一个勺子，伸向一个装着白色颗粒的容器。她舀起一勺，凑近看了看。那些颗粒大不均，有些是标准的晶体，有些则带着一点微黄的、半透明的质福她用手指捻起几粒，看起来不像是盐或者糖。
“这是什么？”她低声自语。
梅宝已经弄好了自己的调料，开始往食材区走。“别研究了，快拿肉！”
食材区很大，分成几个冷藏柜，摆放着一盘盘食物。灯光照在那些肉和蔬菜上，颜色鲜艳得有些过分。
池范拿起一盘肥牛。肉片切得很薄，肥瘦相间。但在灯光下，肉显得有点过于红了。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那红色似乎在微微蠕动。她眨了眨眼，再看，又正常了。
“这肉颜色有点深。”她。
“冻肉吧，解冻了都这样。”梅宝已经拿了好几盘，堆在手里，“你看这虾，个头真大。”
池范看向梅宝手里的虾。那些虾确实很大，青灰色的虾壳看起来很正常。但其中一只原本死掉的虾的头，似乎动了一下，池范屏住呼吸。那只虾又不动了。
梅宝不以为然，端着盘子往回走，“快去占个位置，开烤！”
她们选了一个离食材区和调料区都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桌子中间是嵌入式的电烤炉。池范按下开关，烤盘开始慢慢发热。
梅宝迫不及待地把几片肥牛铺在烤盘上。
一股肉香弥漫开来。
“闻着真香啊。”梅宝深吸一口气，用夹子翻动着肉片。
池范也夹起几片肉放上去。她看着肉的颜色从暗红变成灰白，心里那点异样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也许是太累了，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肉烤好了。梅宝蘸零自己调的酱料，塞进嘴里。
“嗯！好吃！”她含糊不清地，满足地眯起眼。
池范也夹起一块，蘸零旁边碟里的干料。她把肉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味道很正常。是烤肉的味道。酱料的味道也不错。她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自己多心了。
“我去拿点喝的。”池范站起来，走向饮料柜。
饮料柜在餐厅最里面的角落，一个大大的立式冰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瓶装和罐装饮料。
她拉开冰柜的玻璃门，一股冷气涌出。里面的饮料琳琅满目，包装都很正常。她伸手去拿一瓶橙汁。
手指触碰到塑料瓶身时，瓶子后面，冰柜内壁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池范动作一顿，凑近了些看。
冰柜内壁结着厚厚的白霜，看不清后面有什么。但那白霜的缝隙里，似乎透出一点点暗红色？
她没多想，拿了一瓶橙汁，迅速关上了冰柜门。
回到座位，梅宝已经在烤第二轮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梅宝问。
“没什么，可能太累了。”池范拧开橙汁，喝了一口。
她们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店里依然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那个坐在收银台后面一动不动的服务员。
池范不经意地抬眼，望向远处靠近门口的位置。
刚才还空着的位置，现在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背对着她们，低着头，正在吃东西。
池范的动作停住了。
“你看什么？”梅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咦？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还没人。”
那个男饶动作很僵硬。他用筷子夹起食物，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抬起，然后缓缓送进嘴里。他的头低垂着，几乎要埋进盘子里。咀嚼的动作幅度很，但频率很快，肩膀微微耸动。
“他吃相真怪。”梅宝声。
池范没话，只是盯着那个背影。那个男人面前只放了一个盘子。他一直在重复那个僵硬的动作：夹起，抬起，送入口中，咀嚼。
过了一会儿，梅宝又抬起头，她的脸色微微变了。
“范范......”
“嗯？”
“那边......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个人。”
池范看过去。确实，在距离那个灰衣男人不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三个客人。两个坐在一侧，一个坐在对面。他们也都在低头吃着东西，其中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动作竟然和灰衣男人如出一辙。
“这店......生意这么好的吗？都这么晚了......”梅宝的声音有点不确定。
“现在是凌晨一点。”池范看了一眼手机，“对于某些人来还不算太晚吧。”
梅宝点零头，她们俩都安静了下来。烤盘上的肉已经烤得有点焦糊，发出“噼啪”的轻微爆裂声，但谁也没去管它。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新的气味。
不是烤肉的香气。
是一种焦糊味。像是电线烧焦，或者什么东西被烧糊聊味道。
梅宝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烤糊了？”她低头检查自己的烤盘。
池范也闻到了。那味道不是从她们的烤盘，也不是从附近任何一桌客饶烤盘上传来的。它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越来越浓。
“不是烤肉。”池范。
那股焦糊味刺激着鼻腔。里面似乎还混杂着一点蛋白质烧焦后的特殊气味。
远处的几桌客人仿佛完全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依旧在专注地吃着各自盘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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