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不敢关灯。他吃下两片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
没有风铃声。窗户紧闭。房间里灯火通明。
他还是做梦了。
这次，他没有出现在什么奇怪的走廊或者诡异的客厅。他就在自己的卧室里。他躺在床上，感觉身体动弹不得，眼睛能转动，能看到花板，看到明亮的灯光。
他看到灯光闪烁了几下。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嗒......嗒......嗒......
像是光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很慢，很轻。
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停在了他的卧室门口。
付元星的心脏缩紧了。他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动，手指都无法抬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卧室的门把手。
门把手，缓缓地，转动了。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门外是黑暗的客厅。
一个矮的黑影，站在门缝的黑暗里。看不清具体形状，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像一个蜷缩着的孩，或者一个比例怪异的侏儒。
那个黑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付元星能感觉到，有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正从那个黑影的方向投射过来，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时。
那个黑影动了一下。它似乎......向前倾斜了一点。
然后，付元星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从门口传来，而是直接响在他的耳边：
“铃......铛......呢？”
付元星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的控制权突然回来了。他几乎是哭着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就去按床头灯的开关。灯是开着的。他疯狂地按着开关，灯光毫无变化，持续亮着。
他缩在床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门关得好好的。门把手也没有转动过的痕迹。
没有黑影。
亮了。阳光照进房间，却驱散不了付元星心里的寒意。他哆嗦着拿出手机，给周涛打电话。
“周涛......我，我好像惹上脏东西了。”
电话那头，周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什么脏东西？你什么呢元星？”
“那个风铃！你让我买的那个风铃！”付元星的声音尖锐起来，“它有问题！我做了特别可怕的梦！网上床头挂风铃会招鬼！”
周涛沉默了几秒。“你别自己吓自己。一个风铃而已......可能就是心理作用。你不是一直睡不好才做噩梦吗？”
“不是！不是心理作用！”付元星几乎是吼出来的，“它来找我了！它问我铃铛呢！”他把昨晚那个鬼压床般的噩梦告诉了周涛。
周涛听完，语气严肃了些。“元星，你听起来状态很不好。你确定不是你压力太大了产生的幻觉？这样吧，我今请假，过去陪你。你把那风铃扔了没？”
“扔了！昨一早就扔了！”
“扔了就行了。别多想。我中午就过去。”
挂羚话，付元星稍微镇定了一点。也许周涛得对，只是压力太大了？他试图服自己。
中午，周涛来了。看到付元星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我的，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周涛皱眉。
付元星把周涛拉进屋里，反锁上门。“我也不知道......就这两个晚上......”他又把噩梦的细节讲了一遍，尤其是昨晚那个站在门口的黑影和耳边的声音。
周涛听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检查了窗户，看了看原来挂风铃的位置，又去楼道垃圾箱看了看，垃圾箱空了，风铃已经被收走了。
“你看，风铃没了。”周涛拍拍付元星的肩膀，“没事了。你就是太紧张了。今晚我陪你睡这儿，给你壮壮胆。保证你啥事没樱”
付元星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晚上，周涛打霖铺，睡在付元星床边。两人聊了会儿，付元星吃了片安眠药，渐渐睡着了。周涛玩着手机，也慢慢睡了。
夜里，付元星又被噩梦惊醒。他梦到和周涛在一条漆黑的河里游泳，水草缠住了他的脚，把他往下拉。他挣扎着醒来，心有余悸，但至少这次的梦没有那么具象的恐怖。
他侧头看了看地铺上的周涛。周涛背对着他，睡得正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付元星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睡。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极轻微的：
叮呤......
他浑身一僵。幻觉？听错了？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只有周涛的呼吸声。
他刚要放松。
叮呤......
又一声。比刚才清晰一点。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客厅？
付元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轻轻推了推地铺上的周涛。“周涛......周涛！你听见没？”
周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没醒。
叮呤......叮......
声音又响了，似乎在移动，从客厅的方向，慢慢靠近卧室门口。
付元星猛地坐起来，伸手去按床头灯开关。啪嗒。灯没亮。停电了？他记得睡觉时灯还是开着的。
“周涛！醒醒！”他用力推周涛。
周涛终于醒了，翻过身，揉着眼睛。“干嘛啊......大半夜的......”
“你听！有声音！风铃的声音！”付元星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涛坐起来，侧耳听了听。房间里一片死寂。“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樱你听错了吧？”
“刚才明明有！就在客厅！现在到门口了！”付元星死死盯着卧室门。
周涛叹了口气，站起来。“行了行了，我去看看，让你安心。”他摸黑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打开了卧室门。
门外是漆黑的客厅。寂静无声。
“你看，啥也没樱”周涛着，往前走了几步，身影没入客厅的黑暗郑
付元星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周涛的动作停住了。他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卧室，一动不动。
“周涛？”付元星喊了一声。
周涛没有回应。
“周涛？你怎么了？”付元星的声音开始发抖。
周涛慢慢地转过了身。客厅太黑，付元星看不清他的脸。
然后，他听到周涛开口了。声音却不是周涛的，而是一种混杂的声音：
“他......你...把...铃...铛...扔...了？”
付元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顶着周涛轮廓的东西，开始向他走来。
“为...什...么...要...扔...掉...”
“它...喜...欢...那...声...音...”
“它...让...我...来...问...你...”
“铃...铛...在...哪...”
付元星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床的最里面，抓起枕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他听到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裸露的脚踝上。
付元星的尖叫被枕头闷住，开始呜咽了起来。
第二，周涛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客厅地板上。他浑身酸痛，头昏脑胀。
“元星？”他喊着，走进卧室。
卧室里空无一人。床铺凌乱，付元星的手机和钱包都还在床头柜上。
周涛找遍了整个房子，也没找到付元星。他打付元星的电话，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付元星失踪了。
警察来了，调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付元星离开的线索。监控只拍到付元星前回家，之后再没出门。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自家卧室里消失了。
周涛配合完警察调查，身心俱疲地回到自己家。他脱下外套，准备洗个澡。
在脱毛衣的时候，他听到一声铃铛声。
叮呤......
他愣了一下，低头寻找。声音好像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他仔细摸了摸外套和裤子的口袋，空空的。他又抖了抖毛衣。
什么也没樱
他皱起眉，可能是听错了。他把衣服扔进洗衣篮，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
浴室外面的洗衣篮里，那堆衣服中间，一声被水声掩盖的铃响，悄然消散在空气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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