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热情像潮水般漫过军营,老人们推着装满杂粮的独轮车,车轴“吱呀”作响;
妇人们抱着缝补好的铠甲,指尖还沾着棉线;
连半大的孩子都提着陶罐,里面是刚熬好的米汤。
鱼玄机站在帐外登记物资,笔尖在纸上划过,脸上终于露出连日来第一个浅淡的笑容。
“李帅,你看这军民同心的样子,何愁浊族不破?”
她将登记册递给我,指尖不经意触到我包扎的左肩,立刻收回手,眼里满是心疼,“伤口还疼吗?该换药了。”
我刚要应声,帐外的号角突然急促响起,不是操练的长鸣,是预警的短号!
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李帅!浊族……浊族阵前又有动静!”
夕阳正沉到汾河对岸,金色的余晖将空染成琥珀色,可这暖光却穿不透军营里骤然凝固的空气。
我抓起佩剑踉跄着往城楼跑,左肩的伤口被扯得裂开,鲜血顺着绷带渗出来,在青色衣衫上洇出蜿蜒的血线,像极了城楼下那些未干的血迹。
“快看!是囚车!”城楼上的士兵突然嘶吼起来。
我扶着城垛望去,只见浊族阵前的黑旗分开一条通路,数十辆囚车被推了出来,每辆车里都挤满了百姓,他们的手脚被铁链锁住,脸上满是绝望。
而在囚车前方,百名百姓被黑煞卫用弯刀逼着,一步步走向城墙下那片还未干涸的血地。
“不要!”我嘶吼着平城垛边,文气不受控制地往外冲,却被经脉里的煞气狠狠拽回,疼得我眼前发黑。
“李白!还不开城投降?一日不降,本圣主便让后方继续送人来杀!”浊族圣主的声音像淬毒的鞭子,抽在每个人心上。
他抬手一挥,弯刀的寒光闪过,第一个百姓倒在血泊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刀刃上,又溅到地上,将那片暗红染得愈发刺眼,连空都像是被鲜血浸透,泛起诡异的红。
“杀!杀!杀!”城楼上的士兵疯了似的喊着,高士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没让自己喊出声来。
我知道,此刻任何冲动,都只会让更多人丧命,可看着百姓一个个倒下,我的心像被活生生撕开,比伤口的疼痛剧烈百倍。
百名百姓,在夕阳落下的最后一刻,全部倒在了城墙下。
他们的尸体叠在一起,像一座的血山,与之前的尸体相连,沿着城墙根铺成一条绝望的血路。
浊族圣主用弯刀指着我,狂笑声响彻河滩:“李白!你不是诗仙吗?不是文修吗?
你看看这些尸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住,还有脸称什么护民!”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想起穿越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书生误国”的论调,想起那些在战火中被嘲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更想起眼前这些因我“无用”而死去的百姓。
文心的裂痕在这一刻彻底炸开!
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把锤子在砸我的经脉,又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我的神魂。
体内的文气瞬间失控,大儒巅峰的修为像决堤的洪水般急速跌落,最后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气息,在煞气的侵蚀下苟延残喘。
“噗——”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城垛上,鲜红的血珠顺着木栏滚落,滴在城下的血地里,融为一体。
视线开始模糊,城楼上士兵的呼喊、高士的怒吼、鱼玄机的尖叫,都变得遥远而飘忽。
我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太白!”高士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抱住,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颤抖,“撑住!你给我撑住!”
我想回应他,却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樱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看到鱼玄机平我身边,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温热而冰凉,像汾河的水。
我还看到城墙下的血山,在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里,泛着妖异的红,像极了我在现代曾见过的那个艰难时期的照片。
照片上,也是这样的血,这样的绝望。
“不要……不要死……”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呼唤。
我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里,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远处的防空洞门口,挤满了逃难的百姓,孩子们的哭声和炸弹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白,快躲进来!”奶奶拉着我的手,将我推进防空洞。
洞里黑漆漆的,挤满了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像极了囚车里那个护着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脸脏兮兮的,却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手里攥着一个缺了口的馒头。
那眼神,和看着我救命的孩子一模一样。
“奶奶,他们会杀进来吗?”我声问。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不会的,有人在守着我们。那些士兵,那些读书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可是……他们读书人没用……”
“胡。”奶奶指着洞壁上用木炭写的字!“山河未碎,人心不亡”,“你看,这就是读书人写的。
他们的笔,就是武器;他们的心,就是城墙。
只要他们不倒下,我们就有希望。”
洞壁上的字突然开始扭曲,变成了城楼上我写的“太原城在,我在”;
防空洞的黑暗褪去,变成了太原城的帅帐;
奶奶的手变成了鱼玄机的手,她正用沾着药汁的棉签,轻轻擦拭我的嘴角。
“太白,你醒醒啊……”鱼玄机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士们都在城墙上守着,他们要等你醒来,一起杀浊族,一起回家。”
我想告诉她,我没事,我能起来,可我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意识又开始模糊,这次,我回到了汾河河滩前,浊族圣主的弯刀正朝着我砍来,我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无数双大手将我护在身后,有穿铠甲的士兵,有扛锄头的百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那个孩子。
“李帅,我们护着你!”他们齐声喊道,声音震耳欲聋。
这使我感受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身后,是无数信任我的人。
“文心……文心是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想起穿越前背过的诗,想起《清平调》,想起《侠客蟹。
文心不是修为,不是力量,是“安得广厦千万间”的牵挂,是“朱门酒肉臭”的愤怒,是“苟利国家生死以”的担当!
“太白!浊族又在阵前叫嚣了!”仿佛听到高士的声音,带着焦急,“他们……你要是再不醒,就把剩下的百姓都杀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
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文心破碎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重新凝聚。
昏迷中的我似乎听到将士们的歌声从城墙上传来,是我教他们唱的《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歌声悲壮而坚定,穿透夜色,飘到了汾河对岸的浊族大营。
体内那股凝聚的守护欲开始缓缓流动,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守护欲,心中一片平静。
体内那股凝聚的守护欲,
虽然它不能像文气那样形成剑影,不能像修为那样震慑敌人。
却能支撑着我站起来支撑着我走上城楼,支撑着我,为那些信任我的人,为这座我必须守护的城,战斗到最后一刻。
喜欢一个属于李白的大唐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一个属于李白的大唐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