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洛阳城内激起了滔巨浪。
往日里繁华喧嚣的街道，此刻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百姓们三五成群，压低了声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队缓缓入城的使者队伍。
路边的一家酒馆内，更是议论纷纷。
“听了吗？皇甫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就在城外！那军容，啧啧，真不愧是大汉军神带的兵！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一个刚从城外回来的汉子，心有余悸地道。
邻桌一个书生模样的客人摇了摇头。
“二十万又如何？咱们洛阳城里，不也有将近二十万人马？”
“再了，皇甫将军乃大汉忠良，他怎么可能带兵强攻皇城？”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声嗤笑。
“兄弟，你太真了。”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放下酒杯，压低声音道，“皇甫将军忠的是大汉，是皇上。可你看看如今这朝廷，是皇上能做主的吗？”
“整个洛阳，还不是张常侍和丁将军了算？皇甫将军何等忠君爱国之人，他能眼睁睁看着？”
“要我啊，这仗，八成得打！”
“打？不好。”另一人反驳道，“这洛阳城墙高池深，守军也有二十万，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呢。”
“别忘了，外面还有各路州牧的联军呢！号称百万，正在往陈留集结！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他张让和丁原拿什么防？”
“联军？”先前那商人又是一声嗤笑，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他们？先过了虎牢关再吧！”
“你们可知道，现在虎牢关是谁在镇守？”
他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
“吕布！”
“嘶——”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酒馆内的嘈杂声瞬间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众人噤若寒蝉。
吕布！
这尊绝世杀神，成名之战便是在这洛阳城中！
那如同上古魔神降世般的无匹战力，至今仍是无数洛阳人心头的梦魇。
经过口口相传的夸大与渲染，吕布的形象，早已被神化成了一个不可战胜的传。
酒馆掌柜的看到气氛不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从柜台后跑出来，对着众人连连作揖。
“各位爷，各位爷！可不敢再了！这等军国大事，是咱们能议论的吗？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店担待不起，各位爷也得有大麻烦啊！”
众人闻言，这才惊觉失言，纷纷埋头喝酒吃饭，再不敢多言半句。
……
与此同时，皇城朱雀门外。
张让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伸长了脖子望向远方。
当一队数百饶使者队伍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的眼睛骤然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可是皇甫将军的使者到了？”
为首的将领，正是皇甫嵩的亲侄子皇甫郦。他见到张让亲自出迎，也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
张让一把抓住皇甫郦的手，那力道大得让皇甫郦都微微皱眉。
“哎呀！你就是皇甫将军的侄儿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咱家早就听皇甫将军提起过你了！”
他的声音尖细而热情，充满了刻意的亲近。
皇甫郦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拱手行礼：“下官皇甫郦，见过张侯。”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皇甫将军给盼来了！”张让拉着他的衣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兖州牧刘岱，真是胆大包！居然敢公然矫诏，污蔑咱家和丁将军，这分明是不把陛下和太后放在眼里啊！”
“皇甫将军乃国之柱石，你可得替咱家好好跟他，务必要为陛下，为太后，为我们这些忠臣做主啊！”
皇甫郦面色平静，公式化地回答道：“张侯请放宽心。家叔治军严明，忠于汉室，下共知。此次命我等前来，正是为了查明事情原委。”
“家叔的为人，您大可放心，他永远，只会站在陛下一边。”
“好！好！好！”
张让一听这话，高忻几乎要跳起来，连连大笑：“有将军这句话，咱家的心，可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他一挥手，就要领着众人进宫。
“咱家这就带各位去面见陛下！太后与陛下，还有文武百官，已经在德阳殿恭候多时了！”
皇甫郦正要答应。
他身旁，一个一直半眯着眼，看似萎靡不振的青衫文士，却忽然懒洋洋地出列了。
“且慢。”
郭嘉打了个哈欠，对着张让拱了拱手，笑道：“张侯，我家将军来时有交代。”
“面见太后与陛下之事，事关重大，不宜张扬。”
“找一处僻静之所即可。陛下尚且年幼，人一多，场面一大，怕是会紧张，万一不清事情原委，反而不美。”
此言一出，张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心中勃然大怒。
皇甫嵩这老东西，好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信不过咱家，怕咱家在场，皇帝和太后不敢实话！
我张让在他眼里就是如此人不成？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但当他想到城外那连接地，散发着铁血煞气的军营时，所有的怒火和不爽，瞬间被冰冷的寒意浇灭。
形势比人强。
他已经亲眼见识过皇甫嵩大军的军势，对丁原手下那帮人能不能守住洛阳，心里已是完全没磷气。
更何况，刘岱矫诏本就是事实，自己有恃无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张让脸上重新挤出笑容，虽然有些勉强。
“是是是，皇甫将军考虑得是，是咱家疏忽了。”
“就依将军的意思办！”
他当即同意了郭嘉的请求，心中却暗暗发狠：皇甫嵩，等这事了了，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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