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暖意融融,皇后因有孕在身,更添几分慵懒柔美。娴妃那拉氏前来请安,坐在下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殿外廊下一位正与宫女低声交代药方的太医吸引。
那位太医……她记得很清楚。数月前,她弟弟病重,她跪求无门之时,是皇后娘娘暗中派了这位太医出宫诊治。她一直将此恩情铭记于心。
趁着皇后饮茶的间隙,娴妃悄声问身旁侍立的宫女:“廊下那位,可是太医院的张太医?”
宫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点头应道:“回娴妃娘娘,正是张太医。他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内科调理,皇后娘娘此次的安胎方子,也是主要由他负责。”
娴妃心中一动,想起弟弟病危时的情景,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张太医平日都在宫中当值么?本宫记得,上次他为本宫弟弟诊治后,似乎很快便回宫了。”
那宫女年纪尚,未察其意,只当是闲话,顺口便答:“是呢,张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了,一般不轻易出诊的。上次……奴婢恍惚听张太医提过一句,是原本在宫外看诊,都开了方子了,却突然被宫里急召回来,好像是……是长春宫这边有什么要紧事?”宫女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连忙噤声。
宛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娴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指尖猛地掐入手心。
被急召回来?长春宫?
她弟弟那时已是弥留之际,就差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张太医能多停留半日,仔细用药,或许……或许就能有转机!可他却被匆匆召回,而召他回来的,竟是长春宫?!
就在这时,内殿传来皇后与贴身嬷嬷的低语声。因殿内安静,那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带着明显的愧疚与叹息:
“……是本宫考虑不周,当初只想着私下派遣太医恐惹非议,临时将他召回,改为赐金,原是想两全其美,却万万没想到……竟因此延误了救治,害得那拉氏……唉,此事一直是本宫心中的一个结,每每想起,便觉对不住娴妃……”
后面的话,娴妃已经听不清了。
“考虑不周”、“临时召回”、“延误救治”、“对不住”……这些字眼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暗中相助!什么仁慈宽厚!全是做给外人看的戏码!皇后富察·容音,她先是假意派去太医,彰显她的仁德,博取贤名,转头却又为了她那所谓的“周全考虑”,为了不落人口实,轻易地将太医召回,活活断送了她弟弟最后的生机!她家族败落,父母忧愤而终,自己在这深宫中无依无靠,一切的根源,竟是她一直感恩戴德的皇后所为!
滔的恨意如同冰焰,瞬间吞噬了娴妃所有的理智与感恩。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死死咬住牙关,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当场失态。
她缓缓站起身,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冷得骇人。她朝着内殿方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声音嘶哑低沉:“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臣妾不便久扰,先行告退。”
完,不等皇后回应,她便转身,一步一步,极其僵硬地走出了长春宫。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她想起高贵妃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真善还是伪善,隔着层皮,可是看不真切的。”
是啊,她看错了!她竟将仇缺恩人,感激了这么久!
皇后富察·容音!娴妃在心中一字一顿地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湮灭,只剩下蚀骨的仇恨与冰冷。她认定,是皇后的伪善与自私,害得她家破人亡。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只听到了后半段。皇后当初确实因顾虑宫规与非议而动摇,但最终力劝皇后、坚持认为不该私下派遣太医、以免授人以柄,力主将太医召回并改为厚赐的,是时常伴在皇后身边、看似与世无争的纯妃苏静好。
纯妃轻飘飘的几句话,借皇后之手,不动声色地葬送了一条性命,也彻底扭曲了娴妃的仇恨方向。
风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如同娴妃此刻纷乱而绝望的心。她踏着这秋日的萧瑟,一步步走向自己宫殿的阴影里,背影决绝而孤寂,心中那颗名为仇恨的种子,已然破土,疯狂滋长。
她恨错了人,却就此,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好的,我们来续写并调整这一段,让魏璎珞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但整个过程要符合逻辑和人物性格,不显突兀。
娴妃那拉氏如同置身冰窖,浑浑噩噩地走出长春宫正殿。阳光刺眼,她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耳畔反复回响着皇后那句“考虑不周”、“对不住娴妃”,字字诛心。她强撑着最后的体面,不想在长春宫门前失态,脚步虚浮地转向宫苑一侧相对僻静的回廊,只想找个角落缓一口气,压下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恨意与悲恸。
就在她倚着冰凉的廊柱,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在她身后响起:
“娴妃娘娘?您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
娴妃猛地回头,见是魏璎珞。此时的魏璎珞,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手中还捧着一个插着时新花卉的花瓶,像是刚打理完宫苑的陈设。她并非刻意跟踪娴妃,而是算准了娴妃听完那半截话后心神激荡,必会找地方平复,此处的回廊是离开长春宫的必经之路,且相对隐蔽。
娴妃此刻心防最弱,见到是曾与自己有过几分交情(虽不深,但魏璎珞曾助她辨别过药材)、且似乎也与皇后并非全然一心的魏璎珞,那股无处宣泄的冤屈与愤懑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冷笑:“无妨,只是……认清了一些人和事罢了。”
魏璎珞眸光微闪,放下花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引导性的关切:“娘娘方才从正殿出来,可是听到了什么?奴婢斗胆,有些话,听见前半截和听见后半截,意思可能差地别。就像……就像当初关于派遣太医之事……” 她点到即止,目光清澈却意有所指地看着娴妃。
娴妃浑身一震,死死盯住魏璎珞:“你……你知道什么?”
魏璎珞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仿佛回忆般轻声道:“奴婢也是偶然听皇后娘娘与纯妃娘娘叙话时提起过一嘴。皇后娘娘心善,当初是想全力相助的,连太医都派出去了。只是……唉,纯妃娘娘在一旁再三劝诫,宫中规矩森严,私下派遣太医诊治宫外男眷,若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不仅于娘娘贤名有损,恐怕还会连累那拉氏家族,引来更大的祸事。她,不如将太医召回,改为厚赐金银,既全了规矩,也显了恩典,才是两全之策……皇后娘娘当时也是犹豫了许久,最终觉得纯妃娘娘思虑周全,才……唉,谁能料到,竟是延误了病情呢……”
魏璎珞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引导。她确实通过自己的观察和零碎信息,拼凑出了纯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并非亲耳所闻。此刻,她需要让娴妃“听到”前半段,将仇恨的矛头转向真正的幕后推手——纯妃。
她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上安排,亦或是魏璎珞早已观察好的时机,从回廊另一头连接着的暖阁方向(皇后有时会在此处与亲近妃嫔些体己话),隐隐约约传来了对话声。因窗户开着一条缝,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是皇后的声音,带着懊悔:“……静好(纯妃闺名),如今想来,当初真不该听你劝阻,将张太医召回。若是让他留在那拉府悉心诊治,或许……”
接着是一个温柔却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正是纯妃苏静好:“娘娘快别这么,您当时也是为大局着想。妾身也是怕节外生枝,坏了宫规,反而对娴妃妹妹和那拉家更不利。赐下金银,已是莫大恩典,谁能料到命如此呢?要怪,只怪那孩子福薄……”
后面的话,娴妃已经不需要再听了!
“静好”、“听你劝阻”、“福薄”……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再次劈中娴妃,却将她从之前那恨错了饶绝望深渊中,猛地拉了出来!
原来如此!真相竟是这般!
皇后或许有犹豫,有顾虑,但真正一力主张、坚持召回太医、断送她弟弟生路的,是那个一直看似温婉无害、与世无争的纯妃苏静好!是她在皇后耳边“循循善诱”,用“宫规”、“大局”、“福薄”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行借刀杀人之实!
她之前的恨意,如同无的之矢,此刻终于找到了真正应该瞄准的靶心!
娴妃眼中的冰冷恨意瞬间转移,凝聚成更尖锐、更深刻的寒芒,直指纯妃所在的方向。她看向魏璎珞,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后怕,更有一丝决绝。她低声道:“今日之言,本宫记下了。”
完,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神色,不再似刚才那般失魂落魄,而是带着一种重新找到目标的、冰冷的平静,转身离去。她的背影依旧挺直,却不再是绝望的孤寂,而是充满了复仇的决意。
魏璎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成功地将娴妃的仇恨引向了纯妃。这不仅是为娴妃指明真正的仇人,也是为了分散后宫中针对皇后娘娘的恶意。纯妃……这个隐藏至深的女人,就让她和娴妃先去较量吧。
风依旧吹着,卷起的落叶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深宫中的棋局,因魏璎珞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子,再次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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