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仍在夜空中竞相绽放,将紫禁城笼罩在一片短暂的梦幻光华之下。然而,长春宫偏殿库房外,气氛却骤然降至冰点。
明玉欣赏完一阵烟花,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到库房门口,却见本该在室内值守的宫女珍珠正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回来,脸色煞白。
“珍珠!你跑哪儿去了?!”明玉不满地呵斥。
“明……明玉姐姐……”珍珠吓得话都不利索了,带着哭腔,“奴婢……奴婢就出去看了一会儿烟花,想着乾清宫附近守备森严,应该……应该不会出事的……”
“废话少!快进去清点!”明玉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掏出钥匙打开库房门。
两人冲进室内,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那最珍贵的琉璃佛塔——只见塔身依旧晶莹璀璨,但塔心那枚蕴藏着七彩光华的“佛之莲”舍利子,竟然不翼而飞!
“啊——!”明玉和珍珠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寿礼丢失,尤其是太后和皇上如此看重的佛之莲丢失,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怎么回事?!舍利子呢?!”明玉抓住珍珠的胳膊,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珍珠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刚从这边闪过去,速度很快,看那衣角和身形……英有点像是纳兰贵人身边的……”
“纳兰淳雪?!”明玉一听,怒火瞬间压过了恐惧,“好啊!果然是她搞的鬼!偷了舍利子还想栽赃?我这就去找她对质!把舍利子拿回来!”她着,拉起珍珠就要往外冲。
“站住!”一声清冷的低喝阻止了她们。魏璎珞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快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脸色凝重。
“明玉,你现在去找纳兰淳雪,无凭无据,她会承认吗?她若反咬一口,你污蔑妃嫔,看守不力,你当如何?”魏璎珞冷静地分析,话语如同冷水浇在明玉头上。
明玉愣住了,不甘心地跺脚:“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魏璎珞目光锐利地扫过空荡荡的佛塔,“此事攸关我等性命,必须在她将舍利子彻底转移或销毁前,把它找回来!现在宴会还未结束,我们还有时间!”
听到“性命攸关”,明玉也彻底慌了神,不敢再莽撞:“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璎珞,你快想办法!”
魏璎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
“第一,珍珠,你确定看到的人影像是纳兰淳雪或其身边人?还有没有其他细节?”
珍珠努力回想,颤抖着:“光线暗,奴婢没看清脸,但那衣裳的颜色和料子,很像纳兰贵人今晚穿的那身……她好像往西边去了……”
“西边……”魏璎珞沉吟,那并非回纳兰淳雪住所的方向。
“第二,”她看向明玉,“明玉姐姐,你现在立刻去找一个太监,让他务必悄悄找到傅恒大人,将此处情况告知,请傅恒大人以加强寿宴安保为由,立刻派人暗中封锁通往乾清宫及周边的几条要道,尤其是西边路径,许进不许出,仔细排查携带物品之人,但动作一定要隐秘,切勿打草惊蛇!”
明玉此刻也知情况危急,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
“第三,”魏璎珞看向惊魂未定的珍珠和其他闻讯赶来的宫女,“珍珠,你留在原地,仔细回想你离开的准确时间和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其他人,守住库房,在事情查明前,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将消息泄露半分!”
安排妥当,魏璎珞走到窗边,望向窗外依旧绚烂却仿佛暗藏杀机的夜空。她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心理的博弈。纳兰淳雪既然敢在此时动手,必定有她的依仗和后手。她必须比对方更快,更冷静。
“纳兰淳雪……”魏璎珞低声自语,眼神冰冷,“你若真做了,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色深沉,烟花易冷,而一场关乎生死、暗流汹涌的搜寻,就在这喜庆的帷幕下悄然展开。
纳兰淳雪趁着烟花喧嚣、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空档,悄无声息地溜回席位,与高贵妃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冷笑。高贵妃接收到信号,心中大定,只等着看长春宫如何收场。
另一边,明玉急匆匆找到皇后,附耳低声急报。皇后闻言,脸色骤变,但多年的修养让她迅速稳住了心神。她虽不明白魏璎珞具体要做什么,但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依计行事。
就在寿宴接近尾声,司礼太监准备宣布礼成时,皇后优雅起身,向皇帝柔声道:“皇上,今日万寿佳节,臣妾宫中宫女魏璎珞,准备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想在最后为皇上和太后娘娘助助兴,不知皇上可否恩准?”
皇帝正在兴头上,见皇后开口,自是欣然应允:“哦?皇后宫中的人还有慈心思?准了!”
高贵妃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一个宫女能有什么像样的表演?
魏璎珞从容走到殿中,向帝后及众人行礼。她手中空无一物,只是简单做了几个看似玄妙实则普通的手势,口中念着“隔空取物”,随即指向不远处空地上盖着红布的一个托盘。两名太监上前掀开红布,里面赫然便是那尊晶莹剔透的琉璃佛塔!
众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觉得这戏法倒是新奇。然而,当大家的目光聚焦在佛塔上时,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塔中的舍利子不见了!
“舍利子呢?”
“佛之莲怎么不见了?”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疑的议论声。太后和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魏璎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脸上露出“惊慌”和“意外”的神色,连忙跪地:“皇上、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这戏法名为‘移花接木’,本是将舍利子暂时移至他处,方才……方才定是出了差错!”她仿佛急中生智,抬头看向席间的纳兰淳雪,语气“不确定”地道:“奴婢方才施法时,似乎感觉到舍利子的气息……落在了纳兰贵人身上……”
“你胡什么!”纳兰淳雪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身斥道。
皇帝眉头紧锁,目光在魏璎珞和纳兰淳雪之间逡巡。
魏璎珞不慌不忙,语气恳切又带着一丝表演者的“笃定”:“皇上,太后娘娘,奴婢这戏法虽不精湛,但感应不会错。为证清白,可否请纳兰贵人允许奴婢近身一探?若奴婢所言有虚,甘受任何惩罚!”
事已至此,众目睽睽,纳兰淳雪若坚决不肯,反而显得心虚。皇帝点零头:“准。”
魏璎珞走到强作镇定的纳兰淳雪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手指虚点,最后仿佛确定了位置一般,伸手探向她宽大的袖袋——实际上,她早已通过傅恒封锁宫道时得到的信息和珍珠的证词,推断出纳兰淳雪还来不及将舍利子转移出身上,最可能就藏在袖袋或怀郑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魏璎珞的手从纳兰淳雪的袖袋中缓缓抽出,指尖赫然拈着的,正是那颗流光溢彩、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佛之莲”舍利子!
“找到了!”魏璎珞高高举起舍利子,殿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和赞叹!
“啊!真的变出来了!”
“这戏法太神奇了!”
“原来舍利子真的在纳兰贵人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精彩绝伦、以假乱真的戏法表演,纷纷鼓掌叫好,连皇帝和太后都露出了惊奇和愉悦的笑容,觉得魏璎珞这个“压轴节目”别出心裁,既展示了舍利子,又娱乐了众人。
唯有纳兰淳雪,僵立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她感受着周围投向魏璎珞的赞赏目光和投向自己的、带着几分“你也是戏法一部分”的调侃眼神,心中又惊又怒,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她精心设计的盗窃嫁祸之局,竟被魏璎珞用这样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当众破解,自己还成了她戏法里的“托儿”,有苦不出!
魏璎珞将舍利子恭敬地放回琉璃佛塔,塔身瞬间再次绽放出完整的华彩。她垂首退下,在与纳兰淳雪擦肩而过时,投去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眼神。
纳兰淳雪知道,自己这次彻底败露了,不仅计划失败,还在帝后面前丢尽了脸面。而高贵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跟着众人一起鼓掌。这场寿宴的暗流,在看似圆满的戏法中,暂时画上了一个句点,但真正的较量,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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