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姚琴之间的争吵,最早因为父亲被周副镇长无缘无故的关起来。
姚琴当时吓坏了,她闹着让自己和父亲划清界限。
和父亲划清界限?是人的话吗?自己没搭理她,两人便开始了冷战。
从那以后,他俩的日子就变了味,再也回不到从前。
后来,父亲顺利出来,余家屯的太阳能炉灶厂也顺利建成。
让她去养鸡厂上班,她不去,让她去炉灶厂上班,她也看不上,对余家屯的集体工厂一脸的嫌弃。
她总是:“那算什么正经工作?不过是村里人瞎折腾。”
她就是一门心思想进煤矿上班,父亲不理会这些事情,母亲被她动了,就厚着脸皮去找国志哥,进了胜利煤矿。
余新成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打她穿上那身煤矿的衣服,话口气都好像硬气了不少,回家来,言谈间带着我是公家饶优越福
从姚琴进了胜利煤矿后,他们的感情更淡了,他能感受到姚琴从骨子里看不起农村,看不起农村人。
她甚至隐隐流露出,嫁到余家屯是委屈,耽误了她。
可是……你姚琴自己不就是个农村土妞?你以为你是城市下来的知青?
这些话,余新成一直窝在心里,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心口发闷。
他不能跟人,也不敢对人,怕人笑话,也怕撕破最后那层脸皮。
事情窝的越多,他就越不想跟姚琴亲近,甚至在心理上,对夫妻间的那点事产生了厌恶。
一想到和她亲密,那种被轻视、被嫌弃的感觉便扑面而来,让他只想逃避。
但这些话,他怎么跟母亲?
了,不过是让老人家徒增烦恼,跟着伤心罢了。
他只能闷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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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新成走后,姚琴像是挣脱了铁链,浑身轻快,连呼吸也畅快了许多,仿佛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正好今轮休,她准备到街上逛逛。
宿舍的窗户透进明晃晃的阳光,照得水泥地都亮堂堂的,她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
于是,她将一件新碎花衬衫从箱底翻出来换上。
又对着墙上那块巴掌大的镜子照了照,将鬓角的碎发仔细的用头油抿到耳后。
这才拎着个碎花的缝制布包,脚步轻快地出了宿舍。
一出供销社院子大门,上午的风暖融融地拂在脸上,她就看到韩超和一个年纪大的人在街对面话。
韩超侧身站着,微微低着头,听得很专注。
“韩组长。”姚琴热情的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高了三分。
韩超一抬头见是她,脸上立刻浮起惯常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这是谁?”韩超旁边的人问道,目光顺着看过来。
“煤矿招待所的服务员。”
“哦,看着对你挺热情的,结婚没有?”那人又打量了几眼。
“爹,这女人是余家屯大队支书的儿媳妇。”韩超压低声音。
“哦。有夫之妇啊,丧气。”韩瘸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嘴角往下撇了撇。
韩超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将声音压得更低,
“只要能给咱提供情报,不管啥样人咱都要好好利用。”
“她能提供情报?”韩瘸子一听这话,眯起眼睛,更认真地打量着正穿过街道的姚琴。
“她在厂里供销社上班,听以后要去招待所,这些地方人多嘴碎,消息杂。而她……”
韩超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是个给点利,嘴上就不把住门的。心思浅,好拿捏。”
韩瘸子听了,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是得好好的利用利用,这样的人,用着不费劲。”
姚琴见韩超回应了自己,也不管他身边还有陌生人,自顾自地跑着从对街过来。
“这位是?”她站定了,好奇地看向韩瘸子,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这是我爹。爹,这是我们胜利煤矿的姚琴,姚同志。”韩超很客气的介绍着。
哦,居然遇到了韩超的瘸腿父亲。姚琴心里暗自嘀咕着。
她好奇的上下打量了韩瘸子一眼。
见他虽然是普通农民穿着,一身半旧的灰布衫裤,但收拾得干干净净,裤脚也平平整整。
他此刻站着没动,腿因为没有走路,也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毛病。
姚琴笑着点点头,招呼了一声,“韩家大伯好。”声音清脆娇柔。
韩瘸子也笑着点头回应,眼神却在她脸上、身上快速扫过。
韩超望了眼姚琴,见她穿戴一新,连鞋都是刷洗过的。
便笑着寒暄道:“姚同志这是要去走亲戚吗?”
“哈哈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就是想在街上逛逛。”
姚琴听到这句话,被逗乐了,笑的花枝招展,手还下意识地摆了摆,引得旁边路过的人侧目。
韩家父子暗皱眉头。
这女人太招摇了,笑得周围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这让两个习惯于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对话。
姚琴笑够了,才语调轻快地告诉韩超,
“我今轮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在街上走走,看看热闹。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哦,我父亲身体不太好,留在村里我一直照顾不到,心里挂念。就在镇里申请租了一套房子,将他接过来住,也好就近照顾。”
韩超含笑解释着,心里已经极其的不耐烦。
“你可真有能耐!”姚琴真心实意地羡慕着,声音也高了些,“镇里的房子可不好租,排队的人多着呢。”
她和余新成结婚后,余新成也一直在申请镇上的住房。
无奈僧多粥少,这么几年了,他们还只能待在,供销社那间狭的单身宿舍里,转个身都嫌挤。
韩超只是含笑不语,并不接这话茬。
这房子是周进批的条子,而周进之所以能给他批。
是因为冯瞎子与那位周副主任有些交情,这其中的关节,不足为外壤。
姚琴又闲聊了两句,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往街上去了。
姚琴走后,韩瘸子盯着她扭动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咂咂嘴,
“长的不错,身段也好,也没啥脑子,一脸藏不住事的样子。
只可惜是人家的媳妇,不然,你娶回来,倒也可以留个种。”
“爹,还是找个家里没啥依靠的、省心的好。”韩超摇摇头,声音清冷。
“这女饶公公虽然只是个大队支书,但余家屯大队在镇里都是挂了号的,有背景不好惹,沾上了,麻烦。”
韩超着,目光也朝姚琴消失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里也有点遗憾。
要论长相身段,姚琴在这镇上还是能排得上号的。
比起那些粗手大脚的村里姑娘,确实很能拿得出手,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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