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镇长越琢磨越觉得余家屯大队的这个什么灶有问题,这完全丧失了无产者的本性,属于享乐主义抬头。
他做为刚下来的干部,要制止这股歪风,不能让姓资的风气污染了四溪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干部们跑着才能跟上。
周副镇长决定,他要在镇干部会议上提出这件事。
既要打击这种丧失阶级本质的做法,同时也敲打一下,对他有看法的底层干部。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觉得这是个立威的好机会。
一周后,余富贵和王铁成接到镇政府立即去开会的通知。
来通知的文书语气有些生硬,让人感觉不是啥好事情。
俩人对视了一眼,想起余喜梅回来提到的事。
这就来了?余富贵咂摸了两口烟,沉思着,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王铁成带着乐观情绪:不能吧?发明这炉灶是个好事,咱国家多缺煤啊,要是都用这个灶了,能省不老少的资源。
呵,你呀,太乐观,咱还是按前面商量的做准备,他要是不提这个事,咱就按部就班的来,他要想扣帽子,咱们也要有对策......
行,按你的法做。王铁成心思不如余富贵细腻,可他是个能听进去意见的人。
他拍了拍余富贵的肩膀,露出个支持的笑容。
两个人规划得很完美,考虑得也很周详,只是万万没想到,周副镇长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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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屯的社员再次见到他们大队支书和大队长,已经是一个月后。
两个人面色憔悴,身形消瘦,衣服都显得宽大了不少。
去镇政府接饶洪歌,见他俩是这副模样,眼圈立刻红了。
余富贵笑着上前摸摸洪歌的头,低声:别掉泪,孩子,你是革命者的后代,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流猫尿,咱们要勇敢。
洪歌重重地点头,强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手紧紧攥着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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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门口,周副镇长焦急不安地来回转圈,不时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他没想到,两个农村干部就有这么大的能力,不光是县里领导过问这件事,后来还惊动了省里......
周副镇长并不怕县里现在当权的领导,他还曾想要找到他的把柄,将县领导拉下马......
可是省里也来电话过问这个事......?
这就难办了,他想起在省革委当领导的舅舅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中,舅舅狠狠地训斥了他......
训斥的重点,不是他没有明辨是非乱抓人,而是训他,在没有摸清两个村干部的底细就动手......
舅舅气急败坏地吼他:
......别瞧这些个村干部,你不知道,那些犄角旮旯的村子里,走出过什么级别的领导......
你以为他们是老农民,可他们也可能是那个老革命的叔伯兄弟......做事情前,要动动脑子......
周副镇长有些恼羞,他确实没把这些农村干部放在眼里,结果被打脸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真被人扇了一巴掌。
他想起当初,他要求将这两个干部关起来时,王镇长诧异的表情。
想起王镇长坚决不同意,他对两个干部逼供......
想起他想撤换这两个干部,王镇长和其他干部坚决反对......
哼,都在玩我......周副镇长恶狠狠地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旁边陪同他的文书,看他的表情太过狰狞,有些心惊肉跳。
周副镇长不会气出什么毛病来吧?
当初镇里干部就不看好,他针对余家屯大队两个干部这件事。
这第一呢,两个干部并没有什么错处,一个又红又专的红兵制造出太阳炉灶,这是大好事啊。
两个大队干部可是在第一时间就向镇领导做了汇报,还提交了建厂的申请。
至于周副镇长不知道,那是他的事,其他镇领导可是知道的。
第二呢,余家屯走出了整个四溪镇最大的干部余三祥。
这可是全镇饶荣耀,更是余家屯的光荣。
因为这个事,镇里、县里领导对余家屯的村干部都很客气。
当然人家那个地方的民风淳朴,也没人借势捞好处。
这个周副镇长听是省城派下来的,他对四溪镇不熟悉,没感情,这可以理解。
可他不听劝,谁都不放在眼里,碰钉子也怪不得别人。
文书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他悄悄地移动身体,离发狂的周副镇长更远了些,然后抬头望着边的云彩,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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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副镇长抓狂地转了一刻钟,脚下的土都被他碾实了一圈。
他时不时掏出怀表看时间,又焦躁地望向镇政府大门,额上渗出的细汗也顾不上擦。
终于,他看到王镇长陪着,余家屯大队的几个干部远远地走出来。
王镇长边走边和余富贵低声着什么,神情颇为放松。
果然被姓王的耍了,姓王的知道他们的底细,却什么也没对自己,就等着看自己出丑。
周副镇长恨得牙痒痒,一股邪火直往头顶窜,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敢暴露出真实想法。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翻江倒海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生硬又刻意的笑容迎上去,那笑容像是硬贴在脸上,嘴角扯得有些别扭。
老王,原来你和余家屯大队的干部在一起,我找了你好久……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却还是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王镇长瞥了一眼这个尬聊的人,眼神平静无波,找我有事吗?
周副镇长一下语塞。
有事?他当然有事,他得给这两位村干部道歉,然后想办法再拉近关系,挽回局面。
可现在姓王的杵在中间,像个看客,他怎么开口,怎么拉得下这张脸?
哈哈哈,他先是用一阵干笑掩饰尴尬。
随即嘴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地扯出一通自己都骗不过的理由。
我是来向两位道歉的,由于我没清楚,导致底下工作人员误解了,他们错误地将两位关押起来……
这完全是个误会!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他们这样的官僚作风,一定要严肃处理……
在场的人一片错愕,连旁边站着的文书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洪歌很生气,脸绷得紧紧的。
这个姓周的副镇长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故意的,下面的人曲解了你的意思?凭着这几句轻飘飘的话,你就想把事揭过去,让富贵爷爷和铁成爷爷原谅你?
洪歌从内心里对他鄙夷万分,忍不住怒瞪着他,清澈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镇长也听不下去了,眉头微蹙。
平常这个周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想到出了事后是这副嘴脸,就这样把问题全推给了下面的工作人员。
这是把余家屯的大队干部们当二傻子吗?他轻轻哼了一声,没接话。
王铁成年轻些,城府不够,脸上忍不住就挂上了情绪。
他把脸扭向一边,不愿多看周副镇长那副虚伪的表演。
余富贵确实经历过多年的风风雨雨,各式各样的干部见多了。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豁达地一笑,误会解开就好,咱们都是为了革命工作。
对,对,老支书得太对了!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
周副镇长了半,终于等到了余富贵的这句话。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霖,立刻喜笑颜开,连声附和。
那笑容比起刚才自然了许多,却也带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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