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位青年妇女,王兰心里好一阵心酸。
这段时间为了女儿当知青的事。
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下的乌青怎么也遮不住。
因为这件事 全家人吃不香,睡不好。
就连平日里最是馋的豹子,看见桌上难得出现的炒鸡蛋,也提不起兴致。
眼瞅着时间近了,赵大勇媳妇要的东西,一大半都没凑够。
那大红被面跑遍了全县城都寻不着。
腊肉、干鱼更是有价无市,愁得她嘴角都起了燎泡。
婆婆在家里骂人,丈夫唉声叹气,自己也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昨晚,她又翻来覆去直到鸡叫,脑子里全是女儿在边疆受苦的画面。
女儿才十六岁,一直很懂事,是家里捧在手里的心尖尖。
想到这,王兰的鼻子又酸了。
去那些偏僻的边疆受苦,自己怎么舍得……
听那边冬能把人冻坏,吃的都是粗粮,她娇生惯养的女儿怎么受得了这些苦?
大丫和洪歌见她又是抹眼泪又是叹气。
吓了一跳,这家出什么事了?
两人在隐身衣里交换了个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王兰婆婆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她手里还拿着在纳的鞋底。
她见院子里,站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背竹篓的农村妇女。
又见儿媳妇激动的拉着人家手,抹眼泪,立刻明白了。
这不就是上次那个 能弄来好东西的大妹子吗?
老太太到底经过事,她虽然也有些激动,但立刻稳住了,忙把鞋底别在腰后,快步上前。
快,虎子他娘赶紧让客人进屋坐啊,我去烧水沏茶……
着就往厨房走,脚步都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大丫和洪歌面面相觑,这就更恐怖了,这家到底出啥事了?
上次来可没这个待遇。
洪歌在隐身衣里悄悄扯了扯大丫的衣角,示意要心些。
.
大红底色凤戏牡丹,橘红底白色碎花斜纹织布,靛蓝色的厚棉细纹……
大丫每拿出一样,王兰和婆婆的眼睛亮一分。
当看到那块大红底色的凤戏牡丹被面时,王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这正是赵主任媳妇指名要的花色,县城里根本买不到!
老太太颤抖着手,翻看着凤戏牡丹的被面,没等儿媳妇开口,就一锤定音,要,这几块布,都要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被面上金线绣的凤凰,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平常斤斤计较的王兰,这次没阻止婆婆的大包大揽。
她知道这些布料关系到女儿的前程,再贵也值得。
她更关心的是,这位农村大妹子带没带干鱼和腊肉过来。
于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大妹子,先喝口茶缓缓气,我婆婆选的这些布,我们都要了,除了这些布……你还带啥了?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背篓里瞟。
还带了些干鱼,腊兔子,不过……青年妇女一脸为难的样子,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这些野味是我爹让我给城里姑姑带的……马上要过年了,我爹想让几个表弟尝尝肉味。着还把背篓往身后挪了挪。
一听这话,王兰和婆婆满脸羡慕。
王兰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这光景,你们能想着给亲戚送年货的,可真是难得。
她们家也有几个村里的亲戚。
可这些亲戚每次来城里,不是来打秋风诉苦,就是想让办事。
上回她堂兄来,走时,还顺走了她刚买的一斤红糖。
这些亲戚从来没想过给她们带一针一线,更别提肉啊,鱼啊这些稀罕物了。
哟,你姑可真有福气,有你家这门好亲戚,不过……大妹子,我可给你,这半年来城里的风气可不好,你若是送肉给你姑,恐怕她家吃不上肉,还得惹一身骚……
王兰煞有其事的对青年妇女。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格外神秘。
青年妇女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唉,现在是越穷越光荣,大家都恨不能自家是几辈子的贫农,上无立锥瓦,下无垫床草,那才是真正的光荣。
要是谁家煮点肉?我的爷呀,保管马上有人敲门盘问,搞不好还会被打成……
王兰一边用夸大的语言,描绘现在城里的情形,一边偷偷观察青年妇女的表情。
果然,青年妇女听到这些话后,吓的不行,她一把拉住王兰的手,声音都带了哭腔:
大嫂,你可得给我出个主意……这要是连累了我姑,可怎么好?
半时后,王兰家的后院门打开。
老太太先若无其事的出门溜达了一圈,见巷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注意这边。
她赶紧回身招手,王兰再将青年妇女送出门。
临走时,还在她手里塞了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回到家里后,老太太焦急的问儿媳妇,怎么样?虎子娘,赵家媳妇要的东西凑齐了没有?
她的眼睛直往屋里桌上瞅。
王兰用手揪着衣襟,强忍着笑,凑齐了,还有多的呢,就是这次花出去了一百多块钱……
她指了指桌上堆着的腊货,您看,除了赵家要的,咱自家也能留点过年。
老太太大户人家出身,没把这百八十块钱看在眼里,不以为然的:
和娟子的前程相比,这百八十块钱算是个事吗?行了,这钱我出了,回头给你一百块大洋……着就要回屋取钱。
王兰很高兴老太太的大方。
可心里又直犯嘀咕,现在有大洋也没处花啊?供销社都不收这个了。
不管了,横竖有银元在手里,总有能花出去的一。
她美滋滋地想着,不定哪政策变了,这些银元又能值钱了呢。
老太太坐在床边将那块凤戏牡丹的布料翻出来看了又看,感慨,
这花色可织的不错,可要是在我结婚时候,这样的料子可拿不出手,我那会啊,陪嫁九床被子,百鸟朝凤,鸳鸯戏水,龙凤呈祥……还都是绸缎的……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布料,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锣鼓喧的出嫁日。
王兰知道婆婆这又是要讲古了。
她也不打断,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这个时候的婆婆最好话,不定一高兴又能多给几块大洋。
李家以前是县里数的着的高门大户,在省城里都有买卖。
而她婆婆娘家,听也是有名的富裕人家。
只是在她嫁过来时,李家已经败落了。
划成分的时候,李老太太听本家以后越穷越光荣,她神通广大,不知道怎么捣鼓的,一家人划成了中农。
从省城回到了县里,守着老宅子过日子。
后来,李贵友进了县里的化肥厂,他们家的身份也有提高,成了工人阶级。
刚解放时,几次搞运动,有人想起老太太是千金姐,想揪她去批斗。
可老太太去后,她是婢女生的,在娘家受苦干活,在婆家受恶婆婆的欺压,丈夫抽大烟又虐待她……
她在台上的是声泪俱下。
台下许多妇女也听得心里酸楚,陪着流泪。
最后,县妇联主任拍板认定,她是封建被压迫的妇女,新社会改造成功的新公民。
家里以前的事,才没人再提起。
王兰这一辈子,就服这个能屈能伸的婆婆。
她曾偷偷的问过丈夫,娘在外边的那些家里事是不是真的?
丈夫撇撇嘴,一半一半吧,我那个老爹确实不是个东西,他抽大烟把家败了……
但我老娘也不傻,她手里捂着好东西呢。就是东西放哪里了?没人知道。
从那以后,王兰对老太太就更加殷勤。
老太太有一儿一女,要是待她不好,啥东西都得让姑子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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