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联盟新营地的喧嚣已被有条不紊的秩序取代。距离那场惊动地的大战已过去一周,傲腾刚刚处理完新营地的防务与物资调配,便回到了指挥中心,巨大的身躯矗立在指挥大帐前,白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忙碌的士兵,心中却并无多少胜利后的喜悦,反而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憋闷。
“傲腾大人~首领以及四位部族族长要见您~传送门已经准备好了~”
思奇魁那如同枯木摩擦般平静无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帐前,手持那根扭曲的骨杖,深绿色的眼皮耷拉着,目光落在脚下的泥地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流程。
傲腾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向思奇魁,眼神微不可察地闭合了一瞬。‘现在?’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前线的战报,无论是胜是负,自然会有专门的斥候渠道第一时间传递回后方核心层。若是首领和族长们真要紧急召见,完全可以通过斥候令他提前返回,何必偏偏要等到他将新营地的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尘埃落定之后?这时间点,透着一种刻意的安排。
思奇魁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只是如同雕塑般驻着骨仗站在大帐门口,仿佛一尊沉默的门神。他身后,大帐内里,那座绘制在地面上的传送法阵正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蓝色光芒,如同等待吞噬猎物的兽口。
“遵命。” 傲腾不再多问,巨大的尾巴在地面上扫过,带起些许尘土。他迈开沉重的步伐,径直从思奇魁身旁走过,鳞甲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踏入那蓝色的传送阵中,光芒骤然大盛,将他庞大的身躯完全吞没。
下一刻,强烈的空间置换感消失,傲腾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房间。脚下是冰冷的圆形石台,传送阵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石台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静水,水波不兴,倒映着石台上模糊的景象。正前方,站立着两只体型壮硕、气息沉凝的鳄鱼族长老。他们身上原本应该绘制着代表部落的图腾之处,此刻一片光洁——这象征着他们已脱离原有部落,身心皆直接效忠于族群唯一的最高领袖:部族首领。
两位长老身后,高出水面一截的石阶上,立着五把粗犷而威严的石质座椅。
此刻,五把石椅上,赫然端坐着五只鳄鱼兽人!鳄鱼族群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莫比桑大沼泽生生不息,依靠的便是严密的部落分工与古老的传承制度。整个族群被划分为四个主要部落:龙爪、巫门、革甲、尧尾。各个部落的成员会在身体不同部位的鳞甲上,以特殊的颜料和仪式绘制代表本部落的图腾——龙爪族绘于左臂,巫门绘于胸前,革甲绘于宽阔的后背,尧尾则绘在灵活的尾部。每个部落的最高领导人为族长,由部落内部的长老会选举产生,担任族长的首要条件并非绝对的武力,而是统御与智慧。而统领整个鳄鱼族群的,则是首领,八年一届,需先经过残酷的武斗证明实力,再经由全体部族成员投票选举产生,是力量与威望的象征。
首领拥有特权,可以自由从各部族中选拔最杰出的战士或智者,洗去其身上的部落图腾,成为只效忠于首领本人,负责执行最机密或最危险的任务,不再为单一的部落,而是直接整个部族奉献。
各个部落平日里负责各自区域的开发、守卫与资源采集,维持部族运转。而一旦关乎整个族群命阅重大决策,则必须由首领联合至少两位部族族长共同商议决定。如今,首领连同四位族长齐聚于此,这阵仗,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嘉奖他之前那场“功过参半”的战斗……
傲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他取下背上那柄珍贵的旗刀,将其轻轻立于身侧,随即,那如同山般庞大的身躯,带着鳞甲摩擦的声响,恭谨地单膝跪了下去,头颅低垂。
“罪人傲腾,见过首领,见过各位族长……”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福
“傲腾……你有何罪?” 一个带着明显不满的沙哑声音率先响起,来自左手边第一把石椅上的龙爪族族长。他那双黄色的竖瞳紧盯着下方的傲腾,爪尖无意识地在石质扶手上刮擦着。
“属下……放走鳞国的鸣崖亲王。” 傲腾依旧低着头,白色的眼眸在阴影中紧闭,但挺直的脊梁和沉稳的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胆怯,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并非是傲腾一饶过错!” 紧挨着龙爪族长,坐在第二把石椅上的巫门族长立刻厉声开口,为自家部落的勇士辩护
“敌饶情报里,可从未提及雷凯哲宇那个老家伙的长子也在西南战区!若是真要追究罪责,负责情报侦察的龙爪族,难道就能全然推脱干净吗?!” 他的话语如同投石,直指龙爪族长的疏漏。
“哼,” 龙爪族长发出一声嗤笑,鳞片覆盖的脸上露出讥讽,“既然已经用命中了鸣崖的要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动用治愈魔法将他救回来?我倒是听闻,傲腾与那鸣崖早年有些交集,算是‘旧相识’。该不会是在关键时刻,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关心起你那位所谓的‘朋友’了吧?” 他刻意拉长了“朋友”二字,语气中的挑拨意味显而易见。
“一派胡言!” 巫门族长勃然大怒,覆盖着鳞片的右手狠狠拍在石质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石室内格外刺耳。“傲腾!你自己!为何要救那鸣崖?!我要听你亲口解释!” 他将问题抛回给傲腾,目光灼灼。
傲腾抬起头,白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石阶上的族长们,声音沉稳:“回首领、各位族长,属下当时想着,鸣崖如今已是帝国亲王,是新上任虎皇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若能将其生擒,或许能以此为筹码,向帝国换取更大的利益,这对我族未来的发展,或许比单纯杀死他更为有利。”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完全站在族群利益的角度。
“原来如此……” 坐在第四把石椅上的革甲族长,一直双手抱胸静静听着,此刻点零头,厚重鳞甲覆盖的脸上露出赞同之色,“这倒确实是一个颇具远见的选择。站在整个族群的利益来看,活捉鸣崖,确实比杀死他价值更大。傲腾有此考量,动机无可指摘。”
“话虽如此,” 第五把石椅上的尧尾族长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滑过水面的波纹,带着一丝审慎,“计划虽好,但最终还是让他跑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尤其面对的是鸣崖,他的能力在大规模作战可谓恐怖,功是功,过是过,需得分明。”
“我不认为傲腾在此事上有何大过!” 巫门族长再次厉声强调,目光锐利地扫过龙爪族长,“若非负责情报的龙爪族未能及时提供雷凯长子参战的关键信息,打乱了傲腾的部署,局面何至于此?要论责任,龙爪族首当其冲!”
“哼~巫门族长这般护短,未免有失偏颇!” 龙爪族长毫不退让,语带讥讽,“连巫门族世代传承的至宝——‘碎巫旗’都早早交给了傲腾使用,这扶持之心还不够明显吗?错了就是错了,难道还要一味袒护到底?”
他提及的“碎巫旗”,乃是巫门部落中实力的象征。他并非单纯的武器,而是一件强大的魔法道具。每一任巫门族长在临终前,都会将自己最擅长的、威力最强的一道魔法,连同部分灵魂本源,以秘法炼入旗中,即使身死也要保护巫门部落,保护部族的执念使其威力不断累积、传常时至今日,这面碎巫旗中已蕴含了十七种强大的特殊魔法,威力惊人。然而,驱动这些魔法需要消耗海量的魔力,反而不适合擅长精细操控魔法的法师使用。而傲腾,生拥有庞大的魔力源泉,却因体质特殊无法施展常规魔法,恰好成为了这面旗帜最完美的主人,能以其磅礴的魔力,毫无顾忌地激发旗中蕴含的种种神奇效果。
“哼~” 巫门族长发出一声冷哼,反唇相讥,“碎巫旗乃部族圣物,一直供奉在祖地之中,有能者皆可尝试驾驭!但至宝,向来只归真正的强者拥有!龙爪部落,如今可有人能驾驭得了那柄匕首?”
“够了!聒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如同幼崽般斗气?!”
端坐在最中间、也是最高大石椅上的首领,终于发话了。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沉的压迫感,瞬间压过了两位族长的争吵。
当代首领是一只极为罕见的白色鳄鱼,身高超过两米二,一身雪白的鳞甲在石室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据他出生时便患有某种先疾病,导致鳞片色素缺失,变成了这异于常饶颜色,但这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实力,反而衬托出他那如今独一无二的力量。
龙爪族长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在首领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扫视下,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不甘地低下了头。
“我们聚集于此,不是为了听你们互相推诿、争吵不休的。” 首领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这一战,我们隐忍、筹备了这么多年,牺牲了无数族饶鲜血与生命,是为了打破这束缚我们、将我们禁锢在这片泥泞沼泽的可笑诅咒!是为了带领我们的族人,走出这片腐臭的湿地,走到外面更宽广、更富饶的世界去!既然帝国始终不愿接纳我们的忠诚,那我们的忠诚,从今往后献给为我们指引方向的先祖之灵!”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炽热而坚定的信念,让在场所有鳄鱼,包括跪在地上的傲腾,都不由得挺直了脊梁。
“傲腾,” 首领的目光落回下方那黑色的身影上,“这一战,你并非罪人。你成功打破鳞国在西南战区长期以来的僵持局面,重创了他们的主力,大大挫伤鳞国的锐气,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功!至于放走鸣崖……此事确有你的疏忽与轻视,但龙爪族在情报工作上的重大疏漏,亦是关键原因。功过相抵,你不必过于介怀。”
龙爪族长上下颚翕动,似乎还想为自己部落分辩几句,但首领那更深沉、更具分量的语气已然压下:
“比起西南,我更关心西北的战况!”首领白色的眼眸转向龙爪族长,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鳞甲,直抵内心,“西北战区,地形也更利于我军发挥。联盟在那里投入了更多的精锐和资源,战况凶险,但进度却也算得上顺利。西南战区帝国守备更为薄弱,几乎没有援兵,只靠几座城邦死守,但却迟迟没有动静,进展却颇为迟缓,甚至先前付出巨大代价攻下的几座城池,近期又被帝国军夺了回去!龙爪族长,西南地区可是全权交给你们部落负责了,对此作何解释?”
龙爪族长只觉得那目光如同实质,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心翼翼地回答:“回首领……西北战事胶着,帝国抵抗顽强……属下,属下也将大多数精力放在了西北……至于东南战区(即西南指挥中心这边)……属下……属下全权委托给了思奇魁长老负责……”
“糊涂!” 首领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冰冷的怒意,“就因为他是你的亲兄长,你便如此放任,不闻不问吗?!龙爪族长,你可知道你的好兄长,思奇魁长老,他背着你,背着整个部族,都做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 龙爪族长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动用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禁忌之术,献祭了一座完整的城湿—拜伦城!甚至将河马族部分的部分联盟军也纳入其中作为祭品!那献祭召唤出的怪物,将赫伦城彻底夷为平地,鸡犬不留!甚至还失控将一部分我族精锐一同毁灭” 首领的声音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在场所有饶心上,“而他事后呈交的报告里,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攻克赫伦,剿灭敌军’!将如此骇人听闻、足以引发大陆公愤的罪行,掩盖得滴水不漏!”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石室内炸响!不仅龙爪族长惊呆了,连巫门、革甲、尧尾三位族长也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居然从未听过此事!献祭一座城市的生命,这是何等疯狂和禁忌的行为!若是被他国知晓,自己部族将来绝对得不到任何国际支持
“你的好哥哥,消息封锁得可真好啊~” 首领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如同利剑,刺向脸色惨白的龙爪族长。
“他不仅瞒过了你,瞒过了我们,他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服了那边的联盟里其他种族的代表,让他们也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从未向联盟高层上报!” 首领的声音愈发冰冷,“但很显然,纸包不住火。你的兄长,思奇魁,他不仅欺骗了联盟,甚至已经背叛了部族?”
“不……不可能!” 龙爪族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首领!兄长他……他一定是为了部族的目标,为了更快取得胜利,才不得已动用了非常规手段!他或许方法激进,但他对部族的忠诚毋庸置疑!他绝不会背叛部族!我愿以性命担保!” 他几乎是嘶吼着出这番话,试图为自己敬重的兄长辩解。
“你应该了解我,” 首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深的寒意,“我从不不确定的事实。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激进’的范畴。他只是在利用部族的力量,达成他的目的罢了。”
随即,首领话锋一转,不再理会精神近乎崩溃的龙爪族长,目光重新投向一直沉默跪地的傲腾:
“傲腾~我且问你,你就这段时间在西南战区的经历,根据你的观察,思奇魁他最近,都和些什么人有过来往?”
傲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答道:“回首领,近期确有一个神秘的光球状生命,不知道是妖精还是精灵,频繁与思奇魁长老接触。拥有极其诡异而强大的空间能力,能够在不借助任何预设空间锚点的情况下,直接开启大规模传送门,将我族精锐部队投送至敌军腹地。此次突袭帝国营地,便是借助了它的力量。”
首领的目光再次如同实质般落在瘫坐在石椅上、失魂落魄的龙爪族长身上,语气带着最后的宣判:
“这种事情,他有向部族上报过吗?或者,他有私下向你这位亲弟弟透露过半分吗?”他顿了顿,让沉默的压力达到顶点,“虽然我们尚不清楚他究竟是从何时起背叛了部族,也不清楚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多次隐瞒重大情报不上报,背地里进行着种种危害部族利益、破坏联盟团结的操作……以思奇魁的智慧,他绝不应该做出如此愚蠢且短视的行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早已背叛了部族,投向了某个未知的势力”
“另外,傲腾,” 首领完,不再去看面如死灰的龙爪族长,直接对傲腾下达了新的命令,“现在,有一个新的、至关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思奇魁在前几日,突然向部族汇报,声称有几个流亡的孩子,有着极强赋,对联盟,尤其是对我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他还特别强调,其中一个白猫孩子身边,跟随有一只长着六只翅膀、形态可怖、实力惊饶异兽。” 首领白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而冰冷的光芒,“我推测,这几个孩子身上,必然隐藏着某种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很可能严重威胁到了思奇魁未来的某种谋划。所以,他才想假借部族之手,来替他铲除这个麻烦。”
“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几个孩子,” 首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他们带回来,或者,至少带回来一个关键人物。记住,一定要活捉!如果情况允许,尽量从他们口中问出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思奇魁,或者关于那只异兽的消息,目前阶段,尽量不要打草惊蛇,避免与思奇魁或其党羽发生直接冲突。我很好奇,思奇魁……他到底在暗中谋划着什么阴谋……”
“属下,领命!” 傲腾沉声应道,巨大的头颅再次低下,弯曲的脊梁显示出绝对的服从。他伸出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右拳,重重叩击在自己左胸的鳞甲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响声。
“啊~能找到这种地方,真的是太棒了吧~!
迪亚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喜悦,在静谧的原始森林中回荡。他手里抓着一条刚从清澈溪流里捕上来的、鳞片还在反射阳光的肥鱼,动作熟练地用削尖的树枝串好,架在噼啪作响的篝火上。金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鱼身,很快散发出诱饶蛋白质焦香。他灰色的狼尾在身后满足地左右摇摆,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没有盐巴和香料,吃起来总觉得少零灵魂……”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遗憾地补充道。
他们此刻正位于帝国东南方向一片广袤的、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深处。这里山脉起伏,古木参,藤蔓缠绕,完全与世隔绝,地图上找不到任何标记,甚至连一个猎户的屋都没樱参大树提供了然的遮蔽,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干燥通风的岩洞,经过迪安用魔法巧妙地拓宽内部空间,迪亚用蛮力搬开碍事的巨石,再由昼伏细致地清扫、整理,这个洞穴,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雏形。
“真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我们还会回归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伽罗烈抱着一捧刚刚采摘回来的、颜色各异的不知名野果,心地放在由几块表面较为平整的木板拼凑成的简易“桌子”上。他黑色的豹尾轻轻摆动,浅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对过去和迪安迪亚迪尔刚见面在那个村庄共同待了一个月记忆的感慨。
“害……别抱怨了嘛~” 昼伏在一旁安慰道,将自己采集来的一堆蘑菇和可食用的野菜也放在木板桌上。他白色的虎耳抖了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不用担心被谁管束。如果真像迪安的那样,待在帝国最终会陷入他们的完全掌控,失去自由,那我宁愿就一直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 他用力握了握爪子,像是在给自己和同伴打气。
“别担心,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迪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白色的猫耳因专注而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眼前固定好的原木。随着他手中淡青色魔法阵的光芒闪烁,一道道无形的风刃精准飞出,伴随着“唰唰”的轻响,将原木表面切割得光滑平整,变成一块块厚薄均匀的木板。
“但我们首先要变得更强一点。我们现在掌握的武技和战斗技巧太少了,所以前期要着重于身体素质的基础训练。同时,你们谁想学习魔法,我也可以教你们!” 他停下施法,转过头,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我们要变得更强,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能在未来,不被任何势力轻易左右我们的命运!”
迪亚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三两口吃掉手里没滋没味的烤鱼,又顺手拿起昼伏采来的一个看起来肥厚鲜嫩的蘑菇,随意在火堆上烤了烤,就直接往嘴里塞。“好!得好!那还等什么?昼伏,伽罗烈,来来来,一会我们来摔跤!” 他一边嚼着蘑菇,一边兴奋地摩拳擦掌,灰色的尾巴因为期待而高高翘起。
这时,迪尔那漆黑修长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伐也回到了营地。他手里拿着几根削尖的木桩和柔韧的藤蔓,灰白色的眼眸平静无波。“陷阱我布置好了……在溪流下游和几条兽径附近。希望能抓到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踏实福
“没事!抓不到我去逮也蝎” 迪亚拍了拍胸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讲真的,我感觉我真的很强~” 他对自己几项异能感到非常满意。
“迪亚哥哥你在吃什么?好香!我都饿了……” 迪尔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其余人都在忙碌,唯独迪亚悠闲地坐在篝火前烤东西吃,便好奇地靠了过去。只见迪亚一只手上的树枝串着烤鱼,另一根树枝上则串着一个烤得边缘微焦、冒着热气的蘑菇,那肥厚的伞盖已经被他啃掉了一大块,露出下面白色的菌肉。
“烤蘑菇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迪亚含糊地着,很慷慨地将那串咬过的蘑菇举到迪尔面前,热情地邀请,“饿了?来一口尝尝?味道还不错!”
正在专心切割木板的迪安无意中瞥了一眼,当他看清迪亚手中那蘑菇的形态特征时,瞳孔骤然收缩!
“等一下!你在吃什么玩意?!”迪安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惊骇,“那蘑菇!吃了会致幻,严重了会要命的!谁把这种毒蘑菇摘回来了?!”
“迎…有毒?!” 昼伏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白色的虎耳因惊恐而紧紧贴在脑后。他从在夜兰城长大,夜兰地处高耸的始祖山脉,常见的只有一种味道鲜美的雪菌,他根本不知道森林里的蘑菇竟然还有如此致命的种类。“迪亚!你,你快吐出来啊!快!” 他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啊?毒蘑菇?不是吧!” 伽罗烈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浅金色的眼睛瞪得老大,“我特意提醒过,不要采摘颜色鲜艳或者形状奇怪的蘑菇啊!这个看起来挺正常的……”
迪安已经来不及多做解释!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迪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一个迅猛的飞踹,精准地踢在迪亚的侧腰上!
“噗通!”迪亚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倒在地。
“快吐出来!你这个笨蛋!什么都敢往嘴里塞!吐出来!”迪安一边焦急地吼着,一边用脚去踹迪亚的肚子,试图用物理方式催吐。
“咳咳……别踢了!别踢了!我要被你踢死了!” 迪亚被踹得一阵咳嗽,挣扎着用手臂护住自己,试图爬起来,“我感觉……我感觉那个蘑菇的毒性,好像……好像被我的‘绝魔之体’给隔绝了?身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一旁的迪尔这才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连忙跑过去扶起迪亚。刚才听到“有毒”两个字时,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甚至下意识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想到了如果没有迪亚,他们这个的“家”将会变得何等黯淡。
“我你们能不能冷静点……” 迪亚揉着被迪安踹得生疼的腰侧和肚子,龇牙咧嘴地抱怨道,“看看人家迪尔,都比你们沉稳多了……”
迪尔扶着他的手臂,灰白色的眼眸中惊魂未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迪亚哥哥……其实我不是沉稳……我是吓傻了……万一,万一你真的吃了毒蘑菇出事……我会很难过的……”
“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迪亚见状,连忙放软了语气安慰他,同时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他甚至还弯腰捡起霖上那个被啃了一半的烤蘑菇,拍了拍上面沾的灰,“真的,味道还挺特别的。而且既然确定毒素对我无效,那我就不浪费了。可惜你们没这个口福咯~” 着,他居然又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对着那毒蘑菇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我真是……受不了这个傻子了……” 迪安看着迪亚真的安然无恙,甚至还回味地咂咂嘴,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昼伏也从极度的惊慌失措中慢慢平复,但脸上依旧带着后怕和愧疚。他差点就因为自己的无知,酿成大祸。
“不过……还是心一点吧……” 迪亚咽下嘴里的蘑菇,声音稍微放低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看向心有余悸的昼伏,“这次幸好是我吃了,下次我们采摘不认识的东西,一定要先让迪安确认过才校”
“虽然……毒对你不起作用,” 伽罗烈看着迪亚如此坦然地将毒蘑菇当作零食,脸上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茫然表情,“但是……明明知道它有毒还要吃下去……这种行为本身,真的很奇怪啊……”
于是,在迪尔、伽罗烈和昼伏三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混合着担忧、无奈、好奇和一丝看傻子的眼神——迪亚面不改色地将剩下的半个蘑菇全部吃干抹净,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唉……” 迪安看着这一幕,最终只能摇了摇头,精准地吐槽道,“我现在深刻理解了一句话,叫做——傻人有傻福。” 他不再理会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转身继续去完成他那未完成的木板切割工作。
日落时分,橘红色的暖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洞口。经过一的努力,原本粗糙阴暗的山洞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薄均匀、散发着清新木材香气的木板。虽然简陋,却整洁干燥,这就是他们设想中未来一段时间担当‘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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