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商贩打扮的中年汉子接口:“可不是。
吐蕃骑兵如今卡死了官道,听连祁连山几条隐秘的道都设了卡子,这时候往西去,九死一生。”
也有人眼中放光:“千贯钱,还能当旅帅,若是真成了,可是彻底翻身。”
还有人笑道:"这下,城西废寺又要热闹了。”
王泓默默听了几句,转身离去。
他与两名弟兄在城中分头走动,又见另外两处要道口也贴了同样告示。
看来娄师德是真急了——安西军情断绝,朝廷援军与困守孤城的将士之间,只差一条能穿越吐蕃封锁的路。
晌午回到绸庄,王泓将所见详禀江逸风。
“悬赏寻路。”江逸风沉吟,“明娄尚书与安西的音讯,确已完全断绝。”
“告示前观望者众,应者恐怕寥寥。”王泓道,“某在城中探看,粮仓、马场守备森严,往西的主要城门增了双倍岗哨,盘查极严。
但市井间确有传言,都督府这几日暗中召见了几个常年往来西域的老商贾。”
正着,周济送午食进来,听见后半句,接话道:“确有此事,人相识的一个焉耆老贩,三日前被军府的人请去,至今未归。
他家人偷偷来铺子问过,是被留在府中画什么路线图。”
江逸风放下竹箸,走到窗边。
院中那株老榆树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白空。
午后,他独坐房中,面前摊着一卷从周济铺子里寻来的简略舆图。
图上只粗略勾勒了鄯州至沙州(敦煌)的官道与主要绿洲,对于眼下困局,无异于杯水车薪。
手指在图上游移,江逸风眉头深锁。
不知不觉便过了两日,鄯州城落了今冬第一场细雪。
晨起时,江逸风推开房门,便见阿娜希塔已候在廊下。
她今日未像往常般束发,任由粟色卷发松松垂在肩头,发间缀着几颗的绿松石,与身上那袭茜红色撒花纹胡裙相映。
见江逸风出来,她眼眸微亮,捧着铜盆盈盈上前:“阿郎,今日寒,奴婢备了温水。”
水汽氤氲,盆沿搭着的面巾熏过淡淡苏合香——这香料贵重,平日只在寝居用。
“有劳。”江逸风接过面巾,指尖无意触到她微凉的指节。
阿娜希塔并未立刻收回手,反而就着递巾的姿势微微倾身,颈间一串琥珀坠子轻轻晃动,几乎蹭到他的袖缘。
这时帕丽娜也从庖屋出来,端着食案。
她换了身鹅黄窄袖襦,腰束得极细,行走时裙裾漾开涟漪。
食案上除寻常粥饼,竟有一碟剔透的琥珀糕,糕上撒着碎核桃与蜜渍花瓣。
“周娘子鄯州吃不到这个,”帕丽娜将食案摆在院中石桌上,声音细细的,“奴婢昨日见西市有卖波斯糖块,便试做了一回,阿郎尝尝可合口?”
江逸风看了看那碟明显费了心思的点心,又看了看侍立案旁、眸光盈盈望着他的二女。
自萧灵儿走后,这两名侍女的态度确实有了微妙变化。
依旧是恭顺的,但那恭顺里添了些别的东西——更近的距离,更软的语调,更密的体贴。
他不动声色地坐下用朝食,阿娜希塔便立在他身侧布菜,每次俯身,发间松石轻响,那茜红衣领不知何时松了些,露出一截细腻的颈子。
帕丽娜则跪坐一旁,素手执壶斟茶,袖口滑落时,腕上一对细细的银镯叮咚相碰。
早膳用罢,王泓来禀昨日探查所得。
阿娜希塔与帕丽娜并未像往常般立刻退下,而是取了针线坐在廊下,似在做女红,眸光却时时往这边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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