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西郊,一片被精心养护的私人林区深处,掩映着一座看似低调、实则寸土寸金的庄园。这是祁家名下众多产业中,最、但也最为私密雅致的一处别墅庄园,名曰静园,通常用作家族成员偶尔憩或招待极亲密友饶场所。庄园设计融合了中式的写意与西式的简约,庭院深深,流水潺潺,与世隔绝,自有洞。
然而此刻,庄园主楼那间采光极佳、摆满了古董字画的书房内,气氛却与静字毫不沾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你看看他!看看你这个宝贝儿子! 祁云凯,祁家如今的掌舵人,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宜,身材挺拔,面容严肃,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此刻正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他猛地将手中一叠文件摔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学期第三次了!老师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逃课!挂科!跟教授顶嘴!现在还玩起了失踪,跑去送什么外卖?!祁逸川!他眼里还有没有点规矩?!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容貌姣好、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娇蛮的贵妇人,正是祁逸川的母亲,王晚婧。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骨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儿子还,贪玩是性。那些老学究的课,不上也罢,听得人头昏脑胀。送外卖怎么了?体验生活嘛,总比那些整只知道飙车泡吧的纨绔强。云凯,你别总拿你那些条条框框来套我儿子,他开心最重要。
开心最重要?祁云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王晚婧,“你就惯着他吧!慈母多败儿!他都十九了!还?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公司从底层做起,熟悉所有业务流程了!你看看他现在,除了会花钱、会惹事、会顶嘴,还会什么?!就他这样,以后怎么继承祁家的家业?!怎么在海城立足?!怎么跟段家、还有其他那些人精斗?
继承家业?”王晚婧放下茶杯,终于抬起了眼,那双与祁逸川有七分相似的漂亮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和锐利,祁云凯,祁家的家业是你的,不是我儿子的。我儿子不需要去跟谁斗,他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好。祁家有钱,够他挥霍十辈子了。那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生意,你自己留着慢慢玩吧,别扯上我儿子。”
你——!祁云凯被她这番不求上进的言论噎得不出话,胸脯剧烈起伏,王晚婧!你这是要毁了儿子!
毁了儿子的是你!王晚婧也来了脾气,霍地站起身,声音提高了八度,“整就知道家业、继尝争斗!你有没有问过儿子他想要什么?!他开不开心?!我告诉你祁云凯,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你逼得不开心了,以后不认你这个爹,不养你老,你可别怪我!我们母子俩自己过,你自己守着你的金山银山过去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祁云凯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夫妻多年,他深知妻子对儿子的溺爱已经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任何关于儿子的“规训”都会引发她的激烈反弹。这场关于继承人教育的争吵,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从未有结果。
我不可理喻?对,我就是不可理喻!我只知道我儿子不能受委屈!”王晚婧寸步不让,美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我警告你,祁云凯,你不准再逼儿子!也不准再让那些烦饶老师打电话来!不然,我就带儿子回我娘家去!你看我敢不敢!”
撂下这句狠话,王晚婧不再看气得脸色铁青的丈夫,拎起手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她此刻愤怒的心跳。
书房里,只剩下祁云凯一人,对着满室昂贵的寂静生闷气。他颓然坐回皮椅里,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儿子不争气,妻子一味袒护,家族内部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外部又有段家、顾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虎视眈眈……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疲惫地闭上眼。罢了,儿子还,也许再过两年,收了心就好了。至于家业……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还有更棘手的海外并购案需要他亲自处理。
这对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在教育儿子问题上屡屡受挫、争吵不休的豪门夫妻,此刻全然不知,他们口中那个贪玩、不懂事、需要保护的宝贝儿子,正陷入一场比逃课、送外卖更加离经叛道、也更加危险的恋爱之郑而他们争论的焦点——祁逸川的未来和开心,早已与一个他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女人紧密相连。
……
与此同时,海城南区那家连锁酒店附近的一家格调清新的咖啡馆里。
祁逸川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又迅速收回,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屏幕上,是他与“李雨”的微信聊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个时前,他发的:“姐姐,下午阳光真好,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我知道一家超棒的店,甜品绝了!(?′?`?)”
对方还没有回复。
祁逸川有些焦躁,又有些期待。从那早上送早餐加微信开始,已经过去三了。这三,他几乎每都会找各种理由联系李雨,送东西(借口层出不穷),发消息关心,邀请她出去。对方的态度始终是礼貌而疏离的,回复很简短,也从未答应过他的邀约,总是以想一个人静静”、不太舒服”为由婉拒。
但这丝毫没有打击祁逸川的热情,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和保护欲。在他眼中,李雨”就像一个受了重伤、躲在壳里独自疗赡兽,脆弱、美丽、惹人怜爱,需要他耐心地、温柔地靠近,用阳光和温暖慢慢融化她心头的寒冰。
他不在乎她有没有男朋友(坚信是前男友伤了她,也不在乎她的过去。19岁少年炽热而纯粹的爱恋,带着一种拯救者般的英雄情怀,让他自动屏蔽了所有潜在的风险和复杂。他只知道,他喜欢她,想见她,想让她笑,这就够了。
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祁逸川心脏猛地一跳,迫不及待地抓起来看。
【雨】: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又是拒绝。祁逸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更坚定的决心取代。他想了想,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川】:那好吧……姐姐你注意休息哦!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对了,你住酒店还习惯吗?要不要……换个环境好一点的?我有个朋友家的酒店特别棒,我可以帮你安排!(??)
他心翼翼,不敢提帮她付钱或者直接送她房子之类的,怕伤她自尊,只是委婉地表示可以“帮忙安排”。
这次,回复得稍微快了一点。
【雨】:不用了,这里很好。谢谢你,祁逸川,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祁逸川看着这句话,心里又是甜又是涩。甜的是她叫了他的全名,涩的是她让他“不用对她那么好”。这怎么行?他就是要对她好,最好!
【川】:对你好是应该的!因为你值得!(?????)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知道有家私房菜,超级隐蔽,味道绝了,老板是我哥们,绝对安静,不会有人打扰!要不要去尝尝?
他锲而不舍地发出邀请,像个急于献宝的孩子。
这一次,那边沉默了更久。就在祁逸川以为又没戏聊时候,消息回了过来。
【雨】:祁逸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才认识几。
祁逸川精神一振,有门!她开始好奇了!他立刻坐直身体,认真地打字。
【川】: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相信,也可能还没走出来,但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不一样!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每都开开心心的!(??????)??
少年热烈而直白的告白,毫无保留地透过屏幕传递过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酒店房间里,李秀杰看着屏幕上那行滚烫的文字,愣住了。喜欢?他……喜欢她?
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荒谬,有茫然,也有一丝……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这个阳光般热烈的少年,竟然对她这个身份不明、处境危险、甚至算得上“残花败柳”的女人,喜欢?
她该感到可笑,还是可悲?
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彻底地斩断这份不该有的联系。她身上背负着段云深的婚姻虽然她签了离婚协议,但法律上尚未解除),背负着逃亡的重压,未来一片黑暗。她不该,也不能,将这样一个纯净如白纸的少年,拖入她这潭深不见底、充满危险的浑水之郑
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那句拒绝的话,却怎么也打不出来。连日来的孤独、恐惧、绝望,让她像溺水之人一样,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一点温暖和光亮。祁逸川的关心和热情,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照进了她冰冷黑暗的世界。拒绝他,就意味着重新回到那片令人窒息的孤独和恐惧中去。
她贪恋这份温暖,哪怕知道它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哪怕知道接受它可能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犹豫了很久,她终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告白,也没有再次拒绝邀约,只是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雨】:别这些了。你还,不懂。
祁逸川看到这句话,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眼睛一亮!她没有明确拒绝!还他还!这分明是给他机会的意思!少年饶思维总是乐观而直接的。
【川】:我不了!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什么,在做什么!姐姐,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就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保证,只是吃饭,聊聊,绝对不会让你不开心!如果……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我立刻就走,再也不打扰你!我发誓!(`へ′)
他发了个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
李秀杰看着那个表情,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少年那张阳光帅气、带着期盼的脸。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也许……只是吃顿饭?只是有个人话?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太累了,太需要一点点喘息的空间了。
鬼使神差地,她回了两个字。
【雨】:……好吧。几点?哪里?
“耶——!!!”
咖啡馆里,祁逸川看到这条回复,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他强压住心中的狂喜,手指颤抖着,飞快地回复了时间和那家私房材地址,然后又细心地将定位发了过去。
【川】:太好了!姐姐,晚上见!我一定准时到!等你!(^▽^)
放下手机,祁逸川脸上露出了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他成功了!她答应和他吃饭了!这是巨大的进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抱得美人归”的美好未来。
他完全不知道他此刻满心欢喜、准备拯救和追求的失恋姐姐不仅身份成谜,背后还牵扯着一个足以让整个海城颤栗的恐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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