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毫不避讳地嚼舌根，最看不惯这种装病的。
不过李无敌是真有病，另当别论。
陈碧华低着头从旁边走过。
她和秦淮茹一道回来的，可大伙儿就像没瞧见她似的。
今儿在厂里也不自在，没人跟她搭话。
中午吃饭时要不是主动找秦淮茹，非得闷死不可。
这会儿回院里，见大伙儿围着秦淮茹热热闹闹，她心里酸溜溜的，只觉得人家命好，被李哥儿相中了。
陈碧华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掀开门帘看见冷锅冷灶，就知道还没做饭。
妈，我回来了，这就做饭。”
哎哟别动！往后都不许你下厨。”
贾张氏拿着给李无敌新纳的鞋底走出来。
把人哄高兴了，往后还得靠他帮衬呢。
妈，我没亏待您吧？怎么连饭都不让做了？
陈碧华彻底懵了，这才上一班，家里就变了？
碧华，妈不是嫌你。
我这是要好好管教东旭。”
贾张氏觉得必须跟儿媳妇清楚利害关系。
“碧华，你今上班不在家，东旭一整躺着睡觉，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
“人家李无敌大清早就去买菜，还钓了条大鱼回来，东旭却啥事都不干。”
“这样下去不成样子！我决定了，往后所有家务都交给东旭，买菜做饭全归他管。”
“你可别心软帮他，妈就是当初太惯着他，才把他宠坏了。”
“啊？”
陈碧华愣住了，没想到婆婆竟能出这番道理。
“这事听我的，你去休息，等东旭回来让他做饭。”
贾张氏在家向来是一不二。
“好，妈，那我去做衣服。”
陈碧华惦记着缝纫机，还想给未出生的孩子缝制新衣。
谁知贾张氏又：“以后让东旭也学用缝纫机，人家李无敌都能当师傅了，东旭也得会。”
“嗯……”
陈碧华点头应着，心里却担忧东旭学不会——哪有李哥那么聪明？
后院，秦淮茹刚踏进院子，就听见许大茂的吆喝声。
“秦姐，回来得正好！水烧开了，饺子马上出锅。”
许大茂满脸堆笑。
虽然这顿饭亏零，但好歹能吃回本，也算不亏。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可把贾东旭训了一顿，看他吃瘪，心里痛快！
“听东旭在你这儿帮忙？”
秦淮茹仍觉得难以置信，这太反常了。
“他在厨房呢。
贾东旭，秦姐回来了！”
许大茂故意把“姐”
字咬得很重，压根不管贾东旭比秦淮茹年长，损饶本事他向来拿手。
秦淮茹走到厨房门口，只见贾东旭系着围裙，手足无措地站着，见到她也不知该什么。
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会做饭，总比李无敌强吧？
“贾东旭，你忙你的，我去看看你哥。”
秦淮茹落落大方。
虽相过亲，可她从没答应过啊。
“哦，好……”
贾东旭的心思全在锅里——鱼和饺子多香啊！
“淮茹，回来啦？”
李无敌听见动静，从椅子上起身。
他刚才正听着广播，京茹也乖乖坐在一旁。
“哥，你又钓到大鱼了，运气真好！”
秦淮茹走进堂屋，脸上写满自豪。
“姐，是我帮姐夫看着鱼竿的！”
京茹赶紧邀功，下次还想帮忙盯鱼竿。
李无敌笑道：“京茹功劳不。
厨房看过了吗？饺子快好了吧？”
桌上摆好了酒瓶和花生米，就等着开席。
哥，饺子下锅啦！咱家伙食可真不错。”
秦淮茹从前在家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白面，只有过年才能尝到饺子。
村里虽种麦子，但拿麦子换白面要折损分量，不如直接磨成黑面蒸馍来得实在。
可就算是黑面馍馍，每月也就四五顿，平时都是粗粮果腹。
咱家白面存着一百多斤呢，尽管吃。
你怀着身子，营养得跟上。”
李无敌总觉得粗粮是给营养过剩的人、减肥的，或是老人家养生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该吃细粮。
改还得去买些大米，不光煮粥，也要焖干饭吃。
哥，你待我真好！
秦淮茹满脸幸福，这辈子算是值了。
往后给男人多生几个胖子，才算对得起这份情意。
那必须的！对了，我收了五块钱，今晚 燕两口子过来搭伙。”
你先歇着，我去 燕。”
李无敌着出门去喊唐春燕，转身进了厨房。
贾东旭见人来了忙：李无敌，该给我分点吃的吧？我都忙活俩钟头了。”
咱俩谁跟谁，肯定有你一份。”
大茂，给东旭盛碗鱼和饺子。”
李无敌这才放下心。
先前还担心东旭想不开往锅里下药，倒是自己人之心了。
好嘞！
许大茂也怕这个，早早就应下了。
他完全理解李无敌的顾虑——上回炖的鱼汤，现在想起来还窝心。
李无敌，谢了啊！
贾东旭眉开眼笑，总算没白忙活。
反正现在不用上班，改再请教钓鱼的窍门。
客气啥，你和大茂、傻柱都是我兄弟。
咱院里头四个进步青年，都得把日子过红火。”
正着，唐春燕端着一盘腊肉过来。
李哥，这是你家的腊肉。
我家炉子闲着就给煮了，我亲手切的呢。”
唐春燕难得下厨切菜，只是刀工实在不敢恭维。
没事，肉就是拿来吃的。”
李无敌瞥见许大茂一脸得意，心想这子可以啊，防守之余还能反击？
看在许大茂媳妇的份上，这回就不计较了，来日方长。
不多时，贾东旭捧着两个碗美滋滋往外走。
到了连廊却拐个弯，躲在耳房墙角，张嘴就要把饺子往嘴里倒。
谁知许大茂盛饺子手艺欠佳，碗底还留着汤水。
黑暗中看不清，还没等饺子入口，热汤先浇了一脖子。
“哎哟！烫死我了！”
贾东旭痛呼一声，慌忙吐出滚烫的汤汁，可惜为时已晚，舌头已经被烫得发麻。
“许大茂，我跟你没完！”
贾东旭低声咒骂几句，再看碗里的饺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吃了。
他只能木着脸把碗端回家。
“媳妇，我回来了。”
“哟，闻着香味了，我就李无敌惦记着我，准会送好吃的来。”
贾张氏快步迎上前，一把接过儿子手里的两个碗。
“好啊，真好，又是饺子又是鱼，够我和碧华美餐一顿了。”
贾张氏把碗往桌上一放，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
虽然烫嘴，但架不住香啊，多嚼几下也就咽下去了。
“妈，您慢点吃，家里三口人呢，饺子可不多。”
贾东旭四下张望，见杯子里没凉水，干脆舀了碗生水灌下去。
这下总算缓过劲来，感觉又能吃东西了。
“是三个人没错。
不过东旭啊，你媳妇怀着身子，你妈我也好久没尝过白面了。
这碗是李无敌特意给我的，今儿我和碧华吃，你自己蒸窝头去吧。
对了，待会儿记得把衣服洗了，以后这家务活......”
贾张氏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儿子，转身拿来两双筷子，等陈碧华过来后递给她一双，婆媳俩就这么吃了起来。
“不是，妈，这可是我跑腿换来的啊，一口都没吃着呢！”
贾东旭傻眼了。
这真是他亲娘？从前最疼他的娘亲，至少不会吃独食，总会给他留点儿。
“东旭，你又不缺这口吃的！还有啊，妈琢磨着，以后家里的钱还是交给碧华管。
你要买菜什么的，提前找碧华支钱。”
贾张氏倒是想自己管钱，就怕儿子不乐意。
索性让儿媳管着，不能再惯着儿子了。
不然他拿着钱，在家吃不饱肯定要下馆子，那得多浪费？外头吃饭可比家里贵一倍，关键是她也捞不着吃啊。
“妈！我可是您亲儿子，唯一的亲儿子啊！您怎么这样对我？”
贾东旭都快哭出来了。
这还不如去上班呢！凭什么李无敌就能过得舒坦，他就这么倒霉？老不公啊！
任凭贾东旭怎么哀求，贾张氏都无动于衷，已经把碗里的鱼和饺子分好了。
碍于儿子在场，她没敢太偏心，差不多和陈碧华平分，自己就多捞零儿鱼汤——那里头也有营养。
“碧华，你尽管吃，吃不完就给我，不许给东旭留。”
“妈，我听您的。”
陈碧华哪敢违抗，何况这还是从李哥家端回来的好东西。
她赶紧夹了个饺子，真香！这鱼还是李哥亲手钓的呢，比外头买的不知好吃多少倍，李哥可真能耐。
“娘啊，媳妇啊，你们咋能这样对我！”
贾东旭一抬头，发现桌上的饺子和鱼肉全没了。
本来就没几口，哪经得起这么抢。
“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贾东旭一把掀开门帘冲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碧华，你可别心软。
他饿了自然晓得回来做饭，一分钱都别给他。
往后买菜花了多少，娘都给他记着账。”
贾张氏打定主意要把儿子 成勤快人。
等自个儿去轧钢厂顶岗，顿顿都能吃上白面，连素菜都油汪汪的，那才叫美。
“娘，我记下了！”
陈碧华虽不明白婆婆咋突然转了性，可这是好事啊。
东旭要是再不争气，跟李哥儿的差距可就越拉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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