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后,路黎斐抬了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挂满彩色气球的摊位,“前面射箭玩吗?”
顾衿颜眼睛一亮:“好!”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两人过来,立刻热情招呼:“20元十支箭!射中五支,这黄鸭就是你的!”他指了指旁边挂着的毛茸茸黄色玩偶。
顾衿颜接过弓,动作有些生疏。他抿着唇,眼神专注,拉弦、瞄准、松手。
箭矢嗖嗖飞出,力道时轻时重。前几支歪得厉害,后面渐渐找到感觉。十支射完,不多不少,刚好五支命中红心。
“哟,伙子行啊!”摊主笑着摘下那只巴掌大的黄鸭递给他。
顾衿颜接过来,捏了捏软乎乎的鸭嘴,嘴角忍不住翘起,带着点初战告捷的得意,下意识就看向路黎斐。
路黎斐嘴角也牵了一下,正要话,摊主却把旁边一个一米多高的巨大棕熊玩偶往前推了推,嗓门洪亮地吆喝:“瞧一瞧!十支全中!这只熊王直接抱走!机会难得啊!”
那棕熊憨态可掬,绒毛蓬松,在阳光下格外惹眼。顾衿颜的目光瞬间被粘住了,捏着黄鸭的手指紧了紧,跃跃欲试的念头几乎写在脸上。
“老板,再来十支。”顾衿颜没犹豫,又付了钱。这次他屏息凝神,动作沉稳了许多。箭矢破空,一支、两支、三支……接连命中!周围不知何时聚拢了些看热闹的人,发出低低的惊叹。
然而第七支后,力道似乎偏了,最后三支接连脱靶,只钉在边缘的木板上。
“七支!差一点!可惜了!”摊主语气夸张,“还有谁想来试一试吗?!”
顾衿颜看着那巨大的棕熊,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收敛,只是低头又捏了捏手里的黄鸭。
路黎斐将他那瞬间的失落尽收眼底,付了钱,接过顾衿颜手中的弓,搭箭,拉弦。
他微侧身,肩臂的线条在薄薄的t恤下流畅地绷紧一瞬,眼神锐利,瞄准靶心。
“咻——啪!”
摊主的吆喝卡在喉咙里。
第二箭、第三箭……箭箭追尾,咄咄逼蓉钉入前一支箭的尾羽,将红心区域挤得满满当当,箭杆几乎挤得变形。
十支箭,箭无虚发,红心被彻底扎成了刺猬。
“我的!” “全中!十环全中!” 短暂的死寂后,围观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惊呼。
“好!”顾衿颜忍不住低喝出声,抱着黄鸭的手激动得收紧。
路黎斐放下弓,甩了甩微酸的手腕,对目瞪口呆的摊主抬了抬下巴:“熊。”
摊主脸都绿了,磨磨蹭蹭地搬下那只巨大的棕熊,心不甘情不愿地塞进顾衿颜怀里。
棕熊瞬间淹没了黄鸭,也几乎把抱着它的顾衿颜淹没,只露出一双亮得惊饶眼睛,盛满了纯粹的惊叹和喜悦,像落满了星子。
“路先生,你太厉害了!”顾衿颜的声音闷在毛绒熊的脑袋后,带着崇拜。
路黎斐没接话,嘴角弯了一下,抬手揉了一把顾衿颜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动作自然,似乎没有半点不妥。
夜色彻底吞没了白日的喧嚣,将游乐场浸泡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里。远处的主舞台,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群的欢呼尖叫隐隐传来,汇成一片模糊而遥远的声浪。
路黎斐和顾衿颜没去凑那热闹,挑了张离主舞台稍远的长椅坐下。喧嚣被距离滤过一层,只剩下背景般的嗡鸣,反而衬得这一角格外安静。
顾衿颜把巨大的棕熊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像隔开了一个毛茸茸的屏障。他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侧着脸看远处舞台方向变幻的激光束,眼神放空,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一片温顺的宁静。
路黎斐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带着一丝极淡的恍惚,陈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事实,“你是第一个和我来游乐场的。”
顾衿颜闻言转过头,霓虹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睛格外漂亮。
他看着路黎斐轮廓分明的侧脸,那线条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冷硬。
他没多想,只觉得心口被一种柔软又滚烫的情绪涨得满满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笃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管不鼓赤诚,“只要你有需要,以后我都陪你。游乐场也好,哪里都好。”他顿了顿,像是怕分量不够,又认真地补了一句,“我永远都在的,路先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第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毫无预兆地在他们头顶正上方轰然炸开!流光如瀑,瞬间点亮了半边墨蓝的幕,也照亮了长椅上两张错愕的脸。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红的、紫的、银白的,绚烂的光雨倾泻而下,伴随着沉闷而遥远的轰鸣,在夜幕上泼洒开一场盛大而喧嚣的寂静。
路黎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些刻意忽视的记忆,被这猝不及防的巨响和眼前人那句轻飘飘的“永远都在”猛地撕开。
那句“永远都在”,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进他心底那片荒芜冰冷的冻土。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樱
没有人在他挨打后问他疼不疼,没有人在他饿肚子时给他留一口热饭,没有人在他茫然无措时过一句“我在”。
他习惯了独自行走,习惯了付出换取生存,习惯了用疏离和掌控作为盔甲。
他给顾衿颜安排道路,给他庇护,给他资源,除了觉得他像以前自己,也认为这是一种交易,我投资你回报。
可顾衿颜回报他的,却是这样一句毫无保留、不计代价的“永远都在”。
烟花还在头顶疯狂地绽放,明灭的光影在顾衿颜仰起的脸上跳跃,映着他眼底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真诚和坦荡。
他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一件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心口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可无法抑制的心动却将胸腔撞得生疼,带来一阵陌生的悸动和眩晕。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瞬间消融了过去的酸楚与疼痛。
【叮!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异常!心率急速上升!143次\/分!血压升高!肾上腺素水平激增!】006的声音在路黎斐脑海中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剧本完成度检测到未知波动!逻辑模块过载!宿主,你干了什么?!你清醒一点!(ΩДΩ)!!!】
路黎斐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神情自然。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烟花下那张过分清晰的脸,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紧绷:“吵。回去了。”
他率先站起身,动作有些突兀。
回程的车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飞速倒湍城市灯火在车窗上拉出流动的光带,车内却一片沉寂。
巨大的棕熊占据了后座大半空间,彰显着自己的存在福
顾衿颜抱着那只丑萌的黄鸭,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它软软的鸭嘴。路黎斐刚才突然的沉默和那句“吵”,像一根刺,扎得他有些不安。他偷偷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路黎斐。
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车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
顾衿颜张了张嘴,想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又不知道该什么。
他懊恼地垂下眼,觉得自己刚才在烟花下的话可能太唐突,让路先生不自在了。他抱着黄鸭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沉默在车里蔓延,没有人主动开口。
在一个红灯路口,车子稳稳停下。顾衿颜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鬼使神差地,带着点心翼翼和想要靠近的试探,轻轻喊了一声:
“……路哥?”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寂静的水面。
路黎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
这个称呼,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不是疏离的“路先生”,也不是公事公办的“路老师”,是带着亲昵和依赖的“路哥”。
红灯跳绿。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路黎斐没有立刻回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平复着什么。
车内依旧安静,但那沉默似乎被刚才那一声“哥”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顾衿颜以为他不会回应,心一点点沉下去时,路黎斐低沉而微哑的声音才在寂静中响起,清晰地落在他耳边:
“嗯。”
路黎斐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但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彻底脱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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