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呕血昏厥,药石罔效,病势沉疴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朝野每一个角落。皇宫内外的恐慌与压抑,迅速被前朝汹涌的暗流所取代和利用。
“反后同盟”的成员们,在最初的震惊与窃喜之后,迅速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彻底扳倒沈星落的绝佳时机!皇帝昏迷,无法理事,国本动摇,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们精心编织的舆论中,直指那位“牝鸡司晨、招惹谴”的皇后!
必须趁此时机,逼迫朝廷做出决断,将那妖后彻底逐出权力中心!
翌日的常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龙椅空悬,御阶之侧的珠帘也静静垂着。百官肃立,却无人敢先开口,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许多忠于皇帝和皇后的官员面露忧色,忐忑不安。而以王太傅为首的“反后同盟”成员们,则个个眼神闪烁,酝酿着风暴。
果然,短暂的死寂后,一位被推出来当马前卒的御史,率先出列,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夸张的悲怆:
“诸位大人!陛下突染重疾,昏迷不醒,此乃国之巨殇!臣等五内俱焚!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不可一日停歇!当务之急,应立刻奏请太后娘娘(指陆景渊的母后,已多年不问政事)与宗人府宗正出面,主持大局,商议立储或监国人选,以安下之心啊!”
这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极其恶毒。直接绕开了皇后,要请出太后和宗室,等于是彻底否定沈星落有任何干预朝政的合法性!
“臣附议!”
“臣附议!请太后与宗正主持大局!”
立刻有十几名官员纷纷出列附和,声势陡然壮大起来。
忠于皇帝的官员们又惊又怒,兵部尚书厉声驳斥:“荒谬!陛下只是暂染微恙,太医正在全力诊治,尔等便急于议论立储监国,是何居心?!莫非咒盼陛下不起吗?!”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另一位同盟官员立刻反唇相讥,“陛下之疾,来势汹汹,岂是‘微恙’?正是因为要为陛下祈福,盼陛下早日康复,才更需稳定朝局,避免奸人趁机作乱,动摇国本!”
“奸人?谁是奸人?你意指何人?!”支持皇后的官员怒目而视。
“何人?”那官员冷笑一声,目光扫向空荡的珠帘后方,虽未明,但意指不言而喻,“若非有裙行逆施,惹得怒人怨,陛下又怎会积劳成疾,以致如此?如今陛下昏迷,若再让慈‘不祥之人’靠近权柄,只怕灾厄更甚,国将不国!”
争吵迅速升级,双方在金銮殿上针锋相对,言辞激烈,几乎要动起手来。整个朝堂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珠帘之后,传来一个清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
“够了。”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百官一怔,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珠帘轻响,一道身影缓缓从其后走出。
正是沈星落。
她依旧穿着素净的宫装,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显然是痛哭过且彻夜未眠。然而,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虽然带着悲伤与疲惫,却异常沉静、锐利,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光芒。她一步一步,走到御阶之上,龙椅之旁,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
这一刻,她没有躲在帘后,而是直接站到了台前,站在了那权力的最高点旁边!
“皇后娘娘……”有官员下意识地惊呼。
王太傅眼中闪过一丝得计的光芒,立刻上前,语气看似恭敬却绵里藏针:“娘娘节哀。陛下病重,娘娘心伤,臣等感同身受。然,后宫不宜干政,此乃祖制。还请娘娘回避,保重凤体,朝堂之事,自有臣等与太后、宗室……”
“太傅。”沈星落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冰冷的压力,“陛下昏迷前,最后一刻,仍在与本宫及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如今陛下骤然不起,国事如麻,边关、新政、灾情,哪一样能停?哪一样能等?”
她缓缓向前一步,目光如电,直视王太傅,以及他身后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尔等口口声声祖制,口口声声国本。那么本宫问你们,在此国难当头之际,不思齐心协力稳定朝局,反而急于内斗,逼宫皇后,煽动混乱,这便是尔等所谓的忠君爱国?这便是尔等所守的祖制?!”
一番质问,义正词严,掷地有声,让不少附和者顿时语塞,面露惭色。
王太傅老脸一红,强辩道:“娘娘!非是臣等逼宫,实乃……”
“实乃什么?”沈星落再次打断,语气陡然凌厉,“实乃觉得本宫一介女流,好欺负?实乃觉得陛下昏迷,尔等便可为所欲为?!”
她不再看王太傅,目光扫向全场,声音提高,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本宫是皇后!是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宫!是与陛下共历生死、共谋下的妻子!陛下在时,本宫辅佐陛下,参赞政事,未曾有半分懈怠!如今陛下病重,本宫岂能因畏惧人言,便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任由宵之辈兴风作浪,祸乱朝纲?!”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更有万钧之力:“陛下只是昏迷,并非……并非大行!龙椅尚在,国祚犹存!在此期间,一切军国大事,当由本宫——沈星落,暂为裁决!”
“本宫今日,便效古之贤后,临朝摄政!”
“凡有政务,皆报于本宫定夺!凡有异议者,可保留己见,但需遵本宫谕令执行!”
“待陛下龙体康复,本宫自当归还政柄,并向陛下请罪!”
一语既出,满朝皆惊!
临朝摄政!
她竟然真的要走到台前,直接执掌最高权力!
“娘娘!万万不可啊!此举前所未有,恐惹下非议!”
“后宫干政,国之大忌!娘娘三思!”
反对声再次响起,更加激烈。
沈星落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巧却样式古朴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渊”字。
“此乃陛下私令,见令如见陛下。”她高举令牌,目光冷冽地扫过全场,“陛下早有明言,若遇非常之时,凭此令,本宫可代行决断之权!尔等,谁有异议?”
这令牌是真是假?无人敢去验证。但在此刻,它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支持皇后的官员们见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倒在地:“臣等谨遵娘娘懿旨!”
那些中间派和部分被震慑住的官员,也迟疑着跟着跪下。
只剩下王太傅等一撮核心反对派,还僵立在原地,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沈星落竟如此强硬,更没算到她手中竟可能有皇帝的信物!
沈星落冷冷地看着他们:“太傅还有本奏?”
王太傅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在那冰冷的目光和无形的压力下,极其不甘地、缓缓地屈膝跪了下去:“老臣……无本。”
他身后的几人,也只好跟着跪下。
“即日起,本宫于偏殿处理政务。所有奏章,一律呈送偏殿。退朝!”沈星落不再多言,果断下令,随即转身,握紧那枚冰冷的令牌,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偏殿。
她的背影单薄却挺拔,仿佛能扛起整个将倾的空。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步迈出,意味着什么。
她将自己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推到了所有明枪暗箭的最前方。从此,再无缓冲,再无退路。
朝会散去,消息如同炸雷般传开。
皇后临朝摄政!
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有龋忧,也有人(尤其是寒门官员和新兴海商)暗中松了口气,看到了希望。
“反后同盟”的成员们则在惊怒之余,几乎要狂笑出声。
“她竟然真的敢走出这一步!真是自寻死路!”
“太好了!这下看她还能躲到几时!”
“孤身一人,无皇帝庇护,无皇子倚仗,仅凭一枚不知真假的令牌,就敢摄政?真是大的笑话!”
“立刻传令下去,所有计划加速!她要权?就让她看看,这权柄她握不握得住!”
他们欣喜若狂,认为沈星落这是狗急跳墙,自掘坟墓。一个没有皇帝支持的皇后,一个被冠以“灾星”之名的女人,想要掌控朝局?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痴人梦!
各种阴险的计策更加密集地实施起来。
各地抵制新政的奏报如雪片般飞来,不是诉苦就是请求暂缓。
部分地区的税银开始以各种借口拖延上缴。
军中一些与世家有关联的将领,也开始阳奉阴违。
甚至京城之内,物价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波动,流言愈发猖獗。
沈星落坐在偏殿那张原本属于皇帝的巨大书案后,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和充满恶意的舆情汇报,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和压力。
窗外色阴沉,狂风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她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执政以来最危险的至暗时刻。
前路荆棘密布,杀机四伏。
但她不能倒下。
为了昏迷的丈夫,为了这个他们共同倾注心血的帝国,她必须独自一人,握紧权柄,直面这狂风暴雨。
她的指尖拂过冰凉的御案,目光投向殿外阴沉的空。
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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