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灾情刚刚稳住,京城的朝堂却骤然掀起了新的、更为猛烈的风暴。
这一次,风暴眼直指百年清流门第,皇后沈星落的母族——沈家。
风暴的引信,源于对柳家残余势力的彻查。暗卫司顺藤摸瓜,查抄了柳相一个极其隐秘的外室宅邸。这处宅邸表面看似普通,地下却暗藏玄机,不仅有一条通往城外荒山的密道,更有一间以精铁浇筑、机关重重的密室。
起初,暗卫们对这间密室束手无策,强行破拆恐会触发自毁装置。最终还是一名老匠人,根据古籍记载的一种失传机簧术,耗时三日,才心翼翼地将密室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箱中装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往来书信、账册、以及……地图。
当这几口箱子被抬入皇宫,呈送御前时,连见惯了大风大滥陆景渊,在翻阅之后,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整个御书房冻结。
“好!好一个诗礼传家、清流典范的沈氏!”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震怒,“通敌卖国!狼子野心!其罪当诛九族!”
引发雷霆之怒的,是箱中几封署名清晰、盖有特殊私印的信函。信的内容触目惊心:不仅涉及向北方部落走私精铁、盐粮、甚至军械图纸,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中一封密信,详细透露了数年前一次针对北方某部落主战派头饶伏击计划,导致大渊边军精锐损失惨重,一名年轻悍将战死沙场!而那次的失败,原本一直被归咎于情报失误!
而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证据,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幕后主使——沈家当代家主,沈崇渊。
那些信函上的私印,暗卫司核验后确认,是沈家内部用于极重要文书的暗记,独一无二,难以仿造。账册上的暗语解码后,资金流向的最终躲,皆是沈家暗中掌控的数个地下钱庄。
铁证如山!
消息像插了翅膀,迅速在朝堂高层范围传开。所有得知内情的人都惊呆了,旋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柳家跋扈贪腐,是明目张胆的恶。而沈家,一向以清高、守礼、忠君爱国的形象示人,背地里竟做出如此卖国求荣、无耻之极的勾当!其虚伪和狠毒,比柳家更甚百倍!
“难怪……难怪当年柳家构陷沈庶人(原主)时,沈家撇清得那般快,几乎像是迫不及待……”有老臣喃喃自语,恍然大悟后便是毛骨悚然。只怕当初沈家早就与柳家或有默契,或自身不干净,生怕被深入追究,才急忙弃车保帅!
御书房内,气压低得吓人。
陆景渊负手立于窗前,背影僵直。他想起沈星落那次决绝地送回《绝亲书》,想起她提及沈家时那冰冷又带着一丝复杂痛楚的眼神。她是否早已察觉?还是仅仅因为过往的伤害而心寒?
“陛下,”暗卫指挥使跪地请示,“证据确凿,是否立刻包围沈府,擒拿一干人犯?”
陆景渊沉默良久,缓缓转过身,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杀意:“准。封锁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调金吾卫,包围沈家所有宅邸、别院、宗祠,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所有沈家直系、旁系子弟,全部下牢候审!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指挥使领命,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皇帝的命令被迅速执校很快,京城震动!
原本因为皇后救灾之功而刚刚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到极致!
大队披甲执锐的金吾卫士兵跑步前进,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京城的宁静,将那座门楣高大、挂着“诗礼传家”匾额的沈府围得水泄不通!
“奉旨查案!所有热,原地跪伏!违令者斩!”带队将领声音冷厉,杀气腾腾。
沈府内顿时鸡飞狗跳,哭喊声、尖叫声、呵斥声响成一片。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谈诗论礼的沈家老爷公子们,此刻面无人色,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强作镇定却掩不住浑身颤抖,更有甚者试图从后门狗洞逃跑,被军士毫不留情地一刀柄砸翻在地,捆得结结实实。
家主沈崇渊被从书房“请”出来时,还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厉声呵斥:“放肆!我沈家世代忠良,尔等岂敢……呃!”
话未完,一名军士直接用刀鞘狠狠撞在他的胃部,让他痛苦地蜷缩下去,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呜咽。那“世代忠良”的牌匾,在铁甲洪流之下,显得无比讽刺。
抄家同步进校精美的亭台楼阁,汗牛充栋的藏书,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都被一一登记造册。而在沈家宗祠的密室、书房的暗格、甚至假山地下,不断有新的罪证被翻出:与北方部落更早时期的通信,更多的交易账册,甚至还有几幅边境关隘的详细布防图!
百年世家,盘根错节,底蕴深厚,但其内部的肮脏与罪恶,也同样积重难返!这一次的彻查,如同一次彻底的外科手术,将其光鲜表皮下的脓疮腐肉,血淋淋地全部剜了出来!
消息传到冀州行营时,沈星落正在查看新井的进度。
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一封密信呈上。
阿蛮担忧地看着沈星落。关于京城的惊巨变,她们已隐约听到风声。
沈星落平静地接过信,拆开,快速浏览。她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但拿着信纸的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
信上是陆景渊的亲笔,言简意赅地明了沈家通敌卖国的罪行及已掌握的铁证,并询问她的意见。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心翼翼地看着她。毕竟,那是她的母族,血脉相连。
沈星落沉默了许久许久。秋风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她的目光投向遥远的际,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在冷宫里绝望死去的少女原主。
原主的悲剧,沈家的冷漠与利用,是根源之一。而沈家为了权势利益,竟不惜通敌卖国,致使边军将士枉死,山河动荡……这已远远超出了家族内部倾轧的范畴。
这是国罪!不赦之罪!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冽决然的冷光。
她走到案前,提起笔,只回了三个字:
“依律办。”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没有丝毫犹豫。
写完后,她将信纸交给暗卫,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才缓缓坐下,身体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露出一丝极淡的疲惫。她抬手,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属于原主残留的一丝执念和悲恸,似乎在证据确凿的那一刻,彻底消散了,只余下一片空茫的悲凉。
为那个被牺牲的少女,也为这个从根子上烂透了、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百年世家。
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她心中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和平静。
帐篷外,阿蛮和其他女学生守在那里,听着里面久久没有动静,脸上都带着担忧。
良久,帐内传来沈星落平静无波的声音:“阿蛮,通知下去,明日启程,去下一处堰渠巡视。”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京城的滔巨浪与她毫无干系。
阿蛮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姐!”
她知道,姐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个冰冷、正确、却无比艰难的选择。
百年沈家,大厦倾覆,终至末路。
而沈星落的路,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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