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宗庙建在城东的高台上，青砖灰瓦间爬满了苍绿的藤蔓，殿内供奉着有穷氏历代先祖的牌位，青铜香炉里的檀香终年不熄，透着一股肃穆与沉重。这日清晨，宗庙的侧门悄悄打开，十几名身着深青色宗室朝服的男子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后羿的堂弟后稷 —— 虽被降为庶民，却因 “宗室长者” 的身份，仍在族中有不的号召力。
众人走进偏殿，守庙的老卒早已被支开，只有殿外的石阶上，一名看似清扫落叶的杂役正低着头，扫帚划过地面的声响规律而缓慢 —— 他是 “寒鸦” 外围层的成员，专门负责监控宗室动向，此刻正将偏殿内的谈话声，通过藏在袖中的竹管（一端贴在殿壁，一端靠在耳边）仔细记录。
“诸位可知，昨日北境传来消息，浇将军又扩编了两千精锐，全是只听寒浞号令的老兵！” 后稷坐在铺着兽皮的蒲团上，手中攥着一枚先祖传下的玉珏，语气中满是焦虑，“寒浞本就不是我有穷氏族人，如今掌控全国军务，亲信遍布军、政、经各部门，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宗室子弟，迟早会被他赶尽杀绝！”
坐在他身旁的是后羿的侄子后牟，昨日刚与东夷商人有过接触（被 “寒鸦” 探子察觉），此刻也附和道：“后稷叔得对！寒浞推行的‘惠民医馆’‘救济粮’，全是为了收买民心，百姓现在只知有寒大司马，不知有大王！前日我去西市，竟看到有人在家中供奉寒浞的牌位，这成何体统！”
“更可气的是，大王还对他深信不疑！” 一名年长的宗室子弟拍着大腿，怒声道，“瑶台扩建暂缓，是寒浞劝谏的；救济粮发放，是寒浞安排的；连王宫侍卫的轮岗，都要经寒浞的人核对 —— 大王这是把王权，全拱手让给外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殿内的气氛愈发激动。后稷见时机成熟，压低声音道：“今日召诸位来，是想商议一件事 —— 我们以‘宗室议事’为名，联名上书大王，请求收回寒浞的兵权，由宗室子弟掌管军务！寒浞若不愿交权，我们便以‘先祖礼法’施压，他‘外姓掌权，违背祖制’，逼大王让步！”
“可大王若不同意怎么办？” 有龋忧道，“前几日工部尚书劝谏扩建瑶台，都被大王斥责，我们反对寒浞，大王会不会……”
“大王不敢不同意！” 后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宗室是有穷氏的根基，若我们集体施压，甚至以‘归隐封地’相要挟，大王为了稳住宗室，定会让步！再，寒浞虽有权势，却无宗室血脉，只要我们占着‘祖制’的理，他便无法反驳！”
众人纷纷点头，当即决定由后稷起草联名奏疏，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往瑶台，同时安排人去联络其他宗室子弟，扩大声势。殿外的杂役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中，待宗室众人离开后，他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张麻纸，用密写墨水写下 “宗室在后稷召集下，欲联名上书收回寒浞兵权，以祖制施压”，然后将麻纸藏进扫帚柄的中空夹层，快步离开宗庙，朝着大司马府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瑶台暖阁内，后羿正靠在软榻上，听内侍念诵地方奏报。近来他的咳疾愈发严重，刚听了两句便摆摆手，让内侍退下，只留下婉姬在身旁伺候。殿外传来脚步声，后稷派来的亲信捧着联名奏疏，躬身走进来：“启禀大王，宗室诸位大人联名上书，恳请大王收回寒大司马的兵权，由宗室子弟掌管军务，以保我有穷氏血脉正统。”
后羿接过奏疏，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宗室子弟的名字，开篇便写着 “寒浞外姓，掌兵权则乱祖制；宗室血脉，守军务方固根基”，字里行间满是对寒浞的不满与忌惮。他眉头紧锁，将奏疏扔在案上，语气中带着烦躁：“这些宗室，就知道挑拨离间！寒浞平定叛乱、安抚百姓，哪一点做得不好？非要盯着‘外姓’二字不放！”
婉姬连忙上前，轻轻为他捶着背：“大王息怒，宗室诸位大人也是担心有穷氏的基业，并非有意挑拨。只是…… 寒大司马的威望确实太高了，昨日臣妾去宫门外，听到百姓都在‘寒公英明’，却没几人提及大王，长此以往，恐对大王不利啊。”
这番话戳中了后羿的心事。他虽信任寒浞，却也隐隐担忧 —— 寒浞的威望日盛，民心、军心皆向他倾斜，自己这个大王，渐渐成了摆设。若宗室真的集体施压，甚至以 “归隐” 相要挟，他还真无法轻易应对 —— 宗室是有穷氏的 “根”，若根不稳，江山也会动摇。
“传朕的旨意，召寒浞即刻入宫。” 后羿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朕倒要问问他，宗室的担忧，他打算如何应对。”
内侍领命而去，消息很快传到大司马府。此时的寒浞正与钟离商议 “军功授田制” 的土地划拨事宜，听闻后羿召见，他放下竹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定是后稷的联名奏疏起作用了，后羿这是在试探我。”
“寒公，需不需要提前准备辞？” 钟离担忧道，“宗室以‘祖制’施压，若大王真要收回兵权，我们……”
“不必。” 寒浞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后羿虽有疑虑，却离不开我 —— 他需要我稳定朝政、安抚民心，更需要我压制潜在的叛乱。宗室的‘祖制’，在‘江山稳固’面前，不值一提。你只需按原计划，让‘寒鸦’继续监控宗室动向，尤其是后稷与后牟的往来，其他的，交给我即可。”
喜欢天命篡位人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天命篡位人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