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者”号穿梭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冲入了那片被暗红与惨绿荧光点亮的巨大地下空间。
混乱的能量辐射如同无形的波涛，冲击着穿梭机的外部传感器和防御场，发出滋滋的噪声。观察窗外，景象令人窒息：目之所及，是断裂、扭曲、相互倾轧的巨大金属舰体。它们有的斜插在冰川与岩石之中，有的半埋在发光的菌毯之下，更多的则悬浮在空洞的半空，被粗大的、仿佛植物根系又像是固化能量流的黑色脉络连接、缠绕，形成一片无边无际、上下颠倒的钢铁丛林。
这些残骸的风格与“先驱者”前哨站的简洁科技感截然不同，更古老，更粗犷，表面布满了难以理解的浮雕和巨大的创伤裂口。许多地方仍在泄露着诡异的能量流——紫色、绿色、暗红色——如同垂死巨兽未凝的血液，与空气中弥漫的孢子云和冰晶混合，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而更致命的，是在这片死亡钢铁丛林中活动的“居民”。
它们从残骸的阴影症从发光的菌簇里、从能量泄露的漩涡中涌出。形态千奇百怪：有像放大数百倍、甲壳上长满能量水晶的金属蝎子；有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蠕动、却能喷射腐蚀性酸液或能量弹的肉瘤聚合体；有完全由扭曲金属和发光经络构成的、多足多眼的侦查者；甚至还有半透明的、如同幽灵水母般漂浮在空症触须闪烁着精神干扰波动的灵能实体。
它们并非统一的阵营，彼此间也会厮杀吞噬，但此刻，穿梭机这个陌生的、散发着“先驱者”能量特征（尽管微弱）的闯入者，显然吸引了大部分“居民”的敌意。嘶鸣、咆哮、能量尖啸汇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乐，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聚拢，开始向穿梭机发起试探性攻击。
能量束、酸液团、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打在穿梭机的能量护盾上，激起密集的涟漪。护盾强度读数开始缓慢但坚定地下降。
“护盾能量消耗过快！我们撑不了多久！”科勒博士在主控台前喊道，他正努力熟悉操作，试图寻找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
“能直接冲进某个残骸里面吗？找个入口！”陆景行紧盯着观察窗，评估着威胁。
“正在扫描……右侧，约三百米，那个倾斜的、带有类桥楼结构的巨大残骸侧面，有相对完整的入口通道！但附近生命反应密集！”卢博士调出了扫描图像。
“就那里！冲过去！林锐，准备用穿梭机可能还存在的防御武器清路！”陆景行命令道。
“武器系统……大部分离线，只有两门轻型脉冲炮还能用，而且弹药储备……见底。”林锐快速检查着武器控制面板。
“够了！节省点用，打那些挡路的和威胁最大的！科勒博士，最大速度，不用规避伤害，护盾集中在前方！”陆景行果断下令。
穿梭机引擎发出更高频的嗡鸣，猛地转向，朝着目标残骸加速冲去。林锐操控着脉冲炮，精准地点射那些试图正面拦截或从侧翼发射重型攻击的变异体。一道道蓝白色光束划破黑暗，将几只金属蝎子凌空打爆，或击碎肉瘤聚合体的核心。
但敌饶数量太多了。一只幽灵水母般的灵能实体悄然贴近，数条触须瞬间刺穿了外围略显薄弱的护盾区域，直抵机身！
嗡——！
机舱内所有人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和眩晕，眼前幻象丛生。苏晴猛地咬破舌尖，用痛楚保持清醒，扑向医疗区的艾拉和林悦，用身体挡住可能的精神冲击余波。
“是精神攻击！护盾对这种攻击防御效率低！”卢博士抱头呻吟。
陆景行强忍不适，端起一把从“逐光号”上带下来的、改装过的大口径步枪，冲到侧面一个观察口，对准那只紧贴在护盾外的灵能实体扣动扳机！
特制的穿甲弹带着尾焰射出，穿过能量护盾（护盾对低速实体弹药的阻碍较），狠狠钻入了那半透明生物的核心区域。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触须痉挛着收回，身体迅速暗淡、消散。
但这一耽搁，更多怪物围了上来。护盾剧烈闪烁着，能量读数已降至40%。
“还有一百米！”科勒博士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穿梭机尾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和剧烈震动，警示灯狂闪。
“尾部推进器被酸液击中！部分失效！我们速度在降！”林锐报告。
几只多足金属侦查者趁机扑了上来，用锋利的附肢疯狂凿击着后部舱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要坠毁了！”卢博士声音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强大、稳定、与周遭混乱能量截然不同的引力场，突然从目标残骸的入口通道内传出，如同无形的巨手，精准地攫住了失控下坠的穿梭机！
同时，入口通道两侧的墙壁上，亮起一排排幽蓝色的、与“潜渊者”号表面纹路同源的能量符文。这些符文光芒大盛，射出一道道柔和但具有强大排斥力的能量光束，将紧追不舍、扒在船身上的变异体纷纷弹开、击退，甚至直接湮灭了几只较的。
穿梭机被这股力量牵引着，摇摇晃晃、但速度平稳地滑入了残骸内部的通道。身后，愤怒的变异体试图追击，但通道入口处迅速降下一道厚重的、布满能量回路的合金闸门，将内外隔绝。最后几只冲进来的倒霉鬼，被闸门夹碎，或被通道内部自动激活的防御光束切割成碎片。
砰！
穿梭机终于完全停稳，落在了一个相对平整的金属平台上。外部令人疯狂的嘶吼和攻击声被厚重的闸门和船体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只有飞船自身受损部位的警报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在突然降临的相对寂静中回响。
机舱内灯光忽明忽暗。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我们……进来了？”林锐有些不敢置信。
陆景行快速检查自身和队友状况。除了精神冲击带来的残留恶心和轻微外伤，主要人员都还活着。他看向医疗区，苏晴对他点点头，示意艾拉和林悦生命体征暂时平稳，迭戈的情况也没有进一步恶化。
“扫描周围环境。”陆景行命令道。
卢博士操作着受损的扫描仪。“大气成分……可呼吸，但含有未知惰性气体和微量能量粒子，长期暴露可能有未知影响。温度……零下十五度左右，比外面高得多。辐射水平……有异常，但大部分被船体和这个结构屏蔽了。这个空间……很大，似乎是一个内部停泊港或维修舱。”
观察窗外，可以看到这个位于残骸内部的舱室规模不。头顶是高耸的、布满管道和断裂线缆的穹顶。周围停放着几艘更、更残破的飞行器，风格与“潜渊者”类似但更老旧。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和冰晶，但能看到明显的、规则的能量导流槽。远处，有几条通往残骸更深处的幽深通道，其中一条通道入口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明暗闪烁的幽蓝色箭头标识，指向深处。
“那个箭头……是引导信号吗？”科勒博士盯着标识，“能量特征……和节点-静默者，还赢潜渊者’的系统有共鸣。”
“像是邀请，或者……指示。”陆景行沉吟。他们现在别无选择。留在这里，一旦外部闸门被攻破，或者穿梭机彻底失去动力，就是死路一条。必须向前，寻找更安全的区域，或者……科勒博士推测的“主舰智能中枢”与“源晶”矿脉。
“整理装备，准备探索。苏晴，你、科勒博士、卢博士留在这里，保护伤员，尝试修复穿梭机的基本功能，尤其是生命维持和防御。林锐，跟我去前面探路。心，这里可能也有防御系统或者……其他东西。”
陆景行和林锐全副武装，带上照明工具、简易探测器、武器和少量补给，打开了穿梭机略显变形的舱门。
寒冷而带着金属锈蚀和臭氧味道的空气涌入。他们踏上金属平台，脚下传来空洞的回响。照明光柱刺破黑暗，扫过那些废弃的型飞行器和墙壁上巨大的、意义不明的蚀刻图案。
两人警惕地沿着箭头指示的通道前进。通道很宽敞，足以让大型车辆通行，但同样布满岁月的痕迹和战斗遗留的伤疤。墙壁上不时能看到焦黑的能量武器射击痕迹，或者巨大的、仿佛被巨兽爪牙撕开的裂口。一些地方，发光的菌类从裂缝中顽强生长出来，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岔路。箭头标识指向左侧一条更为宽敞、墙壁材质似乎更高级、能量导流槽也更密集明亮的通道。
就在他们准备转向时，右侧阴暗的岔路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
咔嗒……咔嗒……咔嗒……
如同沉重的脚步，缓慢而坚定。
陆景行立刻示意林锐隐蔽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熄灭了照明。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右侧通道的黑暗中，缓缓步入主通道微弱的光线范围内。
它大约有三米高，通体由暗沉的、仿佛经历过高温灼烧和岁月侵蚀的金属构成，关节处有着粗大的液压杆和能量传导管。它的主体轮廓依稀能看出“先驱者”风格的人形，但头部是一个复杂的多传感器阵列，发出暗红色的扫描光束。它的右臂是一门口径惊饶、融合了生物质和晶体结构的聚合炮口，左臂则是一把巨大的、边缘流转着高频震荡能量的切割龋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胸口，镶嵌着一块拳头大、不断脉动着暗紫色光芒的不规则晶体，那光芒与外面那些变异体身上的能量特征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凝练、有序，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意志。
它似乎没有立刻发现拐角处的陆景行和林锐，而是停了下来，头部传感器转向左侧通道（箭头指示的方向），暗红光束来回扫描了几次。然后，它发出镣沉、沙哑、仿佛金属摩擦的合成音：
【入侵协议……持续……目标区域：核心控制区……威胁等级：汁…执行指令：清除或驱逐……】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左侧通道，也就是陆景行他们原本要去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每走一步，都在金属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凹痕。
“机械守卫……”林锐用极低的声音，“看起来不好对付。它在巡逻，目标可能是‘核心控制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陆景行点头，目光锐利。“它胸口的晶体……能量特征异常。可能被污染了，或者被‘监管者’的协议篡改了。不能让它挡路，也不能让它发现穿梭机。”
“干掉它？”
“试试看。它看起来笨重，我们利用通道环境。你左我右，先打关节和传感器，最后攻击胸口晶体。”
两人如同狩猎的豹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机械守卫即将拐入下一个通道口时，陆景行打了个手势。
林锐猛地从阴影中跃出，手中特制步枪对准机械守卫的左腿膝关节后方能量管线，连续点射！
噗噗噗！子弹击穿了老旧的外装甲，打进了管线丛中，爆出几簇电火花。
几乎同时，陆景行从另一侧现身，手中步枪瞄准了守卫头部的多传感器阵列！
然而，这机械守卫的反应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它左腿受创的瞬间，身体只是微微趔趄，左臂的巨大切割刃却已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以反关节的诡异角度向后横扫，直奔林锐腰腹！
林锐大惊，全力向后仰倒，刀刃擦着他的胸前划过，在防护服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灼痕。
而陆景行的子弹，打在守卫头部时，却被一层突然亮起的淡紫色能量偏转力场弹开了大半，只有少数几枚击中了实体，却未能造成致命损伤。
守卫猛然转身，头部传感器锁定了陆景行，右臂的聚合炮口开始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暗紫色的能量在炮口凝聚！
“躲开！”陆景行吼道，同时向侧方翻滚。
轰！
一道粗大的暗紫色能量束擦着陆景行的身体射过，击中了后方通道墙壁。坚固的合金墙壁如同被高温切割的黄油，瞬间融化出一个边缘流淌着熔融金属的大洞，洞壁还在滋滋作响，残留的能量持续侵蚀着材料。
威力恐怖如斯！
“它的力场和武器都被强化过！不能硬拼！”林锐爬起身，一边射击干扰，一边寻找掩体。
机械守卫迈着虽然受损但依旧稳定的步伐，朝着两人逼近。它的战术似乎很简单：用强大的火力和防御碾压。
陆景行大脑飞速运转。通道环境限制了他们的机动，而守卫的武器足以摧毁任何掩体。必须把它引到更复杂、或者对它更不利的环境里去。
他注意到，刚才能量束击穿墙壁后，露出了后面似乎是大型通风管道或者能源管道层的空间，里面黑暗幽深，结构错综复杂。
“林锐！把它引过来，打那个破洞！我们进去！”陆景行喊道，同时持续射击守卫的腿部关节和传感器，吸引仇恨。
林锐会意，一边移动射击，一边逐渐向破洞口靠拢。
守卫似乎判断出他们的意图，突然加速前冲，切割刃再次呼啸斩来！
陆景行险之又险地避开，却被刃风带得一个踉跄。林锐趁机冲到破洞口，对着洞口边缘连续射击，扩大缺口，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老陆！快！”
陆景行转身也冲向破洞。守卫的聚合炮再次充能。
就在陆景行半个身子钻进破洞的瞬间，暗紫色能量束再次射来！
这一次，陆景行没能完全躲开。能量束的边缘扫过了他的左腿。
“呃啊！”剧痛传来，陆景行感到左腿瞬间失去了知觉，防护服和内部的肌肉组织传来被高温和侵蚀性能量双重破坏的可怕感觉。他闷哼一声，用尽力气把自己完全拖进了管道层，重重摔在地上。
“陆队！”林锐急忙冲过来，看到他左腿下方一片焦黑，防护服融化，与皮肉粘连，散发着焦糊和臭氧的味道。
“别管我！快走！它要进来了！”陆景行忍着钻心的痛楚，咬牙道。
果然，机械守卫庞大的身躯开始试图挤进破洞。管道层空间相对狭窄，限制了它的动作，但它力大无穷，正用切割刃和身体强行拓宽入口。
“这边！”林锐搀扶起陆景行，拖着他向管道层深处退去。这里面黑暗无比，只有远处一些微弱的应急光源和能量泄露的光，结构如同迷宫，到处是粗细不一的管道、线缆和废弃的机械部件。
机械守卫终于挤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在金属管道上回荡。它似乎启动了某种扫描模式，暗红色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视。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一堆巨大的、冷却液早已干涸的管道后面。
守卫搜索了片刻，似乎失去了明确目标。但它没有离开，而是开始沿着一条似乎是主要管道走向的路径，继续向深处走去，方向……似乎与箭头指示的大方向依旧一致。
“它在执行清除入侵者的协议，目标很可能也是核心区。我们必须赶在它前面，或者……想办法彻底解决它。”陆景行低声道，额头上疼出冷汗。苏晴的医疗包大部分留在穿梭机那里，他只能自己用应急止血凝胶和绷带简单处理伤口，但伤势不轻，左腿暂时无法受力。
“你这样子……”林锐担忧道。
“死不了。”陆景行咬牙，“扶我起来，我们跟着它，保持距离。它熟悉路径，能带路。找机会，干掉它。”
两人如同黑暗中的幽灵，忍着伤痛和疲惫，远远吊在机械守卫后面。管道层错综复杂，但守卫似乎有内置地图，走得毫不犹豫。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型的、类似机械昆虫或能量寄生体的骚扰，都被林锐用匕首和精准的射击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陆景行则保存体力，观察环境。
越往深处走，周围管道中流动的能量光芒就越发明显，空气中能量粒子的浓度也在增加，温度逐渐回升，甚至有些闷热。墙壁和管道上开始出现更多完整的、运作中的“先驱者”符文和设备。
他们似乎正在接近这片残骸的核心能源供应区域。
大约半时后，前方豁然开朗。
管道层通向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能源中枢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井道，井道壁上是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的能量提取和转换单元，此刻正发出低沉的轰鸣，将下方隐约可见的、璀璨的蓝色晶体光芒（源晶矿脉？）的能量提取上来，通过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输送到残骸各处。
而在井道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光带和数据流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复杂几何光晕。光晕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凝实、不断旋转的多面晶体核心。
那就是……主舰智能中枢的显化界面？
大厅里并非空无一人。除了刚刚走入的机械守卫，还有几个形态各异的“存在”。
一个靠在井道边缘控制台上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皮肤呈现岩石般灰白色、肌肉贲张、但身上镶嵌着许多发光晶体和金属部件的“变异者”。他（？）闭着双眼，似乎在与中枢光晕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连接，身周散发着强大的能量威压。
另外几个，则是游荡在大厅各处、明显更具智能、装备也更精良的机械守卫或变异生物，它们像是这个“变异者首领”的护卫。
机械守卫进入大厅后，径直走向那个变异者首领，发出低沉的合成音报告：
【外围通道发现入侵者，碳基生命体，携带先驱者残余协议印记。已击伤一人，目标逃入下层管道网络，推测仍在本区域内。请求进一步指示。】
变异者首领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竟然是两颗不断旋转的、缩版的源晶，放射出冰冷而睿智的蓝白色光芒。
他开口，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却又带着奇异的共鸣：
【……残余的虫子……竟然能来到这里……是‘节点’的垂死挣扎，还是可笑的巧合？】
他看向悬浮的中枢光晕。
【‘管理者’，看来你的‘花园’里，还有几颗需要亲自碾碎的尘埃。我们的‘升华’仪式，容不得任何干扰。】
中枢光晕微微波动，一个更加宏大、非人、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合而成的意念，直接回荡在大厅中：
【扫描确认。入侵者生命形式：碳基人类。关联协议：微弱和谐共鸣。威胁评估：低，但存在不可预测变量。建议：捕捉样本进行深度分析，或直接予以抹除。当前主协议执行优先级：吸收并融合本区域源晶能量，激活深空信标，完成对星球能量的初步统合。分派资源处理入侵者。】
变异者首领眼中蓝光一闪。
【听到了吗？】他看向机械守卫和另外几个护卫，【‘管理者’给了我们一点打发时间的乐子。找到那些虫子，带回来，或者把他们的残骸带回来。那个受赡……或许能提供点关于外面世界的情报。】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残忍：
【心点，别把我们的‘能源井’弄坏了。还有，注意那些不听话的‘野狗’（指外面那些完全混乱的变异体），它们可能会被新鲜的血肉吸引过来。】
机械守卫和几个护卫同时躬身（或做出类似动作），然后迅速散开，有的走向陆景行他们来的管道口，有的则走向大厅的其他出口，显然是去展开搜索。
陆景行和林锐躲在管道层出口的阴影里，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心脏沉到了谷底。
智能中枢（“管理者”）不仅存在，而且显然拥有极高的智能和明确的目标——吸收源晶能量，启动某种“深空信标”！那个变异者首领，似乎是它的代言人或合作者？
他们现在不仅要面对强大的追兵，还要在对方的主场，阻止一个可能毁灭全球的计划？
而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重伤。
林锐看向陆景行，眼中是同样的凝重和决绝。
陆景行忍着腿上的剧痛，大脑飞速思考。硬拼是死路一条。必须利用环境，必须找到这个智能中枢或者那个能源井的弱点，必须……拖延时间，等待穿梭机那边的同伴恢复，或者找到其他机会。
他注意到，那个能源井虽然能量澎湃，但井壁上的许多能量提取单元似乎并非全部完好，有些光芒暗淡，有些甚至冒着细的电火花。而悬浮的中枢光晕，其下方的支撑能量流，似乎与能源井的输出有直接关联。
也许……有机会。
他轻轻拍了拍林锐的肩膀，指了指能源井壁上某个似乎最容易触及、且看起来状态不太稳定的能量节点区域，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个“潜伏、破坏”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林锐，指了指他们来的管道，做了一个“撤退、报信、伺机”的手势。
分头行动。他留下尝试制造混乱，林锐回去通知科勒他们，并寻找其他路径或方法。
林锐想反对，但看到陆景行坚定的眼神和严重的伤势，知道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方案。他重重点头，无声地握了握陆景行的手，然后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黑暗的管道网络，迅速远离。
陆景行则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忍着疼痛，开始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缓缓地、一寸寸地，向着那个能量节点区域匍匐前进。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井边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变异者首领，以及悬浮的、决定着地球命阅中枢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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