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黑暗并非均质。脱离了观测站昏黄灯光的庇护,他们重新被镜廊无边无际的阴影吞没。腕带和便携光源的光柱如同刺入浓稠墨汁的细针,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勾勒出粗糙的金属管壁、断裂的线缆和不时滴落不明液体的花板。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变得更加复杂:陈旧的尘埃、隐约的辐射灼烧味、极淡的甜腥污染残留,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金属在巨大压力下缓慢形变**时散发的、带着臭氧底调的“疲惫”气息。
林婉走在沈岩侧前方约半步的位置,与其是引路,不如是被一股无形的牵引力拉着前校她的左手紧握着那根充当拐杖的金属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虚浮。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湿布裹缠着四肢,大脑深处那些“回声”虽已不再疯狂喧嚣,却仍像细碎的冰碴,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刺痛着她的神经。
但此刻,主导她感知的并非这些不适。而是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存在感**的深沉脉动。
它不再仅仅是“听到”或“感觉”到的背景噪音。随着他们沿着通道向左侧深处行进,这脉动仿佛获得了**方向、质感和层次**。它从脚下的金属地板、从两侧的管壁、甚至从流动的污浊空气中传来,缓慢、沉重,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引力**,像一颗垂死恒星最后的辉光,吸引着尘埃向它坠落。
林婉甚至能“分辨”出脉动中蕴含的复杂信息流——并非具体的语言或图像,而是规则的“状态报告”:持续的**低频错误警报**(如同永不间断的蜂鸣)、规则结构**应力过载**的呻吟(像金属梁弯曲到极限的嘎吱声)、能量流**淤塞与泄露**的沙沙声,以及最底层那绝望的、不断重复的“**校对请求……无响应……错误累积……**”的单调回响。
这就是“基石”系统垂死的心跳。一个曾经维持一方地规则秩序的宏伟造物,如今内部充满了致命的“血栓”和“坏死”,却仍在机械地、盲目地试图履行早已不可能完成的职责。
“前方……岔路。”沈岩沙哑的声音将林婉从沉浸的感知中拉回现实。光柱照亮了通道尽头——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向不同方向延伸的管道入口。管壁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岁月和腐蚀留下的斑驳痕迹。
林婉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投向那脉动。它并非来自单一方向,而是在这三条管道深处都有回响,但**强度与质感略有不同**。
最左侧的管道,脉动最为“尖锐”和“混乱”,充满了高频的错误杂波和断续的规则尖啸,像是一个故障核心在剧烈痉挛。中间管道,脉动相对“平稳”,但异常“微弱”和“滞涩”,仿佛能量流近乎枯竭,只剩惯性般的搏动。最右侧的管道,脉动强度居中,但其中夹杂着一种令林婉掌心印记微微发紧的**不协调感**——某种外来的、试图“嵌入”或“模仿”基石频率的规则信号碎片,正是之前捕捉到的“神秘外来信号”的余韵!
“左边……危险,像要炸开。中间……可能安全,但可能什么也没有,是死路。右边……”林婉睁开眼,指向右侧管道,“脉动里赢别的东西’,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信号,更明显了。而且……我的印记,对它有反应。”她抬起左手,掌心朝向右侧管道,那黯淡的纹路深处,确实传来一丝比之前更清晰的、带着警惕意味的温热。
沈岩审视着三条管道。基于工程师的直觉,他倾向于避开最混乱(可能最不稳定)和最死寂(可能毫无价值)的选项。右侧管道虽有未知风险,但至少表明影活动”——无论是“基石”系统的某种功能模块,还是那个“外来信号”的源头,都可能提供信息或资源。
“走右边。”沈岩做出了决定,“但加倍心。林婉,时刻留意脉动和印记的变化,有任何异常立刻停下。”
他们转入右侧管道。这里的空气似乎更加凝滞,温度也略微升高,管壁上开始出现更多**暗红色与银灰色交织的、仿佛电路板烧焦后又覆盖上锈蚀的斑纹**。脉动的“不协调副随着深入而逐渐增强。林婉感觉那外来的规则信号碎片,如同投入浑浊水中的几滴异色油污,虽然稀薄,却顽强地存在着,试图与“基石”衰败的脉动产生某种**强制性的共振或覆盖**。这种感觉让她的印记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混杂着古老敌意与谨慎审视的复杂“情绪”。
管道并非笔直,开始出现缓坡和转弯。地势似乎在缓缓向下,越来越深地扎入节点结构的底层。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半嵌入管壁的、早已停止工作的老旧设备**——可能是早期的规则稳定节点、能量流量计,或者信号中继器。许多设备外壳被暴力打开,内部元件被洗劫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和断裂的线头,显然是拾荒者的“杰作”。
就在他们经过一处设备残骸特别密集的弯道时,林婉突然停下,低声道:“等等。”
“怎么了?”沈岩立刻警戒,枪口指向黑暗。
“不是威胁……是这里。”林婉的光柱照向管壁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那里堆叠着几块从设备上剥落的金属板,板子后面,隐约露出一个**被刻意掩盖的、直径约半米的圆形管道检修口**。盖板虚掩着,没有上锁。
更重要的是,林婉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不协调”的外来规则信号,以及“基石”系统某种相对“纯净”(尽管依旧衰败)的次级脉动,正从这个检修口下方,**更加清晰地传上来**!
“下面……有东西。信号更集郑”林婉看向沈岩,“可能是通往某个次级控制节点、维护舱,或者……那个‘外来信号’源头所在的区域。”
下,还是不下?这狭的检修口,背着陈默的沈岩很难通过。但下面的信号可能是关键线索,甚至可能有他们急需的能源或相对安全的环境。
沈岩快速评估。“我先下去探路。你和陈默留在上面,保持警戒。如果安全,我再上来接应。”他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段绳索和几个荧光棒。“把绳子系在腰上,保持通讯。如果下面有危险,或者我超过十分钟没有动静,你就立刻带着陈默原路返回,找地方躲起来。”
林婉想反对,但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下去只会是拖累。她默默点头,接过绳索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的束带上。沈岩则将另一端固定在自己腰间,又给了林婉一个简易的、短距离可以震动示警的通讯器。
沈岩卸下大部分装备,只携带手枪、匕首、工具和探测器,心地挪开金属板,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加温热、带着浓重金属和机油味道的空气涌出。他打开一支荧光棒扔下去,幽绿的光芒旋转着下落,照亮了一段陡峭的、带有攀爬格的垂直管道,深度大约在十米左右,底部似乎有相对宽敞的空间。
沈岩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下攀爬。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有绳索缓慢放出的摩擦声和下方偶尔传来的、他靴子踩踏金属的轻微声响。
林婉靠在管壁边,一手紧握着通讯器,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她的感知全力放开,如同无形的触须,顺着检修口向下延伸。她“听”到沈岩平稳下降的动静,也“听”到下方传来更加清晰的、两种规则波动交织的“声音”——
“基石”的脉动在这里变得更影条理”,像是某个局部的、功能相对专一的子系统仍在勉力运转,发出稳定但功率不足的能量输送和规则校准信号。而那个“外来信号”,则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缠绕在这个子系统的“声音”上,试图篡改其频率,或者……**从中汲取着什么**?
就在这时,林婉左手掌心的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余热或警惕的温热,而是一种更加主动的、仿佛被“唤醒”或“挑衅”的**规则震颤**!这震颤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与她感知到的那个“外来信号”产生了直接的、激烈的**排斥性共鸣**!
刹那间,林婉脑海中闪过几个极其破碎、却无比清晰的**画面片段**:
* **一片无垠的、由流动的银色符文和几何光带构成的虚空**(与印记星图类似但更宏大)。
* **一道裂痕,一道漆黑、不断滴落着吞噬一切光线的“寂静”的裂痕,横亘在虚空中央**。
* **几个散发着与印记同源、但更加古老威严气息的银色身影,正环绕裂痕,将自身化为光流,试图“编织”修补**。
* **突然,从裂痕深处,探出无数**扭曲的、闪烁着暗金色与污浊虹彩的**触须状规则结构**,猛地缠绕上那些银色身影,疯狂撕扯、污染、试图将其拖入裂痕!银色身影光芒剧烈闪烁,发出无声的悲鸣与怒吼……
* **最后,一个银色身影在彻底被黑暗吞没前,用最后的力量,将一点凝聚的光(正是印记的雏形)投向虚空远方……**
这些画面一闪即逝,却带来了巨大的信息冲击和灵魂层面的震撼!林婉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她死死抓住金属杆,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那“外来信号”……那暗金色与污浊虹彩的规则特征……就是画面中从裂痕探出、攻击银色守望者的**触须**!它是“守望者”的敌人!是来自那片“寂静”(黯蚀)裂痕的、更具主动攻击性和“秩序模仿性”的**侵蚀变体**!
难怪印记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这是刻在规则层面的宿敌!
而它此刻,正在下方,试图侵蚀或窃取“基石”系统的能量!
“沈岩!下面危险!那是——”林婉急促地对着通讯器低吼,但话未完——
“砰!哗啦——!!”
下方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和金属破碎的巨响!紧接着是沈岩短促的惊呼和能量武器开火的尖锐嘶鸣!
“咻!咻!”
出事了!
林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和脑中的混乱,一把抓住绳索,就要往下滑!
“别下来!”沈岩压抑着痛苦和急促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伴随着更多金属碰撞和规则能量紊乱的嗡鸣,“有东西……不止一个!是……规则构造体!在攻击一个……残破的控制台!我被发现了!”
规则构造体?林婉瞬间想到那些画面中暗金虹彩的触须。它们已经能凝聚成具有攻击性的实体了?
“我下来帮你!”林婉喊道,同时将系在腰间的绳索另一端快速固定在管壁一个凸起的螺栓上。
“不!守好上面!它们……数量不多,但很麻烦!控制台后面……好像有路!”沈岩的声音夹杂着翻滚和射击声,“我正在往那边移动!你准备好,我可能很快需要上来!”
林婉强迫自己冷静。她松开准备下滑的手,将手枪上膛,死死盯着漆黑的检修口,感知全力向下延伸,试图“看清”下面的情况。
下面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型规则校准室**。沈岩的探测器信号和战斗的规则扰动勾勒出大致的轮廓:房间中央是一个半圆形的、布满破损屏幕和物理按键的控制台(“基石”子系统的局部接口),控制台后方墙壁上,有一扇紧闭的、带有应急拉改密封门。此刻,房间里有**三个**散发着暗金虹彩微光、形态不断变化、大致呈现为多臂人形或扭曲触手团的“规则构造体”,正在围攻沈岩。它们移动迅捷,攻击方式诡异——有的直接规则冲击,有的发射腐蚀性能量束,有的甚至试图缠绕和侵入沈岩的规则场。
沈岩显然处于下风,只能依靠控制台残骸和房间里的杂物作为掩体,边打边退,试图靠近那扇密封门。他的能量武器对这些构造体效果有限,只能暂时击退或打散部分形体,但它们很快就能从环境中吸收游离的规则能量(主要是“基石”泄露的衰败能量)重新凝聚。
林婉心急如焚。她能感觉到印记在剧烈震颤,传递着强烈的战斗和净化欲望,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动运用其力量。她只能将自己的“共鸣感知”尽量凝聚,试图干扰那些构造体——这就像用微风去吹动岩石,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沈岩险之又险地躲开一道虹彩能量束,翻滚到控制台后方,伸手去拉那应急拉杆时——
异变再生!
那扇紧闭的密封门,突然从**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规则波动!紧接着,门上原本黯淡的符文猛地亮起不稳定的暗红色光芒,门板**向内凹陷、变形**,仿佛正被什么东西从另一边疯狂撞击!
“门后还有东西!”沈岩猛地缩回手。
几乎同时,那三个围攻沈岩的规则构造体,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动作齐齐一滞,然后同时转向那扇正在变形的门,暗金虹彩的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戒备**?还是……**兴奋**?
“砰!轰——!”
密封门终于不堪重负,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轰开!破碎的门板向内飞溅!
一个身影从门后的黑暗中踉跄冲出。
那是一个……**人**。
至少,曾经是。
他(或者它)身上穿着镜廊早期制式的、如今早已破烂不堪的技术军官制服,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布满暗红色的血管状纹路(与菌毯的纹路不同,更像是规则侵蚀的内化)。他的右臂自肘部以下消失了,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被一团不断蠕动、试图形成新肢体的暗金虹彩能量团所覆盖。最骇饶是他的脸——一半还保留着人类中年男性的憔悴轮廓,眼神浑浊但尚存一丝痛苦挣扎的理智;而另一半脸,则仿佛融化的蜡像,皮肤下隐隐有虹彩流光窜动,眼窝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不断开合、仿佛在“呼吸”的暗金色光洞。
他冲出来后,直接撞在了控制台上,靠着台面才勉强站稳。他似乎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沈岩和那三个规则构造体,只是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颤抖着在控制台残破的按键上快速按动,口中发出嘶哑、断续、如同漏风气管的声音:
“警告……‘基石’……次级稳定单元……‘静默’侵蚀突破内层屏障……申请……紧急隔离……启动……自毁协议……代码……”他的手指在几个关键按键上停顿,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确认,那只正常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与决绝。
而那三个规则构造体,此刻并未攻击他,反而如同等待猎物的鬣狗,呈半圆形围拢,暗金虹彩的光芒锁定着他,尤其是他那只被侵蚀的右臂和半边脸,仿佛在**观察**、**评估**,或者……**等待某种“成熟”**。
沈岩瞬间明白了状况:这个人是镜廊早期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在“基石”系统出现故障、被“外来信号”(静默侵蚀变体)侵入时,被困在了这个次级单元内。他抵抗了侵蚀(至少部分抵抗),一直苟活至今,直到此刻侵蚀加剧或外部刺激,他才试图启动最后的自毁协议,与这个被侵蚀的单元同归于尽,防止污染扩散!
而这三个构造体,很可能就是侵蚀本身产生的“猎犬”或“工蜂”,它们的任务就是捕获或同化这样的“抵抗者”,或者阻止自毁!
不能让他启动自毁!沈岩脑中念头急转。一旦自毁启动,这个空间(可能连同上下区域)都会被炸上,他们谁也跑不了!而且,这个人可能是宝贵的信息来源!
“等等!”沈岩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对那人喊道,“别启动!我们可以帮你!”
那人动作一僵,浑浊的眼睛转向沈岩,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警惕,嘶声道:“……活人?外面……还有活人?不……快走……这里……已经没救了……‘它’……在听着……”
他话音未落,那三个构造体似乎因为沈岩的介入而失去了耐心。其中两个猛地扑向那名技术人员,暗金虹彩的触须直取其头颅和心脏!另一个则转向沈岩,阻隔他的救援路线!
“该死!”沈岩举枪射击,同时向侧面翻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纯净、凝练、带着不容置疑的秩序与守护意志的银色光流**,如同划破污浊夜幕的流星,**从上方垂直射入**!精准地命中了其中一只扑向技术人员的构造体!
“嗤——!!”
银色光流与暗金虹彩的能量体接触,发出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冰水般的剧烈反应声!那构造体发出无声的尖啸,形体瞬间扭曲、溃散了大半,剩余的残骸疯狂后退,光芒黯淡!
林婉?!
沈岩猛地抬头,只见检修口处,林婉半个身子探了下来,她的**左手掌心正对着下方,那枚一直黯淡的“守望者印记”,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稳定而威严的银色光辉**!虽然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本质上的**净化与镇压**之力!
林婉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因印记力量苏醒而带来的、近乎神性的冰冷光芒。就在刚才,在下方危急关头,她看着掌心震颤的印记,回想着那闪过的古老画面,一股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她,将全部精神、全部意志、以及对沈岩和陈默安危的焦灼,都**灌注**向了掌心的烙印!
不是引导,不是请求,而是**呼唤**,**共鸣**,**释放**!
印记回应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力量,却足够精纯,足够克制这些侵蚀的变体!
“沈岩……门!”林婉嘶哑的声音从上传来,带着力竭的虚弱。
沈岩瞬间会意。那个技术人员!门!
他趁着一只构造体被银光重创、另一只被暂时震慑的间隙,猛地冲向靠在控制台上的技术人员,一把抓住他完好的左臂,吼道:“走!去门后面!”
技术人员似乎也被那突如其来的银光震慑,眼中挣扎的理智多了几分。他看了一眼自己正在被虹彩能量缓慢吞噬的右臂,又看了一眼沈岩,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彻底沦为怪物的恐惧压倒了一牵他猛地点头,用尽最后力气,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串复杂的代码(不是自毁,似乎是临时通行权限?),然后指向那扇被破坏的门:“后面……维护通道……通往……相对干净的……二级缓冲仓……”
沈岩拖着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破开的门洞。最后一只构造体反应过来,试图拦截,但沈岩回身一梭子能量弹(虽然效果有限)暂时逼退了它。
两萨跌撞撞地冲进了门后的黑暗。林婉看到他们进入,再也支撑不住,手一松,掌心的银光瞬间熄灭,整个人瘫软在检修口边缘,几乎昏厥。
下方房间内,剩余的两个构造体(包括那个受创的)似乎因为目标丢失和银光的威慑,没有立刻追击。它们聚拢到控制台前,暗金虹彩的光芒在破损的设备上扫过,仿佛在“读取”或“污染”残留的数据。
沈岩拖着技术人员,在门后狭窄、布满管道的维护通道中跑出十几米,直到确认暂时安全,才停下来喘息。他通过通讯器,急切地呼唤:“林婉!林婉!能听到吗?我们进来了!你快下来!”
过了几秒,林婉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传来:“我……没事。这就下来……”接着是绳索摩擦和缓慢下滑的声音。
沈岩这才看向他救下的技术人员。那人背靠着冰冷的管壁,滑坐在地,完好的左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那只正常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深沉的痛苦,以及一丝看到“同类”的、难以置信的微光。
“你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它’是什么?”沈岩一连串地问道,同时警惕地留意着来路。
技术人员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
“我江…雷恩斯。b7节点……‘基石’系统……二级稳定单元……值守工程师。”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痛苦更甚,“至于发生了什么……‘静默’……找到了‘基石’的后门……‘第七回声’……不仅是灾难……它是……**钥匙**……打开‘基石’防御的钥匙……”
他抬起头,那只正常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岩,又仿佛透过他,看向无尽的过去。
“楚航……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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