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这就答应了？” 陆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爽快弄得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他还以为，要三请四请，这位秦爷才能同意呢。
秦老爷子用拐棍轻轻点零地面，目光又落回猪神身上，语气感慨道。
“我这把老骨头，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临走之前，能有这么个大家伙让我过过手瘾……” 他顿了顿，摇摇头，“不枉我活这一遭。”
“秦爷，您可别这么。” 陆阳连忙道，语气真诚，“我看您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行了，子，甭给我灌迷魂汤。” 秦老爷子摆摆手，脸上那点感慨迅速收起。
“闲话少。这东西，得赶紧动。越来越热，再耽搁下去，皮肉就臭了，也影响标本品相。”
他转向赵德柱，条理清晰地吩咐：“德柱，找几个有力气、手脚稳当的后生，把它抬到我那儿去。”
“路上仔细着点，别磕了碰了，尤其是这獠牙和脑袋”
“得嘞！” 赵德柱立刻应下，转身就朝屯部前头喊人，“铁柱！二娃！多叫几个人过来！抬东西！”
不多时，王铁柱、李二娃也带着三四个精壮的后生过来了。
众人用粗杠和绳索将沉重的猪神重新捆扎结实，喊着号子，心翼翼地抬了起来，朝着秦老爷子家的方向缓缓挪去。
“放这儿。” 秦老爷子用拐棍指了指家里仓房前一块平整的空地。
众人心地将猪神放下。
秦老爷子绕着猪神慢慢踱步，目光像尺子一样丈量着每一个部位。
看了一会儿，他停在猪神侧前方，对陆阳招招手：“子，你过来。”
陆阳走到近前。
我岁数大了，手不稳，也没以前有劲了。你把皮剥下来，骨头也剔出来，肉就不要了。
“行，秦爷，您看着，我来处理。”陆阳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王铁柱几人也围拢过来，准备搭把手。
陆阳没用别人插手，心翼翼将这张硕大野猪皮，从猪神身体上脱了下来。
秦老爷子拄着拐棍，慢慢走到摊开的猪皮旁边，弯下腰，仔细查看毛面。
看了半晌，他直起身，“子，”秦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好手艺！这皮子剥得……干净，完整，没伤着一点！”
陆阳笑了笑：“秦爷过奖了，唯手熟尔。”
“好一个唯手熟尔！”秦老爷子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点零头，“继续吧！”
陆阳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向王铁柱几人，“哥几个，搭把手，咱们把肉分了，骨头留出来。”
剔肉取骨，可是个体力活。。几人忙乎了半，才将一副野猪完整的骨架取出来。
陆阳长出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
他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野猪肉：“铁柱哥，二娃，还有几位兄弟，这些肉，你们看着分一分，给今出力的几家都送点，剩下的……秦爷，您看……”
秦老爷子摆摆手：“我老头子牙口不好，就不要了。”
王铁柱几人脸上都露出喜色，这野猪肉虽然腥臊，肉质又硬又柴。
但也是难得的荤腥，何况是这么多的肉，哪怕口感差些，那也是肉啊！
“谢谢阳子！”几人连忙道谢，兴高采烈地开始分割那堆成山的猪肉。
秦老爷子此时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地上的骨架吸引。
“好材料……真是好材料啊……”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件东西经手……值了……”
他抬起头，看向陆阳，神色异常郑重：“子，皮子和骨头先放我这儿。这大家伙，急不得，没一个月工夫，出不来。你得有耐心。”
陆阳点点头：“秦爷，您慢慢来，我不急。需要什么材料，或者有什么要我搭手的，您尽管言语。”
“还真有些东西需要你去弄。
我那儿家伙什儿倒是全，但是药水都陈了，没法在用，都得现配。
我写个单子给你，你去一趟医务室，问你丈人那儿有没有，没有就得上县城想办法。
东西必须今备齐，明就得开始。”
“秦爷您要什么，我马上去办。”
“你等会儿。”秦老爷子拄着拐棍，慢慢走回屋里。
过了好一阵，老爷子才从屋内出来。
“喏，按上面写的买。”递给陆阳一张纸，手指点零上面的字。
“有几样，你丈人那儿八成樱像福尔马林、明矾、硼砂……医务室常备着点。
但分量要大，我写的这是底线，只多不能少。”
“另外几样，像苯酚、甘油、还有上好的熟石灰粉……咱们屯子医务室怕是够呛。恐怕得跑一趟县里。”
他抬眼看了看陆阳：“你丈人在卫生系统熟人多，县里要是没樱
看他能不能想法子从别的地方匀一些。
记着，要快。皮子今就得开始初步处理，骨头也得泡上，等不起。”
陆阳迅速扫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
上面列了七八样东西，名称、所需最低份量、甚至还有简单的用途备注。
“秦爷，您放心。”陆阳将纸仔细对折两次，放进上衣内兜，“东西我今一定备齐，黑之前，准保一样不落地送到您这儿。”
“嗯。”他点点头，没再多，只是又补了一句，“要是县里也一时凑不齐，还差一两样的话……
你先回来告诉我，我想办法调整工序，对付着先开工。总之，不能干等。”
“明白！秦爷，那您先歇着，我这就去办。” 陆阳不再耽搁，朝秦老爷子点点头，转身就朝着医务室走去。
没几分钟就到了医务室。
宁远正在里屋整理药柜，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陆阳，有些惊讶。
“阳子？咋这个点过来了？文文刚去库房点东西去了，没在这儿。”
“爸，我不是找文文，是找您有事。” 陆阳从兜里掏出那张折好的纸，展开递过去。
“您看看，这单子上的东西，咱们医务室能凑出多少？”
宁远接过单子，扶了扶眼镜，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扫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福尔马林、明矾、硼砂……但量没这么大，不过库房里还够。你要这么多，做什么用？”
“是秦老爷子要做标本用的，就是我昨打的那头猪神。” 陆阳解释道。
“秦老爷子？” 宁远一怔，随即恍然，“哦，是他……难怪。这老爷子可是有年头没碰他那老手艺了。”
他沉吟了一下，指着苯酚、甘油、熟石灰粉这几样，摇摇头。
陆阳心里早有准备，点点头：“爸，医务室有的，我先拿走。缺的这几样，我马上去县里想办法。”
宁远摆摆手：“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县卫生局的老周，他管这块，剩下的东西让他给你拿。。”
他边边走到桌边，拿出信纸和钢笔，唰唰写了张条子，又盖上了医务室的公章。
“你去了县里，先到医药公司问问，没有的话，就拿着条子去卫生局找周副局长。就我让你去的。” 宁远把条子递给陆阳。
“谢谢爸！你把这里有的东西给我转装好。剩下的，我赶火车去县里买。”
宁远领着陆阳去了库房，把这里有的几样药剂都找出来，给陆阳装好。
他先绕道回了秦老爷子家，把医务室凑出来的福尔马林、明矾、硼砂放下。
“秦爷，这几样齐了。缺的我马上去县里弄，黑前一定回来！”
秦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用软毛刷子心清理着猪神头骨上的残肉和筋膜，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陆阳不再多言，把东西放好，出门直奔屯口。
坐上火车就来到了县里，下车以后，陆阳就朝着县医药公司的位置快步走去。
运气不错，医药公司有剩下几样药品。
把所有东西都买齐以后，陆阳赶紧坐上火车回到东风屯。
当他再次踏进秦老爷子家院时，色已经完全黑透。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陆阳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进院。
“齐了？”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工具。
“齐了，秦爷。都买齐了。” 陆阳把布袋里的东西一一取出。
秦老爷子站起身，走过来，挨个药品检查一遍。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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