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霞城,地间的景色再次变得荒蛮。官道逐渐狭窄,最终化为蜿蜒的山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温度也明显升高,植被从耐旱的灌木变为一些叶片厚实、颜色暗红的奇特植物。
火鸦岭名副其实,远远望去,是一片连绵的暗红色山岭,不少地方裸露出焦黑的岩石,一些裂缝中隐隐有红光透出,热气蒸腾。山岭上空,时常有通体赤红、形似乌鸦的鸟类妖兽盘旋,发出“呱呱”的嘶哑叫声,那便是“火鸦”,一阶妖兽,喜食地火虫与火属性矿物,群居,攻击性不弱。
接近山岭,人流反而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修为在炼气期到筑基初期的散修,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三两成群,低声交谈。山脚下,形成了一个简陋的坊市,搭着不少帐篷和木棚,售卖着一些粗劣的丹药、符箓、采矿工具,以及提供简陋的食宿。
陈宵与赵乾收敛气息,混入人群。赵乾显然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地带着陈宵穿过嘈杂的坊市,向着山岭深处行去。
沿途能看到不少人工开凿或然形成的洞穴入口,有的冒着热气,有的被简易的木门或禁制封锁,门口有人看守或挂着“有主”、“出租”的牌子。越是靠近地火气息浓郁、火鸦聚集的核心区域,洞穴的“租金”标识价格就越高。
“前辈,火鸦岭最好的几处地火穴,被几个在簇盘踞多年的筑基中期散修头目控制着,租金很贵,而且不太安全,时常有强取豪夺之事发生。”赵乾低声介绍,“我们不如找一处稍偏一些,但地火相对稳定,又无人长期占据的火穴。我知道前面有一处,以前火家还在时属于边缘地带,现在应该空着。”
陈宵点零头。他不需要地火有多猛烈,只需要一个相对稳定、能提供基础热源和掩护的环境,真正的“火”与“锤”,在于他自身的雷炎与雷霆。
两人又前行了数里,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山坳。坳底有一道数尺宽的地裂缝隙,赤红色的火光从缝隙中透出,热浪滚滚。裂缝旁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然石洞,洞口堆着些碎石,显然很久无人使用。
“就是这里了,前辈。”赵乾指着石洞,“里面空间不大,但地火还算稳定,以前是火家一个不成器子弟偶尔用来练手的地方。”
陈宵神识探入石洞。洞深约三四丈,尽头的地面裂开,赤红的地火如同粘稠的岩浆般在下方缓缓流淌翻滚,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和浓郁的火属性灵气。洞壁被熏得漆黑,凹凸不平。
“可以。”陈宵满意道。簇偏僻,无人打扰,正合他用。
他挥手让赵乾在洞口附近警戒,自己则弯腰进入石洞。
洞内温度极高,足以让凡人瞬间晕厥。陈宵体表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将高温与有毒烟气隔绝。他走到地火裂缝旁,盘膝坐下。
首先,他需要布置一番。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面在落霞城购买的、最基础的阵旗,按照简单的“隐匿”、“隔灵”、“预警”阵型插在洞口和洞内几个角落。虽然简陋,但足以阻挡大部分炼气期修士的窥探和闯入,筑基期修士靠近也能提前预警。
随后,他取出了那块黝黑带银纹的奇异矿石,以及一部分风磨铜。
他没有立刻开始炼制,而是先闭目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同时,仔细感受着地火的热力波动,以及洞穴内火属性灵气的流动。他在适应环境,也在尝试将自己的气息与这地火环境慢慢调和,减少等会儿雷炎爆发时可能引发的过大动静。
一个时辰后,陈宵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心如止水。
他伸出手掌,掌心向上,心念微动。
“呼!”
一团人头大、跳跃着深紫色电光的雷炎,凭空浮现在掌心之上。雷炎出现的瞬间,洞穴内的温度骤升,连下方赤红的地火都仿佛被压制,光芒黯淡了一瞬。雷炎中心那一点纯白光芒,如同火焰的心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与创造交织的气息。
“第一步,提纯。”
陈宵将那块黑色矿石摄入雷炎之郑深紫色的火焰立刻将矿石包裹,剧烈灼烧。
与灼烧风磨铜时不同,黑色矿石在雷炎中并未迅速软化,反而表面的银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深沉厚重的雷霆之力自行涌出,与雷炎对抗,发出“滋滋”的爆响,火星四溅。
陈宵眉头微挑,加大了雷炎的输出,同时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引导着雷炎的力量,不是硬碰硬地湮灭矿石本身的雷霆,而是尝试着渗透、融合、引导。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过程,需要他对雷炎的控制达到入微之境,同时还要理解矿石内部雷霆之力的特性。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宵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神识的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专注,紫霄雷种在丹田中缓缓旋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精纯雷元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在雷炎持续不懈的灼烧与渗透下,黑色矿石本身的抵抗力量渐渐减弱,开始软化。那些银色纹路不再对抗,反而如同活了过来,在雷炎中游走、蔓延,与紫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
又过了许久,矿石终于彻底化为了一团拳头大、漆黑如墨却又闪烁着点点银芒的液态金属球。球体内部,那股精纯厚重的雷霆之力已被完全驯服,与雷炎的气息初步融合,静静流淌。
陈宵松了一口气,第一步总算成功了。他能感觉到,这团金属液的品质极高,远超风磨铜,而且完美保留了那份精纯雷霆,并与他的雷炎建立了初步联系。
他心翼翼地将这团金属液用神识托举,悬浮在一旁。然后摄来几块风磨铜,投入雷炎郑
这一次顺利许多,风磨铜很快融化,杂质在雷炎的高温下被直接气化,留下一团精纯的赤红色铜液。
“第二步,塑形与融合。”
陈宵心念一动,那团漆黑银芒的金属液与赤红铜液在雷炎的控制下,缓缓靠近、接触。
“嗤——!”
两种不同属性、不同品质的金属液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交界处电光火花不断炸裂,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爆炸开来。
陈宵早有预料,神色不变,神识如同最灵巧的双手,引导着雷炎的力量介入两者之间。雷炎不仅提供高温,更作为一种“粘合剂”和“调和剂”,强行压制排斥,并引导两种金属液的特性缓慢交融。
同时,他脑海中观想出一柄剑的形态。剑长三尺三寸,剑身笔直,略带弧度,剑脊厚重,剑锋凌厉,整体造型古朴,却暗含雷霆的暴烈与速度福
随着他的观想,那团正在艰难融合的金属液,在雷炎与神识的共同作用下,开始缓缓拉伸、变形,向着剑胚的形态靠拢。
这个过程比提纯更加艰难。不仅要维持雷炎的稳定输出和两种材料的融合平衡,还要精细控制金属液的每一分流动,塑造出理想的形状。陈宵的神识如同在走钢丝,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
洞穴外,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赵乾守在洞口,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能感觉到洞内传出的时强时弱、令人心悸的雷霆与火焰波动,心中对陈宵的敬畏更深。
洞内,陈宵的脸色微微发白,连续一一夜的高强度心神消耗,即便以他筑基期的修为和强大的神识,也感到了明显的疲惫。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那团金属液,终于初步融合稳定,形成了一柄长约三尺、通体呈现暗紫近黑色、表面流淌着细微银红两色纹路的粗糙剑胚!剑胚悬浮在雷炎之中,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剑鸣,竟隐隐与陈宵的心跳产生共鸣!
最关键的一步,即将到来——以自身本源雷霆,进行最终淬炼与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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