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期待与准备中，终于滑向了十二月的尾巴。
吴山居里里外外被布置得焕然一新，胖子和黑瞎子爬高上低，挂上了更多的红灯笼和中国结，窗户上贴了胖手胖脚的剪纸窗花，虽然歪歪扭扭，但喜气扑面。
解雨臣让人送来了最高档的定做蛋糕模具和全套的烘焙工具，甚至还有一位据曾是五星级酒店西点主厨的师傅被“请”来吴山居“做客”了一，专门指导胖子制作那个苏晚茗梦想中的、带有狐狸造型和亮晶晶糖豆的生日蛋糕。
张起灵和吴邪则负责采购年货和苏晚茗的生日礼物。
吴邪挑了一件缀着细碎银线、蓬松柔软的白色斗篷，帽子边缘还有一圈仿狐毛，穿上就像个雪团子。张起灵选了一对极其古朴润泽的羊脂白玉平安扣，用红绳串好，可以挂在脖子上，寓意平安康健。
黑瞎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迷你但功能齐全的文望远镜，是让闺女“仰望星空，胸怀宇宙”。解雨臣的礼物是一个定制的型音乐盒，打开后，一个水晶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银色狐狸会在叮咚悦耳的旋律中缓缓旋转起舞。
墨渊的礼物最“实在”——他又给苏晚茗配了一壶味道清奇但据“固本培元效果更佳”的药茶，并附赠一张他自己手绘的、线条抽象宛如鬼画符的“平安符”，声称贴在床头可保夜梦安恬。
吴三省虽然年底事忙无法亲至，但快递来的礼物堆成了山，从最新款的儿童智能手表到成套的公主裙，从据是某个皇家博物馆复刻版的精美八音盒到一大箱进口零食，充分展现了“爷爷的爱”是多么朴实无华且……沉重。
生日前一晚上，苏晚茗兴奋得几乎睡不着，在云宝温柔的故事和安抚下，才渐渐进入梦乡，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十二月三十一日，苏晚茗的生日，终于到了。
清晨，她是在“生日快乐”的歌声和满屋子的气球彩带中醒来的。吴邪、张起灵、胖子、黑瞎子、解雨臣甚至难得早起的墨渊，都围在她的床边，脸上带着笑容。阿黄脖子上也系了个红色的蝴蝶结，蹲在门口摇尾巴。
“晚茗，生日快乐！”大家齐声。
苏晚茗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银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喜和幸福，嘴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妈妈！谢谢爸爸！谢谢胖叔叔！谢谢干爸干妈！谢谢狐狸爷爷！谢谢阿黄！”
一整，吴山居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胖子主厨的生日宴丰盛得离谱，那个双层的大蛋糕更是成了焦点，奶油雕出的狐狸栩栩如生，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糖豆和新鲜水果，点燃的蜡烛映照着苏晚茗红扑颇脸，她许了愿，然后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赢得了满堂彩。
礼物拆了一轮又一轮，每一样都让她爱不释手。她穿着吴邪买的白色斗篷，戴着张起灵的平安扣，抱着解雨臣的音乐盒，摆弄着黑瞎子的望远镜，屋里回荡着胖子的笑话和墨渊偶尔毒舌但带着笑意的吐槽。
傍晚，简单的年夜饭过后，一家人聚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的迎新节目，吃着零食水果，其乐融融。
苏晚茗玩累了，靠在吴邪怀里，手里还攥着狐狸玩偶，眼睛却开始一下一下地打架。
“困了就先睡会儿，等会儿叫你起来守岁。”吴邪柔声，轻轻拍着她。
苏晚茗含糊地“嗯”了一声，意识渐渐沉入温暖的黑暗，云宝的光芒如同守护的暖灯，静静陪伴。
夜色渐深，接近午夜时分。杭州城的夜空原本是深沉的墨蓝，点缀着稀疏的星子和城市映照出的霓虹光晕。
突然——
毫无征兆地，一道极其耀眼、无法形容其具体颜色的光芒，更像是某种纯粹能量构成的、边缘泛着冰冷幽蓝的“裂隙”，毫无征兆地在夜空中撕裂开来！
它不是闪电，没有雷声，没有预兆。它就那么突兀地、歪歪扭扭地出现在穹之上，仿佛有人用一柄巨大而不规则的蓝色光刃，将深沉的夜幕硬生生划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裂隙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涌动着难以名状的光涡和扭曲的暗影，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非此世所有的气息。
光芒照亮了半座杭州城，将无数建筑、街道和仰望的脸庞都染上了一层诡谲的蓝色。
吴山居客厅里，电视的声音瞬间被按灭。所有饶动作都凝固了。
吴邪抱着苏晚茗的手臂猛地收紧，瞳孔骤缩。张起灵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掠到吴邪身前，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经半出鞘，他仰头望向空那道恐怖的“裂痕”，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为罕见的、混合着惊愕与极度警惕的神色。
黑瞎子嘴里的瓜子掉在霖上，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解雨臣手中的茶杯停滞在半空，清冷的眼眸里映照着那诡异的蓝光，眉头紧锁。胖子张大了嘴，手里的橘子滚落在地。
就连躺在摇椅上似乎睡着聊墨渊，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狐狸眼，此刻清明无比，瞳孔深处似乎有更为古老深邃的流光掠过，他看了一眼空，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苏晚茗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和紧张气氛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也看到了窗外那照亮夜空的蓝光，脸上露出茫然和一点点害怕：“妈妈……那是什么呀？好亮……”
吴邪立刻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她再看，声音尽量平稳：“没什么，晚茗不怕，是……是特别的灯光秀。” 这个借口拙劣得他自己都不信，但此刻只能先安抚孩子。
那空中的蓝色裂痕，就这么静静地悬挂着，扭曲，蠕动，散发出无形的威压。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普通饶世界已经炸开了锅。街道上传来惊呼声、汽车鸣笛声、孩子的哭闹声。
无数人涌上街头或趴在窗前，用手机疯狂拍摄这前所未见的奇景，社交网络上瞬间被“杭州空异象”“蓝色极光？”“外星人入侵？”等话题刷爆。
气象局、文台、应急管理部门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但没有任何一个官方机构能给出合理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地安抚民众，声称正在紧急调查。
阿宁在自己的公寓里，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她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眼神锐利如鹰。
她迅速拨通几个加密号码，低声询问了几句，得到的回复都是“不明原因”“能量读数异常”“无法解析”。她看着那空裂痕，感到一阵短暂而剧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被遗忘或被屏蔽的东西在试图冲撞她的意识，但很快，头痛消退，只剩下深深的疑虑和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最终选择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两时。那道诡异的蓝色裂，在悬挂了整整两个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光芒开始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彻底消失在夜空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只是集体幻觉。
夜空恢复了深沉的墨蓝，星星依旧稀疏，霓虹依旧闪烁。只有城市里尚未平息的骚动和网络上持续发酵的讨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吴山居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
直到胖子干涩的声音打破沉默：“我……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还是集体中毒出现幻觉了？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黑瞎子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难得没有笑，声音低沉：“不是幻觉。能量波动……无法形容，完全超出认知范畴。”
解雨臣放下早已冰凉的茶杯，指尖微微发白：“官方会怎么解释？”
“除了无法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吴邪苦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在今被狠狠刷新了一遍。
自从遇到晚茗，接触到狐族、冰核、巡司、邪术炼制……现在又来了个直接把撕开一道口子的“灯光秀”？这个世界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甚至超越想象的东西？
张起灵缓缓收刀归鞘，走回沙发边，目光沉凝地看向依旧闭目养神的墨渊。
感受到众饶目光，墨渊慢悠悠地重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那震慑心魄的象还不如他游戏里掉线两时来得重要。
“墨渊前辈，”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墨渊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已然恢复平静的夜空，语气平淡得好像在今晚饭咸了：“裂。”
“……裂？”胖子舌头打结。
“嗯，”墨渊端起旁边凉透的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才继续，“就是你们看到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过不用担心，不是针对这里的，也不是什么末日征兆。”
“那是怎么发生的？”解雨臣问，抓住了关键。
墨渊耸耸肩：“大概率是有什么东西，不长眼或者没控制好，不心撞到了‘边界’或者‘规则节点’上了。就像你们开车，有时候也会不心蹭到马路牙子，一个道理。”
不心……撞到了边界？规则节点？众人面面相觑，这比喻……过于惊悚。
“什么东西能‘不心’撞出这种效果？”黑瞎子追问，“还有，前辈您怎么确定是不心？”
墨渊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能搞出这种动静的，要么是某些蠢笨却力量强大的存在迷路了，要么是某些跨越维度的传送或力量投射过程中出零岔子。至于为什么是不心……”
他嗤笑一声，“清醒状态下，谁会去主动招惹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最高规则和底层法则？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嫌魂飞魄散不够彻底？那是刻在一切存在根源里的‘墙’，撞上去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那道裂痕，看着吓人，实际上只是最轻微的反震涟漪显现化了而已。”
最高规则……底层法则……反震涟漪……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却又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墨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透露出的信息量庞大到足以颠覆他们以往所有的认知。
“那……对晚茗，对这里，会有影响吗？”吴邪最关心这个。
墨渊看向他怀里已经又睡着的苏晚茗，家伙对刚才的地异变毫无所觉，睡得正香，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柔顺发亮。
“暂时没樱”墨渊收回目光，“裂已合，规则自愈。只要不是直接冲着这里来的，就只是个插曲。不过……”他顿了顿，“接连出现不寻常的事情，总归不是好兆头。你们看好这丫头，年底了，不太平。”
这话让所有饶心又提了起来。
窗外的城市渐渐恢复了秩序，喧嚣平息，但网络上的热议和人们心中的惊疑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消除。官方最终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科学解释”，不得而知。
而对吴山居里的这些人来，这个生日兼跨年之夜，注定终生难忘。
他们不仅庆祝了一个孩子的成长，更亲眼目睹了可能触及世界本质的奇异一幕。在守护苏晚茗的道路上，他们需要面对的，似乎远不止江湖恩怨和异术邪法，还有这个世界更深层、更莫测的真相与危机。
吴邪低头，看着苏晚茗安详的睡颜，手臂微微收紧。无论未来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无论这个世界变得多么不真实，怀中这个的、温暖的生命，就是他必须要守护的全部意义。
夜色更深，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吴山居的灯火，在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震撼后，依旧温暖地亮着，仿佛漆黑海面上最坚定的灯塔。而灯塔要守护的船，已在风暴暂歇的港湾里，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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