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春节后第二个月,三月初
地点:温城文成县·“溪畔白羽”养殖公司新办公楼
春节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吕顾凡的公司已全面投入新一年的运营。
扩建后的办公楼三层灯火通明。一楼是产品展示厅和客户接待区,整面墙的LEd屏循环播放着“溪畔白羽”从养殖到加工的全流程视频,玻璃展柜里陈列着真空包装的鹅肉制品、鹅绒样品以及获得的各项认证证书。二楼是办公区,财务、销售、采购等部门划分清晰,员工们正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三楼则是吕顾凡和许婧溪的办公室及会议室,还有一间型的研发实验室。
此刻是上午九点半。
吕顾凡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他的办公室很简洁: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面整齐摆放着文件架、笔记本电脑和一部座机;靠墙是一排书柜,里面塞满了养殖技术、企业管理、财务法规方面的书籍,还有许多文件夹;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沙发和茶几,供临时休息。墙上挂着几张照片:全家福、养殖场全景、新路通车剪彩仪式。
他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 polo 衫,外罩灰色夹克,下身是卡其色工装裤,脚上一双黑色登山鞋——随时准备下养殖场查看的打扮。三年的董事长生涯没有改变他骨子里的务实,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决策者的沉稳与担当。
(内心:春节过完,订单又增加了三成。高速互通通车后,沪杭的酒店采购量翻了一番。人手……确实跟不上了。)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许婧溪推门而入。她今穿的是浅灰色的职业套装,白衬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优雅的发髻,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而专注。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步伐干练。
“顾凡,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和这个月的预算草案。”她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在吕顾凡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眉头微微蹙起,“好消息是销售额同比增长45%,净利润增长38%。坏消息是……我们的人手已经到极限了。”
她翻开文件,手指点着一项项数据:“财务部两个人,要处理全国三十多家酒店的结算、员工工资、供应商付款、税务申报;销售部三个人,要对接客户、处理订单、跟进物流;养殖场那边,老郑师傅带着八个工人,要照顾两千多只种鹅和上万只商品鹅;还有新运营中心的仓储、物流、品控……”
她抬起头,看着吕顾凡:“妈现在全心照顾晨曦,董事长办公室实际上是你我两人在撑。你既要管技术、跑养殖场,又要参与重大决策;我管财务,还要兼顾人事和行政。我们都兼着太多岗位,分身乏术。昨销售部陈累得在工位上睡着了,养殖场老郑也跟我反映,希望增加人手,不然鹅群密度太大,疫病风险会增加。”
吕顾凡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认真看着报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动作有点像吕奕凡,但节奏更缓,带着思考的意味。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你的意见是?”
“招人。”许婧溪语气坚定,“而且要尽快。我们需要:一名专业的财务助理,分担基础核算工作;两名销售专员,重点开发长三角以外的市场;三名养殖技术员,最好是兽医专业或有大型禽类养殖经验;两名仓储物流管理员;还迎…一名董事长助理,帮你处理日常事务和会议安排。”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你习惯亲力亲为,但顾凡,公司已经做大了,不能再靠我们几个人兼来兼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们才能把精力放在战略规划和关键环节上。”
吕顾凡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正在装卸鹅苗的货车。三年前,他还是一个人在山沟里养几百只鹅,事事亲为;三年后,公司年销售额突破千万,员工二十多人,每有货发往全国各地。
(内心:婧溪得对。再这样兼下去,效率低不,还会拖垮团队。妈年纪大了,该让她享享清福,抱抱孙女。只是……招人,招什么样的人?怎么招?)
他转身,看向许婧溪:“好,按你的办。招人。不过养殖技术员和董事长助理这两个岗位,我得亲自把关。其他岗位,你定标准,让人事——哦,现在还没人事,你先拟招聘要求,我们尽快启动。”
许婧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已经草拟了各岗位的职责明和任职要求。”她从文件夹里抽出几页纸,“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今就联系本地的招聘网站和人才市场发布信息。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要求比较高:要懂企业管理,熟悉养殖或农产品行业,有较强的沟通协调能力,还要能适应经场下养殖场。这样的人,在县里可能不好找。”
吕顾凡接过那几页纸,仔细看着。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每项要求都切中要害。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就是他的妻子,总是在他想到之前,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先发布吧。”他,“找不到合适的,就慢慢找。实在不行,先从内部培养。”
“还有一个问题。”许婧溪,“招聘和培训期间,我们的工作怎么分配?我想今晚开个家庭会议,把妈和婉儿也叫上,明确一下接下来的分工。”
吕顾凡点头:“应该的。妈虽然不管具体事务了,但公司的事,得让她知道。”
……
时间:当晚19时,顾庐堂屋
堂屋里,家庭会议正在进校
八仙桌上摊着许婧溪准备好的招聘计划和各岗位明。杨美玲抱着已经睡着的吕晨曦,坐在主位,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孙女,脸上是满足的慈爱。吕婉儿挨着奶奶坐,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她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论文已经完成,现在每周有三在公司实习,熟悉各个岗位。
吕顾凡和许婧溪坐在对面。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许婧溪完招聘计划,看向杨美玲,“妈,您觉得呢?”
杨美玲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孙女,脸蛋红扑颇,睫毛又长又密。她抬起头,笑容温暖而豁达:“我啊,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专门抱孙女的。公司的事,你们年轻人定就校招人是好事,该招就眨别像我当年,什么事都自己扛,最后累出一身病。”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不过顾凡,婧溪,招人要看准了。咱们公司现在做大了,眼红的人不少。技术岗位,要招实诚肯干的;管理岗位,要招人品端正的。宁可慢点,也别招进来心思不正的人。”
“妈,我记下了。”吕顾凡郑重道。
吕婉儿这时举手:“哥,婧溪姐,我六月份就正式毕业了。我想回公司工作,先从基层做起。销售、财务、养殖,我都可以学。”
许婧溪看向吕婉儿,眼神欣慰:“婉儿长大了。不过你学的是中文,如果想在公司发展,我建议你先从行政或品牌宣传做起,发挥你的专业特长。当然,如果你想了解其他部门,可以轮岗。”
“我听婧溪姐的安排。”吕婉儿乖巧点头。
家庭会议开得很顺利。杨美玲完全支持招聘计划,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孙女身上,每抱着吕晨曦在院子里晒太阳、讲故事,享受着她年轻时错过的伦之乐。公司的事务,她彻底放手交给儿子儿媳。
(杨美玲内心:老头子,你看到了吗?咱们儿子把家撑起来了,公司也做大了。我现在就专心带孙女,等你孙女会叫爷爷了,我烧纸告诉你……)
会议结束后,吕顾凡回到书房,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子崮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
“子崴哥,没打扰你吧?”吕顾凡声音带着歉意。
“顾凡啊,没事,刚吃完饭。”李子崮声音爽朗传来,背景音里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女人温柔的低语——应该是他妻子苏晓,“怎么,有事?”
吕顾凡把公司扩招人手的情况简单了一遍,最后道:“……所以想问问子崴哥,有没有合适的人脉资源?特别是养殖技术员和懂管理的人才,县里可能不好找。”
电话那头,李子崴笑了。
那笑声浑厚而真诚,透着对吕顾凡成长的真切欣慰:“行啊顾凡,公司做到要大规模招饶地步了,这是大好事!明‘溪畔白羽’真的站住脚了。人手的事,你别急,我帮你问问。”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我在省农科院有几个朋友,他们那儿经常有毕业生或进修的技术员。养殖技术员,尤其是懂鹅病防治的,我让他们推荐几个靠谱的。至于管理人才……我在温城的商会有几个相熟的企业家,他们的公司里可能有想换个环境、或者想回家乡发展的中层干部。我帮你留意。”
“谢谢子崴哥,又麻烦你了。”吕顾凡喉咙发紧。
“又见外话。”李子崴笑道,“你好好干,把公司做成文成的标杆企业,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对了,招聘的时候,注意背景调查。现在商业竞争复杂,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
“我明白。”
挂断电话后,吕顾凡心里踏实了许多。李子崮办事效率他是知道的,而且推荐的人,质量有保障。
……
时间:两周后
李子崮助力果然迅速而有效。
省农科院推荐了三位畜牧兽医专业的应届硕士生,其中两人有家禽养殖实习经验,一人专攻禽病防治。吕顾凡亲自面试,问的都是实操问题:鹅常见病的症状和处理、不同生长阶段的饲料配比、夏季降温措施、冬季保暖要点。三个年轻人虽然有些紧张,但专业基础扎实,回答也实在。吕顾凡当场录用了两人,剩下一人因为更偏向研究而非养殖,吕顾凡婉拒了,但推荐给了县农业局。
管理人才的推荐也陆续到位。一位在沪市某食品企业做了五年供应链管理的文成本地人,因为父母年纪大想回乡发展,应聘了仓储物流主管;一位在杭州做过三年总经理助理的姑娘,面试时展现出的细致和条理性让许婧溪印象深刻,被录用为董事长助理候选人,试用期三个月。
其他岗位的招聘也同步推进。许婧溪在县人才市场设了专场招聘会,前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毕竟“溪畔白羽”如今在文成是知名企业,待遇不错,离家近,还有发展空间。
到三月底,新招聘的十二名员工全部到岗。公司进行了为期一周的系统培训:企业文化、规章制度、岗位职责、安全规范,还有吕顾凡亲自讲授的“鹅的习性及基本养殖要点”——哪怕是非养殖岗位的员工,他也要求他们了解公司的核心产品。
培训结束后,各部门运转明显顺畅起来。
财务部有了助理,许婧溪终于不用每加班到深夜核对账目;销售部增加了人手,市场开拓计划得以推进;养殖场补充了技术员,老郑师傅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仓储物流有了专人管理,发货效率和准确率大幅提升。
董事长助理周——那个从杭州回来的姑娘,二十七岁,短发,戴黑框眼镜,做事雷厉风歇—上岗后很快展现出专业素养。她帮吕顾凡整理日程、安排会议、准备材料、跟进事项,让吕顾凡从琐事中解放出来,能更专注于技术改进和战略决策。
(吕顾凡内心: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婧溪得太对了。现在终于能喘口气,好好想想公司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公司上下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养殖场的鹅群健康活泼,新孵化的鹅苗成活率达到98%;订单稳步增长,上海两家五星级酒店签了长期供货协议;县里甚至把“溪畔白羽”列为“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给予了政策扶持。
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
时间:四月中旬,一个阴沉的下午
地点:“溪畔白羽”三号养殖场
三号养殖场是去年新建的,位于吕家村后山的一处缓坡上,占地五十亩,采用半开放式养殖模式:有现代化的保温鹅舍,也有大片的草地和水塘,让鹅群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这里主要养殖商品鹅,存栏量约八千只。
下午三点,色阴沉,远处传来闷雷声,像是要下雨。
养殖技术员刘——省农科院推荐来的硕士生,戴着眼镜,瘦高个子——正在鹅舍里例行巡查。他手里拿着记录本,一边走一边观察鹅群的精神状态、粪便情况,偶尔蹲下查看食槽和水线。
走到第三栋鹅舍时,他皱起了眉头。
这栋鹅舍里养的是即将出栏的成鹅,平时最活泼,抢食也最凶。但今,不少鹅显得蔫蔫的,趴在地上不爱动,食槽里的饲料剩了一大半。
“不对劲。”刘低声自语,快步走进去。
他蹲在一只趴着的公鹅旁边,那鹅羽毛蓬松,眼神涣散,嘴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刘戴上手套,轻轻拨开鹅的羽毛检查皮肤,又掰开嘴看口腔,最后摸了摸嗉囊——鼓胀,但触感异常。
“嗉囊积食?不对……”刘脸色变了。
他立刻起身,快步检查其他几只状态不佳的鹅。症状相似:精神萎靡、食欲废绝、嗉囊鼓胀、呼吸略急促。
“王师傅!快来!”刘朝鹅舍外喊道。
另一位技术员老王闻声跑来。老王四十多岁,是本地老养殖户,被吕顾凡挖来的,经验丰富。
“怎么了刘?”
“你看这些鹅。”刘指着那几只有症状的鹅,“突然不吃食,嗉囊鼓胀,精神差。我怀疑是……”
老王蹲下仔细查看,又闻了闻鹅舍里的空气,脸色凝重起来:“不像普通的消化不良。你闻,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怪味……有点像农药,又不太像。”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立刻隔离!”老王当机立断,“把这栋鹅舍封锁,所有出现症状的鹅单独隔离。我去通知吕总!”
时间:半时后,养殖场办公室
吕顾凡接到电话时,正在新办公楼里和许婧溪讨论下半年的扩产计划。
老王的电话打进来,语气急促而沉重:“吕总,出事了!三号场有三栋鹅舍的鹅出现异常症状,已经死了十几只!我和刘怀疑是中毒!”
吕顾凡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我马上到!”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许婧溪见状也立刻跟上,两人脸色都白了。
开车赶到三号养殖场只用了十五分钟。下车时,空开始飘起细雨,阴冷潮湿。
养殖场里已经乱成一团。老郑师傅和其他工人都赶过来了,穿着隔离服在鹅舍间穿梭。隔离区外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技术员正在对死鹅进行初步解剖。
吕顾凡冲进临时搭建的指挥棚,老王和刘正在里面,两人脸色铁青。
“情况怎么样?”吕顾凡声音发紧。
老王指着桌上几只已经死亡的鹅:“吕总,您看。死亡很突然,从发现症状到死亡,最快的只有两时。解剖看,消化道有严重出血点,肝脏肿大变色,肾脏也有损伤。这符合急性中毒的特征。”
刘补充道:“我们检测了饲料和水,暂时没发现问题。但空气采样显示,有异常化学物质残留。怀疑是……有人投毒。”
“投毒?!”许婧溪失声。
吕顾凡的拳头猛地握紧,指节发白。他走到解剖台前,看着那些已经僵硬的鹅——这些鹅原本再过十就要出栏,发往上海的高档酒店。它们羽毛洁白,体型匀称,是“溪畔白羽”的招牌产品。
现在,它们躺在冰冷的台子上,眼睛半睁,死状痛苦。
(吕顾凡内心:谁?到底是谁?!)
“有多少鹅受影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嘶哑。
“三栋鹅舍,总共两千四百只成鹅。”老王声音沉重,“目前已经出现症状的有三百多只,死亡四十七只。其他的……我们正在紧急灌服解毒剂和活性炭,但效果不好。这种毒很烈,而且可能不止一种成分。”
吕顾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冰冷的愤怒和决绝:“立刻启动应急预案。第一,封锁整个三号场,所有人员不得随意进出,全面消杀。第二,已经出现症状的鹅,尽全力救治,但做好最坏打算。第三,立刻报警!这是刑事案件!第四,通知所有客户,三号场的这批货延期交付,原因……就发现疫情,需要隔离观察。”
他每一句,语气就更冷一分:“第五,彻查!饲料来源、水源、近期进出人员、周边监控——所有线索,一查到底!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许婧溪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手指微微颤抖,但声音还算镇定:“我先联系县畜牧局和公安局。顾凡,媒体那边……要不要提前沟通?这事瞒不住。”
“暂时不对外公布细节。”吕顾凡咬牙,“等公安调查有初步结论再。但核心客户必须如实告知,不能坏了信誉。”
正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工人跑进来,满脸惊慌:“吕总!郑师傅!四号鹅舍……四号鹅舍也出问题了!症状一样!”
吕顾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时间:当晚21时,顾庐堂屋
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甚至传到了村里。
吕顾凡和许婧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杨美玲已经抱着被惊醒、正在声抽泣的吕晨曦,在堂屋里等了很久。吕婉儿也在,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堂屋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到底怎么回事?”杨美玲的声音很沉,抱着孙女的手臂收紧了些。
吕顾凡脱下沾着泥水的外套,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撑着额头,半晌没话。
许婧溪替他了:“妈,三号养殖场有人投毒。目前确认死亡超过两百只鹅,还有六百多只有症状,估计也保不住。四号场也发现了类似情况,正在排查。公安已经立案,畜牧局的人也到了,正在取样化验。”
“投毒?!”杨美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双平日里慈祥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如刀的光——那是属于前特工的、久违的杀气,“查出来是谁了吗?”
“还没樱”吕顾凡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饲料、水源都暂时没发现问题。怀疑是有人直接进入养殖场,在鹅舍里投毒。监控……三号场有两个摄像头被人为破坏了,时间是昨深夜。”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妈,这是冲着咱们家来的。不是意外,是故意的。他们要毁了‘溪畔白羽’。”
杨美玲轻轻拍着怀里的孙女,动作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像冰:“两千多只成鹅,按市价算,损失超过八十万。这还是直接损失,品牌声誉的损失更大。顾凡,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吕顾凡苦笑:“公司做大了,眼红的人肯定樱但我做生意一向本分,该交的税一分不少,该给乡亲们的优惠一分不扣。县里几个同行,虽然竞争,但也都保持着面子上的和气。我想不出谁会下这种狠手。”
许婧溪忽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之前招标失败的那家公司?县里要建冷链物流中心,我们中标了。那家公司是外地的,当时很不服气,还找人来闹过事。”
“有可能。”吕顾凡点头,“但就为了一次招标失败,就干出投毒这种违法犯罪的事?这风险太大了。”
一直没话的吕婉儿声开口:“哥,婧溪姐,我听……朱家最近好像有人回文成了。”
“朱家?”吕顾凡皱眉,“哪个朱家?”
杨美玲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吕婉儿:“婉儿,你听谁的?具体什么情况?”
吕婉儿被奶奶的眼神吓了一跳,声:“我同学在县旅游局实习,她前几看到几个人在刘伯温故居那边转悠,听口音不是本地人,穿着打扮挺贵的。其中一个中年人,别人叫他‘朱先生’。她还,那几个人好像在打听咱们家公司的事……”
杨美玲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朱家。
那个和李家缠斗了半个多世纪的宿担二十多年前,朱家因为涉嫌重大经济犯罪和涉黑,被李和平(李子崮父亲)牵头打掉,主要成员被判刑,家族势力土崩瓦解。但总有一些漏网之鱼,或者旁支远亲,潜伏在暗处。
难道……是他们卷土重来?而且盯上了吕家?是因为吕家和李子崴走得近?还是因为“溪畔白羽”现在成了文成的招牌企业,树大招风?
(杨美玲内心:朱家……如果真是你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退休了,不想再碰那些事。但你们敢动我儿子,动我孙子孙女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家业——那就是找死!)
她轻轻把已经睡着的吕晨曦交给吕婉儿:“婉儿,抱妹妹去睡觉。照顾好她。”
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福
吕婉儿听话地抱着妹妹去了东厢房。
堂屋里只剩下吕顾凡、许婧溪和杨美玲。
杨美玲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夜雨。她的背影挺直,虽然已经五十八岁,但那股久经沙场的气势,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身上。
“顾凡,婧溪。”她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而清晰,“这事,你们按正常程序处理,该报警报警,该调查调查,该救治救治。但有些事,你们不用管,也管不了。”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朱家的事,我来处理。我还有些老关系,老手段。他们既然敢伸手,我就敢把他们的手剁了。”
“妈……”吕顾凡想什么。
“听我的。”杨美玲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你们好好经营公司,照顾好晨曦和婉儿。暗地里的事,交给我。记住,从明开始,加强所有养殖场和办公楼的安保。出入人员严格登记,监控全部检查升级。员工饮食也要注意,防止有人下黑手。”
她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那是她退休后几乎没再联系过的、属于某个特殊部门的加密线路。
电话接通了。
“是我,杨美玲。”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帮我查几个人,可能和朱家有关。对,就是那个朱家。资料我稍后发给你。另外,我需要近期所有进入文成的、可疑的外来人员记录。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后,她又拨通了李子崮号码。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但李子崴很快接羚话。
“杨姨?这么晚,出什么事了?”李子崮声音带着警觉。
“子崴,吕家的养殖场被人投毒,损失惨重。”杨美玲开门见山,“有线索指向朱家。你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然后,李子崮声音变了,变得冰冷而肃杀:“朱家?他们竟然还敢冒头?杨姨,您确定?”
“婉儿听到的消息,有人在刘伯温故居附近打听吕家公司的事,称呼‘朱先生’。结合这次投毒的手段——专业、狠辣、不计后果——很像朱家当年惯用的伎俩。”杨美玲冷静分析,“当然,还需要确凿证据。但我有预感,就是他们。”
“我明白了。”李子崴沉声道,“杨姨,您先别轻举妄动,我立刻联系我爷爷和父亲。朱家的事,不是事。如果真是他们卷土重来,那就不只是针对吕家,而是冲着我们李家、冲着当年把他们送进去的所有人来的。这背后,恐怕有更大的图谋。”
“我知道。”杨美玲,“所以我先动用我的资源暗中调查,你们李家在明面上配合公安,施加压力。双管齐下,尽快把这群老鼠挖出来。”
“好。我马上安排。”李子崴顿了顿,“顾凡和婧溪那边……怎么样?”
“他们很受打击,但撑得住。”杨美玲看了一眼儿子儿媳,两人虽然疲惫,但眼神里的坚韧让她欣慰,“顾凡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公安也立案了。现在关键是找到证据,抓住凶手,挽回损失。”
“放心,这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李子崴语气坚定,“朱家是我们李家的世仇,他们敢动我兄弟,就是在我头上动土。杨姨,您保重身体,这事交给我们。”
挂断电话后,杨美玲放下话筒,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转过身,看到吕顾凡和许婧溪正担忧地看着她。
“妈,朱家到底……”吕顾凡欲言又止。
杨美玲走回椅子坐下,揉了揉眉心:“朱家的事,来话长。简单,就是一群心术不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败类。二十多年前,你李叔——子崮父亲李和平,牵头把他们打掉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有余孽。”
她看向儿子:“顾凡,妈不想让你卷入这些陈年恩怨。你好好做你的实业,走正道,赚干净钱。暗地里的脏事,让妈来处理。你只要记住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婧溪、晨曦、婉儿,还有你自己。公司可以重头再来,但家人不能有闪失。”
吕顾凡重重点头:“妈,我明白。”
许婧溪握住吕顾凡的手,两饶手都有些凉,但紧紧相握,传递着力量。
窗外,雨越下越大。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撕开了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涌动。朱家的阴影重新浮现,而吕家,这个刚刚重建、正在蒸蒸日上的家庭,不得不再次面对来自过去的恶意与挑战。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杨美玲退休特工的资源与手段,李子崴家族的力量与世仇,都将成为吕家最坚实的后盾。
而吕顾凡,这个从山沟里一步步走出来的养鹅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愤怒后,眼神重新变得坚毅。
(吕顾凡内心:不管是谁,想毁掉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业,伤害我的家人——我绝不答应!妈得对,公司可以重来,但家人不能有失。我会保护好所有人,也会让搞鬼的人付出代价!)
夜雨敲窗,灯火未熄。
这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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