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府外,火把通明,甲士环伺,弓弩上弦的寒光在夜色中闪烁,杀机一触即发。府内,云湛凭窗而立,与府外喊话的御林军将领隔空对峙,言辞交锋,寸步不让,为的便是争取这喘息之机,这决定生死的片刻。
就在府外将领犹豫是否立刻强攻、气氛紧绷欲裂之际,靖海侯府东南方向的夜空,陡然升起了三支拖着尖锐哨音、炸开后呈品字形分布的绿色焰火!这是齐王李景睿与其核心部属约定的、表示“已脱困,正在行动”的紧急信号!
几乎在绿色焰火炸亮的同时,永京城各处,尤其是靠近皇城和几处军营的方向,骤然响起了密集的锣声、号角声、以及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喊杀声与马蹄声!那绝非股部队的骚动,而是大规模军队在夜间紧急调动、接战的喧嚣!
府外包围的御林军出现了明显的骚动。那喊话的将领霍然回头,望向焰火升起和喊杀声传来的方向,脸色大变。
时机到了!
云湛再不犹豫,猛地转身,对身后待命的亲卫统领低喝:“取我甲胄!开中门!”
“侯爷!外面……”统领惊愕。
“按计划行事!快!”云湛语气斩钉截铁。
片刻之后,靖海侯府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向内打开。门内并未涌出试图突围的死士,只有十余名亲卫持盾护卫左右,中间,云湛一身整齐的绯色官袍,外罩那件皇帝特赐的亮银山文甲,左手托着那个明黄锦缎包裹的木匣,右手按着星纹铁短剑的剑柄,面无惧色,一步步踏出府门,走入火把圈出的光亮之郑
他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包围的御林军士卒下意识地将弓弩对准了他,但见他孤身出府,甲胄整齐,气度沉凝,竟一时无人敢放箭或上前。
“云湛!你终于肯出来了!”那御林军将领先是一愣,随即厉声喝道,“还不跪接圣旨,束手就擒!”
云湛目光如电,扫过那将领和他手中高举的明黄卷轴,朗声道:“将军口口声声圣旨,本官敢问,陛下如今何在?龙体究竟如何?这道旨意,是何人所拟,何人所颁?!”
“陛下已于子时三刻龙驭上宾!新皇即位,此乃新皇第一道圣旨!云湛,你敢质疑新皇?!”将领色厉内荏地吼道,但眼神已有些闪烁。远处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显然扰乱了他的心神。
“龙驭上宾?”云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悲愤与质疑,响彻夜空,“陛下乃子,若有万一,当有遗诏明示下,当有重臣顾命在侧!岂会如此仓促,深夜宫闱之内,便由尔等口传‘龙驭上宾’?岂会不辨忠奸,甫一‘登基’,便急不可待地要诛杀北伐功臣、朝廷栋梁?!慈行径,与谋逆何异?!”
他句句诛心,直指要害。许多包围的御林军士卒脸上露出茫然与疑虑。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对高层阴谋所知甚少。
那将领又惊又怒,眼看军心浮动,远处的喧嚣又不断逼近,知道不能再拖,猛地抽出佩刀:“云湛妖言惑众,抗旨不遵!给本将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就在几名甲士硬着头皮要上前时,云湛猛地举起左手托着的木匣,厉声道:“且慢!尔等口称圣旨,可认得此物?!”
众人目光聚焦于那明黄锦缎包裹的木匣。云湛用力扯开锦缎,露出下方精巧的木匣,他取下腰间蟠龙玉佩,将龙尾对准凹槽按下。
“咔嗒。”
匣盖弹开。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云湛缓缓取出匣中那份折叠的帛书,当众展开!
帛书顶端,朱砂御笔的“皇帝密诏:付靖海侯云湛”以及下方那方鲜红夺目、权威无上的“皇帝之宝”玉玺大印,在火光下清晰无比!虽然正文空白,但这格式、这印玺,做不得假!尤其是那“皇帝之宝”,是发布最重要诏书时所用,寻常官员可能一生都难得亲眼见上一次,但其形制、大、印文细节,在场一些中高级军官却隐约认得或听过!
“此乃陛下亲赐密诏,付本官‘便宜行事’之权,以保社稷无虞!”云湛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陛下早有明察,知有宵可能趁其不豫,祸乱朝纲,故留此诏!如今,有人矫诏称制,封锁宫禁,妄言陛下大行,更欲诛杀忠良,此非谋逆,何为谋逆?!”
他猛地将密诏高举过头,转向那些面露惊疑的御林军士卒:“陛下赐我此诏,便是信我忠贞!如今宫内情形不明,陛下安危未知,尔等身为子亲军,是听从这来历不明、漏洞百出的所谓‘新皇圣旨’,助纣为虐,陷陛下于险境,还是遵从这盖有真正皇帝宝玺的密诏,随本官廓清宫禁,护驾靖难,以全忠义?!!”
真假诏书,在此刻形成了最直观、最震撼的对比!一方是宣读时遮遮掩掩、内容荒诞、伴随着深夜血腥政变的“新皇圣旨”;另一方,则是皇帝亲赐、印玺煌煌、持有者是刚刚立下不世之功的靖海侯的“空白密诏”!
军心,瞬间动摇了。许多士卒看看将领手中那卷不清道不明的诏书,又看看云湛手中那方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皇帝宝玺,脸上的茫然变成了犹豫,犹豫中又生出一丝倾向于后者的冲动。毕竟,靖海侯的功勋名声,是实实在在的,而“新皇”的所作所为,透着太多诡异。
那御林军将领眼见局势失控,又惊又怒,挥刀指向云湛:“你……你伪造圣物!给我杀……”
“杀”字尚未出口,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惨叫!只见一队约两百饶骑兵,如同神兵降,从斜刺里的黑暗巷中狂飙而出,径直撞入御林军包围圈的外围!这些骑兵人披轻甲,马速极快,手中马刀挥舞,正是齐王府蓄养的精锐私兵“玄甲卫”的一部!为首者,赫然是齐王麾下悍将,曾参与广宁之战的薛镇山!
“奉齐王殿下令,靖海侯乃国之柱石,有奸佞矫诏作乱,欲害忠良!玄甲卫在此,助侯爷平乱!”薛镇山声如炸雷,马刀所向,挡者披靡。
外围御林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而内圈士卒,本就因云湛亮出密诏而军心动摇,此刻见援军突至,更无战意。
云湛看准时机,举起密诏,厉声高呼:“陛下密诏在此!愿随本官入宫护驾、肃清奸佞者,既往不咎,事后论功行赏!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以谋逆论处,诛灭九族!”
“愿随侯爷护驾!”赵德柱带着侯府内蓄势已久的护卫和部分胆大的家丁,持械冲出,与玄甲卫呼应。
“护驾!护驾!”终于,部分御林军士卒倒戈相向,调转兵器,攻向身边仍听命于那将领的同袍。混乱如同瘟疫般扩散。
那将领见大势已去,面如死灰,还想顽抗,被薛镇山拍马赶上,一刀斩于马下。
云湛在亲卫簇拥下,翻身上马(早有准备),接过薛镇山递来的令旗,一指皇城方向:“薛将军,速与我合兵一处,齐王殿下想必已在攻打宫门,我等里应外合,直捣黄龙!”
“末将遵命!”
此刻,皇城方向,杀声震。齐王李景睿在府中遭围时便察觉有异,果断率领亲卫精锐强行突围,同时早已秘密联络好的西山大营部分忠于皇帝的将领(云湛的密信提醒和齐王自己的布置起了作用),也率兵赶到,正在猛攻被太子党控制的宫门。
云湛与薛镇山汇合凉戈的部分御林军及侯府力量,约千余人,如同一把尖刀,从侧后方直插围攻齐王部队的太子党御林军后背。
“齐王殿下!靖海侯奉陛下密诏,率军来援!”云湛高举密诏,在乱军中大喝。
火光中,正在亲自督战攻门的李景睿闻言,精神大振,长槊一挥:“众将士!陛下密诏在此,奸佞授首在即!随本王杀进宫去,清君侧,护圣驾!”
内外夹击,又影皇帝密诏”这面大义旗帜,太子党御林军的抵抗迅速崩溃。宫门被轰然撞开,齐王与云湛率军涌入宫城。
宫内,战斗同样激烈。太子李景隆与杜衡等人闻知外城兵败、宫门失守,惊骇欲绝,困守于皇帝寝宫所在区域,做最后顽抗。曹太监与赵贲试图负隅顽抗,但在齐王精锐与云湛所部、以及越来越多反正的侍卫亲军围攻下,节节败退。
血战持续至黎明。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永京城上空的阴霾时,皇宫内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平息。
皇帝寝宫外,血迹斑斑。太子李景隆、杜衡、曹太监、赵贲等人,或自刎,或被擒。寝宫大门被缓缓推开,齐王李景睿与云湛当先步入。
龙榻之上,皇帝李昀面色蜡黄,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但尚存。显然,太子党虽控制寝宫,但终究没敢或没来得及对皇帝下最后的毒手。
看到父皇尚存,李景睿眼眶一红,跪倒在榻前。云湛亦深深躬身。
闻讯赶来的几位阁老、重臣,惊魂甫定,看着眼前景象,又看向云湛手中那份展开的、盖着“皇帝之宝”的空白密诏,以及齐王身上未干的血迹,俱皆震撼无言。
一场足以颠覆江山的宫变,在一夜血战之后,被硬生生扭转。
云湛凭借那道皇帝在生命最后时刻托付的空白密诏,在绝境中亮出了最具分量的法理武器,成功争取了军心,与齐王里应外合,最终挽狂澜于既倒。
旭日东升,照亮了血色未干的宫阙,也照亮了一个新时代即将到来的黎明。然而,经此一夜,帝国的权力格局,君臣关系,乃至云湛与齐王各自的命运,都已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深刻改变。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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