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指尖还在抖。
墟核滚落在瓦片上，离他只有三步远。他趴在地上，左肩的伤口被瓦砾磨得更深，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服。他没去捡墟核，也没抬头看魔魂压下来的轨迹。他知道那东西正朝自己扑来，速度快得连风都追不上。
他动不了。
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青帝诀在经脉里只剩一丝游丝般的热福他只能靠着立柱撑住身体，膝盖跪在碎瓦之间，手肘抵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魔魂离他越来越近。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江临渊能感觉到空气变重了，像是有块烧红的铁压在胸口。他的呼吸变得短促，喉咙干涩，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背包侧袋里的半截香突然烫了一下。
不是火燎的那种痛，更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轻敲了一下铜铃。他猛地回神，右手本能地摸向腰后。那里有个暗袋，是他自己缝上去的，专门放系统签到得来的危险物品。
他记得三前，在实验楼地下二层签到时，系统弹出过一面旗。
当时提示写着：“离火旗·残卷，可焚阴秽。”
他一直没用，因为不知道怎么启动。
现在顾不上了。
他咬破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左手撑地，右手猛地从暗袋抽出那面三角旗。旗子不大，巴掌长，通体赤红，像被血泡过一样。拿在手里有一股温热顺着掌心往上爬。
魔魂已经俯冲到头顶。
江临渊双手握住旗缸部，对着空中猛然一抖。
“燃！”
旗面展开的瞬间，一道赤色火焰腾空而起，直冲夜空。火光映亮整片屋顶，连远处教学楼的玻璃都被染成红色。火焰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像水波一样向前涌出，形成一道火浪，迎面撞上魔魂。
两股力量相接的地方发出刺耳的嘶响。
魔魂的动作顿住了。
它的身体开始冒烟，黑色雾气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一块块剥落。它张开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金属断裂时的震颤。
秦无涯站在屋顶高处，脸色变了。
他抬起手就要掐诀，可还没完成动作，魔魂已经被火焰逼退三尺。三分之一的黑气直接蒸发，剩下的也变得稀薄透明。他手指一颤，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江临渊没停。
他把离火旗往前一送，火焰跟着推进。魔魂不断后撤，但在空中无处可躲，只能硬扛。每退一步，身上就被烧掉一层黑雾。它试图反击，伸出爪子抓向火焰，结果整条手臂瞬间化作焦烟。
秦无涯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猛地收手，双掌合拢，口中念出一段晦涩音节。魔魂立刻收缩身形，想要钻回他体内。可离火旗的火焰像是锁定了目标，紧追不舍，一路烧到他脚边。
江临渊喘着气，右臂已经酸麻得快要抬不起来。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左手按地，运转最后一点青帝诀。地面裂缝中钻出数十条藤蔓，粗如手臂，表面带着细刺。它们迅速蔓延，缠住秦无涯的双脚，猛地发力往后拖。
秦无涯站不稳，整个人向前乒。
他袖中的傀儡丝自动弹出，想切断藤蔓，可火焰余波扫过，几根丝线当场烧断。他翻滚两圈勉强起身，但魔魂受损太重，再无法维持悬浮状态，只能缩回体内。
他站在屋顶边缘，背靠断裂的避雷针，胸口剧烈起伏。
离火旗的火焰还在燃烧，照得他脸色忽明忽暗。他盯着江临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忌惮。
江临渊单膝跪地，右手拄旗，支撑身体。
他没追击，也没话。肩上的伤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风箱，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倒。他必须盯着秦无涯，必须确认对方不会再出手。
两人对峙了几秒。
风从操场方向吹过来，带着湿气和焦味。远处有几扇窗户亮疗，应该是学生听到了动静，但没人敢出来查看。
秦无涯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
他看了眼空残留的劫云，又看了眼江临渊手中的旗子，忽然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这就完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瓦片突然裂开。他借力后跃，身影一闪，消失在屋檐另一侧。
江临渊没动。
他知道追不上，也没力气追。他只是慢慢把离火旗收回手中，旗面缩，火焰熄灭，只剩下那股温热还留在掌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血顺着指尖滴下来，落在瓦片上，积成一片暗红。他试着动了动肩膀，剧痛立刻窜上后颈，让他眼前一黑。
他咬牙撑住，没有倒下。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但他赢了这一轮。
他慢慢站直身体，把离火旗塞回背包侧袋。手指碰到那半截平安香时，又传来一阵微弱的热福
他没多想。
他转头看向校长室门边。
陈慕白还躺在瓦砾堆里，一动不动。他走过去，蹲下身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但很弱。他伸手扶住对方肩膀，准备把他拖到安全位置。
就在他用力的时候，实验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爆响。
声音不大，像是某种金属容器炸开。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湿滑的地面上。
江临渊立刻回头。
他看见一个人影从实验楼拐角冲出来，穿着白色实验服，手里抱着一个方形铁海那人跑得很快，但在看到屋顶的情况后猛地停下，抬头望向这边。
是实验室的值班老师。
那人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似乎想喊什么，却又不敢出声。
江临渊盯着他。
那人最终转身就跑，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江临渊没追。
他扶着陈慕白靠在立柱上，右手重新握住离火旗。旗面虽未展开，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火种还在跳动。
他抬头看向实验楼。
三楼最东侧的窗户亮着灯，窗帘晃动，像是有人在里面快速走动。那间屋子他认识，是地下签到点的正上方。
他记得系统提示过——“簇曾为古阵眼，今已封禁”。
现在，那扇窗的玻璃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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