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背还在发烫。
那道黑线已经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它还在皮肤下面，像一根扎进血肉的针。他没动，靠在立柱上，右手死死攥着昆仑墟核，指节泛白。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肘，滴在瓦片上，积成一片暗红。
陈慕白动了。
他从校长室门边缓缓站起来，脚步虚浮，脸色比纸还白。他抬手扶住门框，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下去。他咬牙撑住，抬头看向江临渊，嘴唇动了动，没出话。
江临渊知道他想什么。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话的时候。
屋顶最高处的瓦片忽然塌了一块。
秦无涯站在那里，双袖垂落，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睛是黑的，可当风吹过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红光。他抬起手，掌心朝下，对着空残留的劫云。
空中最后一丝紫色雷光被扯了下来，像一条细蛇缠上他的手腕。
江临渊立刻把墟核举到胸前。
金光炸开，半球形屏障瞬间成型，将他和陈慕白罩在其郑屏障刚稳住，一股黑雾就撞了上来。那不是风，也不是烟，是带着重量的东西，压得空气都在颤抖。
黑雾在屏障外翻滚，渐渐凝聚成人形。
五官模糊，只有眼睛是亮的，像烧红的炭块。它张开嘴，没有声音，但江临渊的耳朵里突然响起一阵尖啸，像是铁器刮过石板。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他咬破舌尖，强行清醒。
青帝诀顺着经脉运转，地下的灵气被抽上来，灌进四肢。他左手按住地面，右臂前伸，墟耗光芒更盛。金光与黑雾相接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水滴落在热锅上。
“你撑不了多久。”秦无涯开口，声音低沉，“这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江临渊没理他。
他盯着那团黑雾，看着它一点点长出手指，长出脚，肩膀变得宽阔。魔魂正在凝实。每凝实一分，它的压迫感就强一分。屏障开始轻微震颤，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
陈慕白突然咳嗽起来。
他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墙缝。指缝间渗出血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全是冷汗。他想站直，但腿在抖，根本使不上力。
江临渊眼角扫到这一幕，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陈慕白的状态有多糟。强行渡劫，识海不稳，现在又被魔气侵体，随时可能崩溃。如果他倒下，屏障一旦破裂，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不能让屏障破。
他把墟核往胸口压得更深，全身肌肉绷紧，硬生生把涌上来的血腥味咽了回去。金光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裂纹不再扩大。
魔魂动了。
它抬起手，一拳砸向屏障。
没有声音，但江临渊感觉整个屋顶都震了一下。他的手臂发麻，虎口崩裂，血顺着墟核边缘流下来。屏障上的裂纹多了几道，但没碎。
魔魂再砸。
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每一次撞击，江临渊的身体就往后滑一段。他的后背撞上立柱，脊椎传来剧痛。他吐出一口血，牙齿咬住下唇，继续催动墟核。
第五拳落下时，屏障终于裂开一道口子。
黑雾从裂缝钻进来，像蛇一样扑向陈慕白。
江临渊猛地转身，用身体挡住那股黑雾。黑雾撞在他背上，他感觉像是被烧红的铁棍抽中，整个人往前乒。他单膝跪地，手撑着地面才没趴下。
“走开！”他吼了一声，不是对秦无涯，是对陈慕白。
陈慕白没动。
他靠着门框，眼神涣散，嘴唇发紫。那股黑雾已经缠上他的腿，正往大腿爬。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像是有电流穿过。
江临渊咬牙，强行站起。
他把墟核往地上一插，双手结印。青帝诀全力运转，地脉中的灵气被疯狂抽出。藤蔓从裂缝中钻出，缠住陈慕白的腰，把他往后拖。黑雾被拉断，发出一声尖鸣，缩回屏障外。
江临渊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
陈慕白躺在瓦砾堆里，双眼紧闭，胸口微弱起伏。他还活着，但意识已经模糊。
江临渊拔起墟核，重新举在身前。
魔魂站在屏障外，一动不动。它的眼睛盯着江临渊，像是在看一件猎物。秦无涯在屋顶高处冷笑，手指轻轻一勾。
魔魂再次扑来。
这次它没有砸屏障，而是直接撞了上去。整个护罩剧烈晃动，裂纹瞬间布满全层。江临渊双手前推，把所有力量压进墟核。金光暴涨，硬生生顶住那一击。
裂纹停住了。
但江临渊知道，下一次，屏障一定会破。
他必须在那之前做点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血从指缝间滴落，落在墟核上。那东西突然微微发热，表面浮现出几道细纹，像是被激活了什么。
他想起签到系统曾经提示过——“墟核可吸灵体残魄”。
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用在魔魂上，但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他松开左手，任由它垂下。右手独自支撑墟核，金光开始收缩，从护罩形态变成一层薄薄的光膜贴在表面。屏障消失了，魔魂直接暴露在他面前。
秦无涯眯起眼。
“你疯了？”
江临渊没回答。
他把墟核对准魔魂，低声念出三个字：“吞！”
墟核表面的纹路亮了起来。
一股吸力从内部传出，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口在拉扯空气。魔魂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被拽向前方。它抬起手，想要抵抗，但那股力量太强，它的脚开始离地。
秦无涯脸色变了。
他抬手掐诀，魔魂立刻爆发出刺目红光，强行稳住身形。它双臂张开，狂暴的魔气四散炸开，屋顶的瓦片一块接一块碎裂。江临渊被气浪掀飞，撞在立柱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
墟核脱手飞出，滚到三步之外。
魔魂挣脱了束缚，悬浮在空中，周身雷光缠绕，比刚才更加凝实。它转头看向江临渊，眼中杀意暴涨。
秦无涯站在高处，冷冷开口：“你以为你能收服魔魂？它吃过的修士比你见过的都多。”
江临渊没理他。
他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前爬。每动一下，左肩就传来撕裂般的痛。他的手终于碰到墟核，用力抓住。
魔魂俯冲而下。
它没有攻击，而是张开嘴，对着江临渊的头顶压了下来。江临渊知道这是要吞噬神魂。他闭上眼，把墟核横在胸前，准备硬接这一击。
就在魔魂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陈慕白突然睁开了眼。
他躺在瓦砾堆里，右手艰难抬起，指尖对准江临渊的方向。
一道极细的雷光从他指尖射出，打在墟核上。
墟核猛地一震，金光骤然爆发，形成一圈环形冲击波，将魔魂狠狠推开。江临渊趁机翻身滚开，躲到立柱后面。
魔魂在空中翻转两圈，稳住身形。它的胸口出现一个焦黑的洞，正在缓慢愈合。
秦无涯低头看向陈慕白，眼神阴冷。
“你还没死透？”
陈慕白没话。
他躺在地上，手垂了下来，呼吸微弱。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但他睁着眼，目光死死盯着秦无涯。
江临渊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气。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墟核。刚才那道雷光让它变得更热了，表面的纹路还在发光。他忽然明白过来——陈慕白的雷力，激活了墟耗某种能力。
他抬头看向魔魂。
它正在重新凝聚，但速度比之前慢。刚才那一击山了它。
江临渊握紧墟核，慢慢站起。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他把墟核举到头顶，双手结印，将青帝诀最后一丝灵气注入其郑金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刺眼。他盯着魔魂，低声：“再来。”
魔魂发出一声嘶吼，再次扑来。
江临渊站在原地，没有闪避。
他在等。
等它靠近，等它张嘴，等它以为自己必胜的那一刻。
墟耗光芒突然内敛。
下一秒，它猛地张开，像一张嘴，直接咬向魔魂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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