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似乎没打算深究,抬手将一份地图推到她面前。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一路延伸,直指远方的战场。
“1944年了。”他语气低沉肃穆:“我的理念,不该只停留在宣讲台上。麻瓜的战争,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让巫师世界,真正站在阳光下。”
他指尖重重落在其中一处红点上,语气不容置疑:“明,你跟我去前线。我要你亲眼看看,这场变革,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带来什么。”
珈兰倪莯看向那处红点标注的地方,是位于苏联的一处战场。
“是,先生。”
知道朋友心里的想法,格林德沃抬手挡在她的肩膀上:“你迟早都要再次面对这些的。”
珈兰倪莯明白,她不怕杀人,她怕的是屠杀,是大范围的血流成河。
次日清晨,珈兰倪莯跟着格林德沃,一行人利用门钥匙瞬间到达战场后方。
硝烟弥漫的废墟之上,断壁残垣间散落着弹片与碎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火药味。
珈兰倪莯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景象,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看到衣衫褴褛的麻瓜百姓在炮火中奔逃,有人拖着被炸断的腿,死死护着怀里啼哭的孩子;有人跪在倒塌的房屋前,对着废墟声嘶力竭地呼喊亲饶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而不远处,麻瓜的军队正在交战。
格林德沃站在她身侧,声音冷硬而平静:“看到了吗?这就是现状,麻瓜们自相残杀。我们发动战争,不是为了掠夺,是为了重塑秩序——”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珈兰倪莯忍不住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些孩子,那些老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格林德沃转头看她,金色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变革从来都需要牺牲者,珈倪,不破不立,想要建立新的世界,就必须打碎旧的枷锁。”
珈兰倪莯:“旧秩序也包括这些无辜的人吗?”
她理解那些德国本土麻瓜投身战争的缘由,理解他们对自由与权力的渴望,理解他们想要活下去的念想。
可眼前的残酷,却远超她的想象——那些被践踏的生命,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那些绝望的哭喊,无一不让她感到呼吸不畅。
他们早就偏离了最初的目的,他们从自己国家的受害者,成为了他国的侵略者。
风卷起尘土,迷了她的眼。
珈兰倪莯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父母的模样。
记忆里的双亲,也曾这样护着她,在那个同样战火纷飞的夜晚。
而他们最后留给她的,是唯一的生机。
斯特丽姿娅看出了她的不对,将她搂进怀里,挡住了她的眼睛。
身旁的阿伯内西低声提醒:“珈倪,先生在前方等你。”
珈兰倪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拍了拍斯特丽姿娅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了。
看着珈兰倪莯走向格林德沃的背影,斯特丽姿娅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她还。”
阿伯内西伸手揽住妻子的肩,和她一同望向远处的身影,语气平静:“不,她需要经历这些。我知道你厌恶战争,但我们改变不了未来,只有她可以。”
“阿伯内西……”斯特丽姿娅靠在他怀里,声音轻轻发颤。
“放心。”阿伯内西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又坚定:“我会永远保护好你,保护好我们的后代。”
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爱和你的后代。
这边的两人相互依偎着甜蜜对视;那边的两位相互看着对方无声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格林德沃率先打破的沉默:“你呀,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犟?幸亏我大人不记人过,不然……哼!”
“您很早就插手了这场战争,对吗?”珈兰倪莯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神秘的异瞳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格林德沃闻言,非但没有否认,反而仰头笑了起来,眼底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没错,光是德国怎么够?我要的,是颠覆所有巫师界的旧秩序!”
“您疯了。”珈兰倪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失望。
听到这话,格林德沃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警告:“珈倪,有些话,你还是不要的好。”
可珈兰倪莯像是没听见一样,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陌生。
以前她只听闻他的理念,并且认同他的追求,却从未想过,他的手段竟会如此偏激。
对,没错,就是偏激!
革命需要流血不假,但那不应该是无辜底层人民的鲜血!
她再次望向远方的战场,那个拖着断腿护着孩子的麻瓜女人,已经和她怀里的孩子一同被炸弹吞噬;那个跪在废墟前哭喊的男人,也被坍塌的墙体彻底掩埋。
浓烈的血腥味仿佛穿透了风,直直钻进鼻腔。
“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珈兰倪莯丢下这句话,不顾身后格林德沃的厉声呵斥,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了这片炼狱般的废墟。
回到纽蒙迦德的城堡,她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吩咐手下备好了前往英国的门钥匙。
抵达英国后,她遣散了所有随行的人,独自站在空旷的街角。
晚风卷起她的袍角,珈兰倪莯环视四周,忽然觉得偌大的伦敦,竟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她慢慢蹲下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以前的点点滴滴。
她怀念教母玛丽帕慈还在世的日子。
那时候她闯了祸惹妈妈生气,总是会飞快躲到教母身后。教母总会温柔地笑着拦住气冲冲的菲莉帕,把她推到爸爸怀里,叮嘱他看好自己的妻子,然后牵起她的手,一溜烟地跑远。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美好啊。
而如今,自己身旁却空无一人。
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珈尔?”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迟疑。
珈兰倪莯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是里德尔。
他刚和阿布敲定了晚上宴会的场地,吩咐好手下布置,正打算去对角巷吃点东西,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珈兰倪莯。
他见过她脆弱的模样,却从未见她这般狼狈无助。
阿布也跟着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珈兰倪莯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担忧。
里德尔抬手,对着阿布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阿布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珈兰倪莯,又看了看里德尔,最终还是点零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街角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的呜咽,和珈兰倪莯压抑的抽泣声。
里德尔缓步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过了半晌,他才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将她的泪水拭去,动作带着几分笨拙的安抚。
“哭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像只受了情赡巨怪,丑死了。”
喜欢【HP】TillDeath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HP】TillDeath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