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源思忖片刻，道：“到时候，让我爸妈跟你一起去一趟吧。有长辈在，很多话好，场面也好圆。温医生父母是知识分子，明事理，但有个双方长辈在场的正式拜访，显得更郑重。”
苏祈安吓了一跳：“别！书源，我就是先去见个面，拜个年，顺便坦白从宽。不是去提亲！你这搞得跟双方家长会谈似的，再把温雅吓着。人家温大医生还没答应嫁给我呢，你这都快进到商议婚期了？”
林书源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戏谑：“我家不忌讳你这个。实在不行，” 他顿了顿，看向正蹦蹦跳跳的林书晴：
“你就把我妹娶了吧。反正她也快嫁不出去了，最近跟你住，脸都圆了一圈，估计也没别人要了。”
苏祈安：“！！！”
林书晴猛地回头，怒目而视：“哥！你谁嫁不出去！谁脸圆了！我这是婴儿肥！安哥做的饭太好吃了不怪我！”
苏祈安赶紧摆手，义正言辞：“书源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和书晴那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革命兄妹情！我生是温医生的人，死是温医生的……呃，死人。总之，你别害我！”
李哲看热闹不嫌事大，摸着下巴给出馊主意：“要我，安哥，你入赘也行啊。入赘门槛低，要求少，不定温医生家就缺个你这样的技术型女婿呢。你还不用操心买房买车，多好。”
苏祈安瞪他：“滚蛋！我还不如直接求温医生包养我呢！那样连代码都不用写了，在家给她做饭暖被窝，当个快乐的白脸。”
李哲眼睛一亮：“这个好！带我一个！我觉得我也行！我还能陪聊陪玩陪喝酒！多功能！”
苏祈安懒得理这个活宝，忽然想起什么，转向林书源，好奇地问：“对了书源，我一直挺纳闷，南宫瑾到底是怎么和沈老师关系变得这么……嗯，‘亲密无间’的？” 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两位“闺蜜兼情当的诡异关系。
林书源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似乎回想起什么有点无奈又好笑的事情。“是有一次，” 他缓缓道，“我去南宫瑾那边，谈关于收购林家那些流通股的事情。中午我还在她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她先出去吃饭。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她助理急匆匆跑进来，南宫姐被人围住了。”
“被人围了？” 李哲来了兴趣，“谁敢围她？不怕被她那双高跟鞋踢死，或者用眼神冻死吗？”
“是蔚蓝计划的一些受害者家属。” 林书源解释，“安哥你之前不是公布了部分蔚蓝计划的真相和数据吗？虽然主要矛头指向暗星，但南宫瑾当时作为深度参与方，又是明面上的人，就被一些情绪激动的家属认出来，堵在餐厅门口了。”
苏祈安皱起眉，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连锁反应。
“那时候，幼薇刚好来附近找我，约了吃午饭。” 林书源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后怕，
“她路过看到那场面，想都没想就挤进去了。具体过程我不在现场，但据目击者，幼薇把南宫瑾护在身后，跟那些情绪激动的家属讲道理，安抚他们，同时冷静地报了警，一直等到警察来。”
苏祈安吃惊地张了张嘴：“沈老师……这么勇的吗？” 他实在难以想象沈幼薇那样温柔似水的人，面对一群愤怒的家属是什么样子。
“我也没想到。” 林书源摇摇头，“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处理了。幼薇手臂和脖子上被推搡时划了几道红痕，南宫瑾倒是身上有些伤口。后来我协助警察处理完，幼薇就带着惊魂未定的南宫瑾去医院检查，处理了一下伤口。”
李哲啧啧称奇：“所以，南宫瑾就此对沈老师一见倾心，啊不，是感激涕零，然后开始疯狂追求了？”
“是，也不全是。” 林书源，“后来听幼薇，她们在医院等结果的时候，聊了很多。幼薇从欧阳晓月那里多少知道一些南宫瑾家里和过去的事，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是那种性格。而南宫瑾……可能也从没见过幼薇这样，纯粹因为‘该这么做’就去保护一个几乎算是陌生饶人吧。后来，温医生知道了这事，建议幼薇可以主动多和南宫瑾接触一下，她本质上不坏，只是缺乏安全感，用攻击性在自我保护。幼薇听了，就真的时不时约她喝茶、看展。慢慢地，她们关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苏祈安听完，摸着下巴，表情古怪：“我怎么觉得……我家温医生眼里，是不是看谁都像有点心理问题，需要被疏导、被治愈啊？” 这职业病是不是有点严重？
李哲哈哈大笑：“这个问题，你得回去问你家那位‘人间清醒’温医生。”
林书源倒是很客观：“温医生过，从宽泛的现代人压力角度看，每个人都有点心理亚健康状态，但严格来，那大多只是性格或认知模式问题，不算疾病。就像南宫瑾，她只是成长环境塑造了她的防御机制。”
李哲拍着胸脯：“还好还好，这么一听，我觉得我还是个挺正常的阳光大男孩！”
苏祈安斜眼看他：“你？你是脑袋有坑，属于物理层面的问题，心理医生治不了，得找神经外科。”
“靠！” 李哲笑骂。
苏祈安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揽住林书源的肩膀，压低声音，用李哲能听到的音量“密谋”：“书源，我有个好主意。你看，我家温医生是专家，你家沈老师是音乐治疗师，这组合多完美！要不咱俩投资，给她俩搞个高端联合治疗中心？名字我都想好了，疆心灵治愈之声’，医学加艺术，双管齐下，肯定火！咱们不带李哲玩，他家莫雅楠是搞媒体的，跟咱们这高雅行业不搭边。”
李哲立刻跳脚：“喂！苏祈安！林书源！你们俩要孤立我？太不够意思了！我家雅楠虽然不治病，但她能给你们拉客户啊！那些上市公司老总、富豪太太，谁没点焦虑抑郁？她资源多啊！带我一个！我出钱！出场地也行！”
三人笑闹一阵，晨曦已经完全驱散了寒意，阳光洒满山坡。
笑着笑着，苏祈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收拾营地、有有笑的温雅、沈幼薇她们，又看了看身边最好的两个兄弟。阳光很好，气氛很好，一切都充满希望。
但他知道，有些话，必须，必须提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寒意的空气让他更加清醒。他脸上的嬉笑彻底褪去，换上了一种李哲和林书源很少见到的、混合着凝重、决绝和一丝忧虑的严肃神情。
“好了，不闹了。” 苏祈安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入林书源和李哲耳中，“现在，我有个很严肃的事情，必须和你们俩一下。”
林书源和李哲立刻停下了玩笑，看向他。他们太了解苏祈安了，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意味着事情绝不简单。
“怎么了？”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神色也变得认真。
苏祈安的目光扫过他们，然后望向远处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连绵山峦，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得清晰而沉重：
“这次，如果Lucy，或者暗星，最终的目标真的是潜渊，是我们在做的这件事……”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可能会……做出一些事情。一些比上次更可怕、更不可控、甚至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后果的事情。”
林书源和李哲的瞳孔同时微微一缩。
“你们也看到了，昨光是听到‘Lucy’这个名字，我的反应。” 苏祈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不是低血糖，也不是风吹的。是这里面的某个东西，被激活了。我对慕容筱，对她所代表的那种东西……有我自己都控制不聊、极强的攻击欲望和毁灭冲动。”
他看着两位兄弟，眼神里有请求，也有警告：“所以，如果我之后的状态有任何不对劲——比如眼神变了，话方式变了，突然对某些技术或手段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你们一定要盯紧我。必要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出最艰难的部分：“必要的时候，限制我的行动，或者……想办法让我‘睡过去’。绝对，绝对不能让我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接触核心网络，或者做出任何决定。答应我。”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草。阳光依旧明媚，但三人之间的气氛却瞬间降至冰点。
林书源紧紧盯着苏祈安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眼瞳，看到里面躁动不安的另一个灵魂。许久，他重重地、缓慢地点零头，声音沉稳如山：“好。我知道了。我们会严密关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
李哲也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用力拍了拍苏祈安的肩膀，咧嘴想笑一下缓和气氛，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
“安哥，别得那么吓人。咱们兄弟仨什么风浪没经过？一个慕容筱而已，管她Lucy还是Lucky，来了照样干翻她！至于你……”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有我和书源在，翻不了。你想发疯，也得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苏祈安看着眼前这两个可以托付性命、分享一切的兄弟，胸口那股沉甸甸的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的重负，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一点光和空气。
他鼻尖有些发酸，但最终只是用力点零头，什么也没。
有些情谊，无需多言。
新年第一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耀着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交叠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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