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昼被拉得很长，直到傍晚，空还残留着大片温暖的橙红色。影山飞雄已经在家附近的街头球场独自练习了有一会儿了。排球与手臂碰撞发出沉闷结实的“嘭嘭”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韵律。
他专注于每一次托球的精度，每一次发球的落点，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对手较劲。东京合宿的所见所闻，像燃料般注入他的引擎，让他体内的排球之魂燃烧得更加炽烈。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细微的哼歌声。
影山飞雄动作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光像只撒欢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跑进了球场。她刚刚在丽司哥哥那里完成了“脑力与体力”的双重充电，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却亮得像刚被擦过的星星。
“尼尼！”她清脆地喊了一声，很自觉地跑到场边的长凳上坐下，把自己的水壶和一个本子放好，摆出标准的“观摩学习”姿态。
影山飞雄没话，只是继续着他的练习。但若有熟悉他的人在旁边，或许能察觉到，他原本略显孤绝的气场，在妹妹到来后，微妙地柔和了一丝丝。
光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哥哥高高跳起，手臂挥出凌厉的弧线，排球如同炮弹般砸向对面场地的角落；看着他快速移动，将有些刁钻的反弹球稳稳垫起；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排球进行着无声而深入的对话。
这和她在东京看到的、与其他学校比赛时的哥哥不太一样。少了几分针锋相对的激烈，多了几分沉静打磨的专注。
看了一会儿，光的脑袋又开始活跃起来。她从长凳上出溜下来，跑到场地边缘，捡起自己带来的那个稍一点的软式排球。
她没有打扰哥哥，而是在旁边一块空地上，自顾自地练习起来。
她先是回忆着鹫匠教练的“橡皮糖理论”，手握拳，对着空气做短促的击打动作，嘴里还声念叨：“集汁…噗！”
然后又模仿研磨哥哥的手指动作，轻轻拨动手中的球，试图让它旋转起来，眉头因为专注而紧紧皱着。
接着，她甚至尝试回忆及川彻发球时那种流畅的全身协调，虽然动作在大人看来稚嫩得可笑，但她做得一丝不苟。
一时间，街头球场上出现了奇妙的景象：一边是高中生精准而有力的专业练习，另一边是幼儿园朋友充满想象力、略显滑稽却极其认真的模仿秀。两人各练各的，互不干扰，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片。
直到影山飞雄停下来喝水休息，目光才落到妹妹身上。
他看到光正在努力尝试垫球，但球总是歪歪扭扭地飞走。她也不气馁，迈着短腿追过去捡起来，继续尝试，嘴抿得紧紧的。
影山飞雄看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手型错了。”他言简意赅地指出，然后蹲下身，用自己的大手握住光的手，调整着她手腕的角度和手臂形成的平面，“要这样，形成一个平台。”
他的指导一如既往地直接，甚至有些笨拙，没有太多解释，只是用动作纠正。
光感受着哥哥手掌的温度和力量，乖乖地调整着手型。
“这样？”她试着又垫了一下，球果然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嗯。”影山飞雄应了一声，算是肯定。
他没有再多什么，重新回到自己的半场继续练习。但光却因为这一点点的指导和进步，开心得眼睛弯了起来。她更加卖力地练习着哥哥刚刚纠正的动作。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色暗了下来，街灯亮起柔和的光芒。
“回去了。”影山飞雄收起球，走到长凳边拿起毛巾。
“好~”光也抱起自己的球，把本子塞进书包，主动牵住哥哥空着的那只手。
兄妹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拂，带走白日的暑气。周围是熟悉的街景，偶尔有邻居和他们打招呼。
“尼尼，”光晃着两人牵着的手，仰起脸问，“Ih赛，是不是快到了？”
“嗯。”
“那你会遇到大王殿下，还有猫猫队，还有猫头鹰哥哥他们吗？”
“会。”
“那……”光的声音带着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等光再长大一点，也能和尼尼，还有大家，在那样的比赛里打球吗？”
影山飞雄低头看了妹妹一眼。路灯的光线在她认真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否定或者“你还”，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转回头看向前方。
“等你先能连续垫球二十次不丢再。”他给出了一个极其实际、近乎苛刻的“门槛”。
若是别的孩子，可能早就被这个数字吓到或者沮丧了。但光不一样。她的脸瞬间被点燃了，一种混合着挑战和兴奋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
“嗯！”她用力点头，仿佛接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军令状，“光会做到的！”
对她而言，这不是拒绝，而是哥哥承认她可能性的一种方式。一个需要她努力去跨越的目标。
宫城的晚风温柔地包裹着归家的兄妹。哥哥在心里规划着通往全国的道路，妹妹则在心里埋下了要追赶哥哥背影的种子。
他们的排球之夏，远未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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