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云安广场，宛如一片沸腾的欢乐海洋。五彩斑斓的灯笼串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长龙，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将整条街道点缀得如同白昼。沿街的贩们热情地吆喝着，糖炒栗子的甜香与烤红薯的焦香在空气中交织，让人忍不住驻足。
糖葫芦！又甜又脆的糖葫芦！一个裹着厚棉袄的老爷爷推着车，车上插满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在灯光下泛着诱饶光泽。
苏静瑶在一个卖剪纸的摊位前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美的窗花。红色的剪纸在灯光下透出温暖的光晕，有喜鹊登梅，有年年有余，每一张都寄托着美好的祝愿。
这张很适合贴在窗户上。她拿起一张字剪纸，转头对顾屿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然而当她看清顾屿的神情时，笑容不由得收敛了几分。顾屿虽然站在她身边，目光却游离在远方，仿佛与周围喜庆的氛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他的眼神空洞，即便是在这万家灯火的映照下，也寻不到一丝喜悦的神采。
顾屿，她轻声唤道，将窗花轻轻放回原处，我们去那边的山丘看看吧。那里人少，而且能看到整个广场的烟花。
顾屿机械地点零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穿过熙攘的人群，他们沿着一条石板路往山上走去。喧闹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脚下积雪被踩踏发出的咯吱声。山路两旁的松树上挂满了霜花，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山丘并不高，约莫一百多米，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上，很快就来到了山顶。这里有个六角亭，几对情侣早已占据了好位置，依偎在一起等待着烟花的绽放。他们便找了处相对安静的空地，靠着冰凉的铁栏杆，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涌动的星河，各色灯笼点缀其间，宛如散落的星辰。
从一起返乡那起，我就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劲。苏静瑶转过身，直视着顾屿的眼睛，语气温柔却坚定。她的围巾在寒风中轻轻飘动，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是实习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屿靠在栏杆上，双手紧紧握住冰凉的铁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山下那片喧嚣的人海，久久不语。夜风拂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了远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山下的喧闹声似乎变得更加遥远。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月光下散开，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起初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夜色。他讲述了初入盛华时的懵懂，讲述了许忆眠如何在他最无助时伸出援手——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女子，会在他加班时悄悄留下一杯热牛奶，会在他遇到难题时耐心指导，会在他工作出错时细心的替他解围。
她就像一株安静绽放的水仙，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保持着自己的纯净。顾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然而美好的表象下隐藏着丑陋的现实。他讲述了赵经理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具下隐藏的龌龊，那些不堪入耳的骚扰言语，那些令人作呕的肢体接触，还有那些针对不服从者的残酷打压。
最让我痛心的是，许忆眠明明那么痛苦，却因为家境贫寒，为了给父母和弟弟留下一点积蓄，不得不忍受这一牵他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她确诊了卵巢癌晚期，却选择放弃治疗，只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多存点钱给家人。
苏静瑶静静地听着，月光下她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当顾屿到他们如何收集证据，如何与林薇合作，最终将赵经理绳之以法时，她轻轻点零头。
我们成功了，赵经理被辞退了，其他受害的女孩也得以解脱。顾屿的声音却突然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许忆眠即将离开人世的事实。她那么善良，却要独自面对死亡。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得知她生命无多时，起初只感到遗憾，但越到后来，内心就越有种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就像一根刺扎在了心口上，那个针孔似乎怎么都填不平。
苏静瑶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温暖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我想你的痛苦来源于你心中的愧疚——她对你关照有加，而你却无力回报，连她的生命都无法拯救。她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顾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嗯，我想你得对，我无法接受一个这样一个善良的人离开这个世界，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想明白了，我想去亲口去告诉她，我们已经为她讨回了公道。顾屿的目光瞬间坚定如磐石，去让她知道，她的善良没有被辜负，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为正义而战。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带着希望与释怀离开。这或许，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完这番话，他忽然想起许忆眠离开时那个苍白的微笑，想起她过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啊，他为什么要被困在自责的牢笼里？他明明还可以做些什么，至少，可以让许忆眠知道，她的坚持和善良并非毫无意义。
苏静瑶轻声注视着他你应该去见她，至少...要让她安心地离开。
就在这时，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金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将夜幕点缀得绚烂夺目。巨大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仿佛在为这个决定喝彩。
在烟花的轰鸣声中，苏静瑶微笑着：看，再黑暗的夜晚，也总会有光芒绽放。
顾屿望着漫华彩，轻轻点头。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他要去找许忆眠，不是为了拯救她的生命，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也为了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带着希望离开。
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一朵接一朵，像是为这个决定献上的礼赞。顾屿望着绚丽的夜空，终于露出了这些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在烟花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那是一种经历了黑暗却依然选择相信光明的坚定。
苏静瑶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嘴角也浮起欣慰的弧度。寒风中，两饶身影在漫烟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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